當晚瑜卿徹夜未眠,南煙齋仍舊在等著一個夜深的時機,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總覺得心中不踏實,北路國的信中寫到不要企圖救走南容清。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越想便越不安,春柳進屋說南柯他們已經出發了,說是天亮就能回來。
瑜卿只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已經到了難以自控的地步,她依靠在椅背上,雙手無力的垂下,她是害怕的,是恐慌的。
一分一秒的等候,她覺得度日如年,她始終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潰,她始終覺得要堅持不下去,她害怕知道結果,她害怕南煙齋沒有成功。
她害怕的是,自己沒有能力救出南容清。
秦單在房間裡同樣不安,最終還是下了床走到瑜卿的房門口,裡面還在亮燈,她肯定是沒心思睡覺的,他駐足在門外,並未打算進去。
天色終於緩緩地明亮,從黝黑的夜中,慢慢的變成深青色再逐漸的透著一抹明黃。
秦單仍舊那樣站在門口,直到樓下傳來的聲音,店小二十分被人吵醒很是不悅的打開門,只看見一個男子正扛著另外一個男子走進屋內。
他知道這是樓上天字號的客人,即便心中不悅但也客氣的說道:「客官回來了」
南柯不停留直接的上樓走到瑜卿的房門前,見到秦單時他慘澹的笑了笑,他終究是不辱瑜卿的使命,將南容清從北路救了回來。
他還未推門,瑜卿就已經把門打開,她方才在屋內聽見聲響,便迫不及待的打開門,見到南柯正扛著自己夜思日想的人,她只覺得胸口間又奔騰的情意四處逃竄,讓她渾身發抖。
南柯從她身邊走過,將南容清好端端的放在床鋪上,然後對著春柳說道:「去找麻繩來」
瑜卿幾步走上前,這才看清楚南容清的面容,和她印象中的分毫不差,她盯著南容清的臉,微微的緩過神來問道:「他怎麼了?」
南柯一臉怒氣的說道:「被人下了失魂散,說自己是北路國的駙馬,堅決不走,我只能把他打暈」
秦單從一旁開口道:「你受傷了?」
瑜卿這才仔細的看著南柯,見他的衣袖已經被血浸透,正一滴一滴的從指尖滴下來。
「快給他包紮」瑜卿對著秦單說道。
南柯慘白的臉色看著瑜卿說道:「他已然不記得你,你打算如何?」
秦單給南柯包紮的手也跟著頓了頓,雖然救回了王爺,可這個王爺已經不是曾經的南容清,他已經忘了何韻澄,忘了自己的的所有。
瑜卿不語,床邊上岳林正在把南容清結實的捆在床上,讓他動彈不得。
南柯受的傷不輕,好在南煙齋其他人都無事,瑜卿心中的內疚也就少了幾分,她讓人春柳好生的照顧南柯,房間裡只有自己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容清。
她也一夜未睡,她伏在南容清的肩頭,心臟跳動不已,覺得安全又踏實,她不想去想南柯的話,她只想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瑜卿是被一聲怒吼吵醒的,她疲累的睜開眼,抬起頭就看見南容清正睜著眼睛瞪著自己,那目光分明就是兇狠,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南容清這般看自己,從來這樣的目光都是對別人的,她與他相識起,他對自己就非常的溫柔。
「你是誰?」南容清怒不可竭的看著伏在自己胸前的陌生女子,他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息。
可是那女子並未害怕退縮,而且抬手撫上他的臉,眼裡含著淚水說道:「你醒了」
「為何綁我在你的房間中,你到底是誰?」他渾身上下,除了頭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動彈不得,所以他惱怒的別過頭甩開她的手。
瑜卿的手停留在方才的位置上,只覺得手心下空蕩蕩的,讓她心中忽的就被抽空,難過的只想掉下淚來。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妃」她使勁的眨著眼睛,不讓眼淚掉落,十分有耐心的說道。
南容清回過頭輕蔑的哼了一聲道:「你們一個個都在說謊,一個說我是北路國的駙馬,一個又說是我的王妃!」
他冷笑著,嘴角和眼中都不屑,看著瑜卿姣好的面容說道:「你們覺得我會相信嗎?」
「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相信你們?」他斜眼看著瑜卿,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心裡忽的就抽動了一下,但這樣的感覺轉瞬即逝,看著女子有些失措的面容說道:「我是不會相信你們的」
瑜卿穩了穩心神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說道:「我不會騙你,你是天啟國的九王爺南容清,我是三年前與你成婚的東陵瑜卿,也是延林國的長公主何韻澄,這次我們來固縣,你被北路國的人迷惑帶走,昨夜將你救回來,眼下你忘了一切都沒關係,我自然會讓人想辦法治好你」
南容清看著女子冷靜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了猜測,這些人說的話,究竟誰是真的?
「你放開我,我就信你」南容清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臉,企圖誘騙她將自己鬆綁。
瑜卿忽的就笑了,她湊到南容清的面前,和他幾乎是嘴唇碰著嘴唇的說道:「南容清,你我夫妻多年,你的心思我會不懂嗎?直到我找到解藥,在這之前只能委屈你了」
南容清感受到她吐出來的氣息,心中竟然覺得有些酥麻之感,對她看透自己的心思仍舊存著惱怒之感。
瑜卿自知眼前這個人還是南容清,他只不過是被藥物迷惑而已,他的每一個眼神,每句話,她都能夠聽出來,她仍舊能夠懂得他的心思。
她忽的心情不再沉悶,她害怕的不過是陌生的南容清,可眼前這個並不陌生,他就是南容清。
「你倒是聰明,不像那些蠢貨」南容清嘴角勾起笑容,看來這個女子還真要好好的探究一番了,不似那些人,被自己三言兩語就騙了去。
「你好好休息,你兒子要吃飯了」
她話正說著,春柳就端著許多的飯菜走進房內,見到床上被捆著的南容清,仍舊是恭敬的欠身道:「王爺,王妃,該用午飯了」
瑜卿不語,只要南容清在她身邊,其他的事情早就不在她的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