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霍行衍沒有回頭,他的視線依然專注在被倒出的那些藥品上,不僅有正紅花油雲南白藥噴霧劑,內服外敷什麼都有。
封蜜沒有猜錯,他的確將醫院裡所有治療扭傷的藥物都給買了回來。
拿出一瓶正紅花油,他蹲下身,將她過長的裙擺撩起。
裙擺下,那隻穿著黑色細帶高跟鞋的腳踝,早已腫脹不堪,紅紅一塊凸起。
霍行衍的豐唇緊抿,指骨修長的手意欲脫去她的高跟鞋,察覺到他動作的封蜜卻是有些受驚的縮了縮腳,「別——」她無法想像,他居然要幫她脫鞋。
「別動——」霍行衍沒有抬眸,低沉磁惑的聲音里說不上幾分怒氣。
封蜜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最終卻是咬著紅潤的唇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黑色細帶高跟鞋脫下,那一方不僅紅腫,還有些勒。
封蜜已經不敢再去看了,只撇過頭去,她看得出,眼前這人在生氣。
的確,霍行衍很是生氣,生氣她如此不愛惜自己。
只是饒是如此,他依然冰冷著唇角道:「會有一點疼,你忍著點!」
他的長指按在她紅腫的那處,頭頂上早已傳來『嘶嘶嘶——』的抽氣聲。
霍行衍抿唇不語,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冰冷的指腹在那處點了好幾下,直到封蜜隱忍不住,他才用那般清冷的聲線道:「應該沒有傷筋,回去的時候用熱敷下,再用點活血化瘀的藥膏,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扭傷不是小事,若是情況嚴重,傷了筋脈動了骨頭都有可能。
「哦,」那般嚴肅沒有波動的聲音,像是家長在教訓小孩。
車廂里,一片靜默,他單膝半蹲在她的跟前,而封蜜則是坐在車座上,華麗的紅色晚禮服裙擺一側撩起,露出那隻雪白纖細的長腿。
而底下,霍行衍的一隻手掌托著她的小腳,另一隻手上,正挖了一勺正紅花油,小心翼翼的塗到她的扭傷的那處。
這一幕,明明很是尋常,卻著實有些曖昧。
封蜜的小腳很是嫩白卻不纖瘦,反而是有些肉嘟嘟的,甚至於根根腳趾都是晶瑩玉潤的,指甲蓋上也沒有任何指甲油的痕跡,很是清爽乾淨,約莫也只有35碼大小,是一雙十分精緻的美足。
可以說,腳算是女性身上最私密的一處,也可以算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很多男人欣賞一個女人的美,往往是從下到上,故而,戀足癖也是由此而來。在古時,女人的腳不僅不能看也不能摸,所以為何會產生『三寸金蓮』這個詞。
封蜜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特別是她出生於白家這樣的家族,自幼懂的的這些習俗與禮儀也是不少,故而當霍行衍的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時,封蜜撇開去的那張臉上,頓時紅透如血。
封蜜能夠聯想到的,霍行衍自然也能,特別是握在手心裡的這隻小腳晶瑩玉潤,讓他的心頭也有些微顫,只是面上依然不動聲色揉按擦拭。
深夜的公路上,車流雖算稀少,卻偶爾也有幾輛路過邁巴赫旁,封蜜只聽『呼呼』的聲響在耳邊吹過。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猛然側過頭來。
剛好這時不遠處有一輛大卡車行來,大卡車明晃晃的兩盞燈光無情的照射了過來。
在這光與影的縫隙里,她看到蹲在她面前的這人,神情是那般專注,甚至於那張清潤的面孔上,一瞬都像是灑落了一層月光般溫暖。
他的動作不算溫柔,偶爾有些重,應該是沒有做過這類的事情。
又是一陣鼻酸湧上,她發現她今天感傷的時刻居然可以比之從前的一年,「霍行衍,我記得,這邊似乎沒有什麼藥店吧?」她故作輕鬆的說道,心下卻早已明白。
在這空曠無垠的公路邊緣,又哪裡會有什麼藥店,連個人影她都極少看見,在這會功夫里。
聽聞她的話語,底下那人動作一頓,然後一聲極淡的應和聲從他喉嚨發出,「嗯……」
有些難過的咬住了下唇,封蜜垂眸去看他,目光難測,「……那你是怎麼找到藥店的?」仔細聽去,她的聲音里有些微顫。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不同尋常的情緒,他停下動作,抬眸看她,「你想知道什麼?」他的聲線極為低沉,夾雜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磁性。
一手扣在她玉潤的小腳上,他抬眸看向她,那冰涼的指腹觸在她的腳背上,竟讓她感覺到那處在隱隱發燙。
心口莫名的閃過一絲無措,他的目光,讓她幾乎能被燙傷,「沒,沒有……」一句話,講的口不對心。
她有些手足無措,甚至連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這樣安靜到平靜的夜裡,只有心跳聲,亂了彼此的心扉。有清新的檸檬香氣,應和著她身上薰衣草香薰的味道,像是兩股絲線,纏纏綿綿的繞在了一起。
又是一束大卡車射人的燈光刺來,他在那燈光刺來之時,早已收回了眼神,只是垂落下去的目光,到底是有些晦暗。
她明明什麼都懂,卻要裝作不懂;他明明早已無法忍耐,卻要平靜的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
愛情的難題里,向來只有戰爭,而他早已輸的徹底。
緊了緊手指,他將紅花油的蓋子旋上,面色平靜的放好,交代,「剛擦了藥膏,暫時不要去碰它……」
末了,似乎是有些隱忍的吩咐,「知道麼?」那樣清潤的聲線,卻夾雜著一抹晦暗難明。
無疑,他是失望的。
「……嗯,」她胡亂的應,眼眸都不敢落在他的背部上,怕一看去,就會是觸目的疼。
在他即將起身離開之時,她卻忽然不知哪裡來的衝動,從背後沖了上去,撲到了他的背部上,兩隻纖細的藕臂,緊緊的圈住他的腰部。
「霍行衍,對不起……」她的熱淚滾落在他的後背上,幾乎燙傷了他的那片肌膚,然後順著心口處,一路滾燙進去。
「你知道麼?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從我母親去世後,就從來沒有人,對我那麼好……」她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可是卻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像說了一些什麼,就不會感到愧疚,就不會感到疼。
封華年平素對她也不錯,可是至從陸敏秋母子進門後,他的愛早已分給了他們。而白老爺子喬姨甚至是白書墨對她也是很好,可是她卻不敢讓他們為她擔心。
女孩的哭泣聲,聲聲入耳,霍行衍的心顫抖了下,她的眼淚,像致命的毒藥一樣鑽入他的心扉里,然後絲絲的疼。
半響後,他拍了拍她摟在他腰部的手臂,「蜜蜜乖,不哭!」
她說的語無倫次,他卻明白她的意思。
每個在感情里受過傷的人,都會在面對下一段可能的感情時,像只刺蝟一樣縮在鬼殼裡不願意出來。她如果不願意,他又怎麼會去逼她?
「別哭了,哭成小花貓一樣,就不漂亮了!」將她的手臂扯開,霍行衍轉過身來,看著眼前哭的一塌糊塗妝容盡毀的女孩,不禁用手去颳了下她嬌俏的鼻樑骨。
「你——」他的動作讓她有些憋屈的動了動嘴巴。
「嗯,」霍行衍好心情的揚起唇角,清潤的眸光里波光瀲灩,「是不是有人說過,她不想回家?」
「……」封蜜不語,只吸了吸鼻子。
「嗯,那麼現在我要告訴那位淘氣的小姐,我正準備帶著她,去做一件很瘋狂的事情!」
抽泣聲頓止,封蜜驀然張大眼眸,「你不會準備把我拐騙去賣掉吧!」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破位可笑,頓時倒在後座車位上,笑的前胸貼後背。
霍行衍也不拆穿,只揚著豐唇的唇角,「你猜?」有車窗外打來的燈光照射在他的面上,那本就溫潤的一張臉,頓時無限生輝。
封蜜一下看的呆住了,心裡默默念道:『男色害人啊!』
兩個小時後——
霍行衍看向車廂後座的女孩,她早已睡熟了,橫臥在後邊車座上,紅色的禮服長裙零落在底下,蓬蓬的遮蓋住了她的腳踝部。
她的雙手合十靠著半邊面孔,面上的表情純潔無暇,猶如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
他嘆了口氣,停下車將後備箱裡的毯子尋了出來,蓋在她的身上。
察覺到有動靜,她只微微動彈了下,然後繼續睡她的。
霍行衍輕笑,俯下身去,將冰涼的唇貼上了她潔白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不夾帶任何邪念。
封蜜醒來後,夜幕早已淡去,一絲絲微亮的晨光,在天際浮起。
她的身形一震,然後快速的掏出手機看向了屏幕上的時間,凌晨四點,居然是凌晨四點!
封蜜一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恨不能將自己給拍暈過去!
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怎麼她半點印象都沒有!
車廂里也早已明亮,那個應該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卻沒了蹤影。
而隨著她的起身,她身上蓋著的毛毯也跟著滑落。
封蜜只怔愣了下,唇邊早已勾起一個愉悅的笑容。
只是片刻,那笑容便淡了下來,那麼,霍行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