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沐清漪總管的職位之後,丟下一大群驚愕不定的管事們,容九公子心情愉悅的拉著沐清漪往裡面的院落而去了。
豫王府的院落跟普通的王府嚴謹的結構並不相同。它更像是一座精緻的園林,所以整個王府的院落也不是一進一進整齊有致的格局,而是稀鬆疏落依景而建。比如容瑾自己所住的王府主院靜心苑,便座落在王府後方的一個小湖邊,只這一座院子一片湖泊的面積就足以堪比一般的王府了。如此厚寵也難怪別的皇子會看容瑾不順眼了。
沐清漪的院子就在靜心苑的對面,一座稍微小了一些的院落——清寧軒,因為中間相隔的那片湖水並不大,所以兩座院子相隔也不過二十來丈左右,湖心還有一座小小的涼亭,兩條木製的湖上走廊連接著兩座院子。
這樣的院落,明顯不是一個身為總管的人能夠住的地方。但是容瑾卻絲毫容不得人反對,興沖沖的拉著沐清漪便拐進了清寧軒里。
整個清寧軒因為靠近容瑾的靜心苑而顯得格外的清幽靜雅,雖然已經是九月了,但是整個別院裡依然有各色奇異花卉盛開,書房門前的小庭里甚至還有幾株翠竹。房間裡,陳設也是同樣的古樸幽雅,很有幾分華國書香門第的意味,顯然也都是有人精心布置了的。
「怎麼樣?清清喜歡麼?」容瑾望著沐清漪,含笑道。
沐清漪沉默了半晌,望著容瑾滿是期待的俊顏終究還是不願掃了他的興,輕輕點了點頭。容瑾搬進這豫王府也不過才半個月的事情,能夠弄出這副模樣想必是他一回到西越就命令府中的人開始布置了。無論容瑾是為了什麼,這麼多年來除了自己的血脈親人也沒有人為她如此費心過了。
見她點頭,容瑾頓時高興起來,拉著沐清漪往書房裡走去,「咱們去書房看看。」
書房自然也不能讓沐清漪失望,兩面牆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書籍,檀木的桌椅書案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和墨香。桌上也放著沐清漪一慣喜歡用的筆墨紙硯。
「你費心了。」沐清漪輕聲道。
看到她的神色,容瑾也知道她是極其滿意的。臉上的笑容也更勝了一些,「清清喜歡就好。」
「一來你就讓我做王府的總管,這樣好麼?」在書房裡坐下來,沐清漪有些擔心的問道。
容瑾在她身邊也做了下來,挑眉道:「有什麼不好的,我行事荒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找一個剛認識的人做總管也不是什麼大事。何況,王府的總管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著,若是清清不做的話,我就得另外找一個信任的人來做這個位置。但是現在……這個人可不好找。而且,我也不想讓清清一直躲在暗處啊。就讓所有人都知道清清是本公子的人,又怎樣?」
看著他任性的神情中暗帶的一絲嘲諷,沐清漪莞爾一笑,點頭道:「你說得對,都聽你的便是了。只是,我這王府總管的位置只怕是不好做。」
容瑾笑道:「這就要看清清的本事了,那些人…清清不喜歡的儘管處置了就是。」說到這個,容瑾俊美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狠意。
沐清漪瞭然,這些人只怕大多數都是別人家的眼線了。容瑾雖然不學無術,但是他是華皇最寵愛的皇子,其他那些皇子王爺又怎麼會不在意?只怕華皇本人都很在意。
從來到西越之後沐清漪就很清楚了當初她答應容瑾的事情是一個多麼浩大的爛攤子。將一個沒有名聲沒有勢力甚至連助力都幾乎沒有的皇子扶上太子甚至是西越的皇位。但是那又如何?重活一世她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所有的天地都只在閨房內宅的顧雲歌了。仇恨終有一天會消散,仇人終有一天會死光,她總該為自己找一件有趣的事情來做做。而這,就顯然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
「啟稟王爺,老奴求見。」門外,管家那宮中內侍特有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
沐清漪看著一個五十多歲白面無須的男子走了進來,只許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身份,是宮中的宦官。
看到坐在容瑾對面的沐清漪,管家顯然也有些意外。他也是聽到府里的下人們說王爺突然認命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為總管,有些不放心才匆匆過來的。沒想到,這少年不僅僅是王爺任命的總管,竟然還跟王爺平起平坐。
接觸到管家詫異的目光,沐清漪有些歉意的想要站起身來。到底是身份有別,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她若是以王府的總管自居就不該與容瑾太過沒上沒下。只是更容瑾相處久了這些也就忽略了。但是在王府里的人面前還是要稍微做個樣子才行。
對此容瑾卻不樂意了,他是覺得清清聰明絕頂才想方設法的拐騙她來西越的。但是一想到清清變得對他中規中矩的像個普通的謀士一樣,他又不樂意了。
抬手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沐清漪,容瑾淡淡道:「這是我院中的內管事薛任,從小便跟著我了。有什麼不知道的,子清可以問他。」
然後又側首對薛任道:「這是顧流雲,顧總管。他也是本王的好友,以後府中的大小事務,他都可以決斷。」
薛任疑惑的看了看一臉認真地容瑾,他是看著容瑾從小到大的,自然之道當容瑾露出什麼樣的表情的時候便是他是認真的。也了解自己的小主子到底是什麼樣的性子,薛任也不願在沐清漪面前跟容瑾爭辯什麼,只得點頭應道:「是,老奴遵命。老奴見過顧總管。」
知道薛任是容瑾信任的人,沐清漪含笑點了點頭道:「薛管事不必多禮,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薛任連忙回禮道不敢。
容瑾偏著頭看了看兩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此,沐清漪便順理的住進了豫王府中,占著豫王府除了主院以外最好的院子掌握著除了容瑾以外最大的權利。若不是顧流雲是個男子,如此厚待眾人只怕都要以為這是未來的豫王妃了。
接任了總管之職,事情自然也就多了。平心而論,每天都有無數的賬冊卷宗源源不斷的送到沐清漪跟前來讓他查閱批示,府里大小事情也需要她處置。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進了豫王府三天了。這三天裡,她忙的連容瑾的面都沒有見過。
平心而論,豫王府的事務其實並不會比顧家的多。容瑾不用上朝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麻煩的外務,最多一點的便是王府名下的產業。但是容瑾即使是皇子王爺之尊,華皇賜給他的產業也絕不會多過顧家的產業的。只是因為豫王府初立,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團亂,才需要她一件一件的理清楚。只要過了這一陣子,自然也就清閒了。
「清清……」書房裡,某人百無聊賴的望著不遠處的書案後面正提筆疾書的白衣少年,「清清…你不覺得無聊麼?你已經三天沒出書房了啊。」
沐清漪默默的從厚厚的一對賬冊中抬起頭來:她三天沒出房門,是誰害的?
「殿下…。」看到顧總管不善的眼神,薛任連忙小心的提醒。雖然才過了幾天,但是一直跟在容瑾身邊的薛任卻已經很了解了,這位顧總管雖然年紀尚輕,卻不是如外表那般無害的翩翩公子。若是真把他惹急了,就是王爺也討不了好。
「九爺。」可惜薛任的提醒已經晚了,沐清漪不輕不重的將手中的賬冊放下,淡然的看著容瑾。
「在。」容九公子立馬正襟危坐,眼巴巴的望著沐清漪。
沐清漪似笑非笑的挑眉,道:「原來九爺還知道我三天沒出書房了?」
「我不是這就來探望清清了麼?」九公子也察覺到危險,連忙狗腿的賠笑。沐清漪冷笑,「既然九殿下這麼有閒情逸緻,不如咱們來討論一下問題?」
「什麼問題?」九殿下茫然。
「比如說…九殿下名下的產業,包括九殿下還是皇子的時候的財產,為什麼已經有三年沒有搭理過了?再比如說…九殿下出宮的時候賞賜的東西,為什麼過了快一個月了還堆在那裡。再比如說…這一堆的帖子,為什麼一張都沒有回!」
沐清漪有些咬牙切齒的道。要怪就怪某人裝瘋賣傻裝的太過了,豫王府新開衙建府,京城的王公大臣皇親國戚都必然會送禮送帖子,但是豫王府居然收了禮就沒有任何表示了。別說設宴答謝一番了,就連張貼子都沒回過人家。就憑這,容瑾還想去爭太子之位?怎麼爭?讓雲隱公子那刀去把其他皇子全殺了大臣們也未必服容瑾。
容瑾眨眨眼睛,「那些東西需要處理麼?父皇說我只需要自己高興的玩兒就行了,別的事情自然有人幫我打理。」
「那麼,幫你打理的人呢?」沐清漪咬牙問道。
「呃……」容瑾想了想,有些愧疚的道:「被我殺了。」不殺了他怎麼騰位置給清清啊?何況那明顯就是別人放在他府里的眼線好麼?
沐清漪抓起桌上的一堆賬冊砸了過去,「今天之內,把這些看完!」
容瑾頓時垮下了臉,悶悶不樂的捧著一堆賬冊,他是來找清清出去玩兒的啊。
但是對上清清冷抽抽的眼神,容瑾還是決定先做一點讓清清高興的事情再說別的比較好。震驚的看著自家小主子居然真的捧著那厚厚的賬冊往旁邊空著的一個書桌走去了,薛任有些不信的擦了擦眼睛。再看小主子果然已經坐在桌邊開始翻起了賬冊,忠心的老僕人激動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小主子年幼的時候還是非常的聰明伶俐的,不知道為什麼越長大就越懶散胡鬧,現在小主子終於跟好好上進了麼?若真是如此,將來他死了九泉之下也好向貴妃娘娘交代了啊。
「來人。」淡淡的看了一邊嘟嘟噥噥,一邊努力啃著賬冊的某人,沐清漪頭也不抬的喚道。
門口時候的下人立刻進來聽候吩咐。
「去請管師們過來。」沐清漪吩咐道。
「是。」
不一會兒,管事們便紛紛到了。沐清漪命人將他們引到與書房相連的花廳落座。那小廳與書房連城一片,中間只隔著一排博物架,稀稀疏疏的擺放著幾個古玩擺件,無論從裡面看外面還是從外面看裡面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先後到來的管事們自然也看到裡面正在與成堆的賬冊奮鬥的豫王殿下。不由得都有些驚愕的面面相覷,誰都知道豫王殿下是出了名的不愛理事,手下的事情就是三五年不理會也是有的。沒想到這新來的總管竟能夠讓王爺看賬冊,從一點來說這位只怕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等到人差不多來齊了,沐清漪才放下手中的筆墨走了出去。
「見過總管。」雖然心中並不太看得上沐清漪這個太過年輕的總管,但是無論如何當著王爺的面還是必須給他一點面子的。
「免禮,大家坐吧。」沐清漪淡淡揮手,走上了花廳最前方的主位坐下。端著丫頭送上來的茶杯,沐清漪低眉沉思,並不言語。
開始眾人還陪著她耗著,漸漸地卻有些不耐煩了。只覺得這個醒來的少年總管分明就是故作深沉浪費大家的時間罷了。
「不知總管召我等來有何要事?屬下等…手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個眉眼精明,眼中透露著倨傲的光芒的中年男子起身道。那話語裡的意思不言而喻:大總管你閒著無事可以找大家來陪你一起發呆,但是他們這些人卻還是要辦事的。
「哦?」沐清漪淡淡的揚眉道:「有事要處理?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處理,待我處理完了,大家就可以回去了,想必之後大家辦事會…更有效率一些。」
中年男子有些不屑的打量著沐清漪道:「不知道大總管有何吩咐?」
沐清漪漫不經心的從桌上拿起一本摺子,不咸不淡的念了一連串的名字,然後才平靜的掃了一眼眾人道:「剛剛被念到名字的人,你們被革職了。」
「什麼?!」眾人皆是一愣。大總管上任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革除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總管的職務。就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能這樣燒啊。
「憑什麼?!」最先說話的中年男子怒道,他也是被革職的人中間的一位。
「憑什麼?」沐清漪揚眉,淡淡一笑道:「本總管查過了,質王府內外管事一共二十七人,莊王府二十一人,端王府二十三人,還有其他的皇子王爺府中也都是十六七人到二十多人不等。我想不出理由,豫王府為什麼要三十九人。」
「這……自然是豫王府的產業頗多。」中年男子一哽,有些僵硬的辯解道。
「確實是夠多的。」隨手將手裡的冊子一拋,沐清漪拿起旁邊的另一本道:「豫王府名下,共有皇莊四處,商鋪三十一處,農莊六處。打理這些產業的管事一共二十六人。這也就罷了,其中一處皇莊和十一處商鋪和三個農莊是梅貴妃娘娘留下的,最長的有六年沒有整理賬冊,陛下剛剛賜下的產業,已經一個月了你們交上來的卻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賬冊,連個清楚的明細都看不到。豫王府還要你們有何用?」
「這……」許多人臉色都難看起來了,他們這幾天見這顧流雲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便以為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得黃毛小子。每天都只拿一些瑣碎的小事去煩他,也不見他發作,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了。沒想到,顧流雲竟真的能在短短三天內將王府內外的所有事情都摸清楚了。只怕就是王爺本人都沒有他清楚。
沐清漪也不看眾人的臉色,繼續淡然道:「這也就罷了,我當你們俗務繁忙沒空搭理賬冊。王管事,你名下的望星樓已經有一年沒有盈利,可否告訴我這是為何?」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道:「這…總管容稟,實在是現在的生意……」
沐清漪毫不留情的打算他,「我知道了,生意難做。」
那王管事眼睛一亮,正想點頭卻聽到沐清漪的聲音冷淡的響起,「既然不好做,就別做了。望星樓明天開始關門,至於你…回家頤養天年去吧。」
王管事大驚,連忙道:「這…這怎麼可以,老奴…老奴……」望星樓自然不是如他所說的沒有絲毫的盈利。望星樓雖然不是京城最好的茶樓,卻也還算是不錯,怎麼可能真的沒有絲毫的盈利?
沐清漪輕哼一聲道:「在你走之前,記得把這幾年挪用的錢補上。看在你為王爺打理了十幾年的望星樓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了。」當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皇子王爺又如何?下面的人坑你一樣沒商量。
「什…什麼錢?」王管事臉色大變,「顧總管不要血口噴人,老奴何時挪用過望星樓的錢財?」
沐清漪有些厭煩的皺了皺眉,看著眼前哭得眼淚鼻涕齊飛連連喊冤的老者。如果是四年前的顧雲歌,可能當真會起惻隱之心。但是現在她卻已經明白,這些在主子面前哭得萬分可憐的人一轉身在外面是如何的耀武揚威。而眼前這一個便是其中的翹楚。
「碰!」沐清漪手中的賬冊重重的砸在桌面上,在座的眾人都不由得嚇了一跳。就連那哭得呼天搶地的王管事也不由得窒了窒。
只見座上一身白衣,面如寒霜的俊美少年冷笑一聲道:「好一個血口噴人,望星樓數年沒有進賬,王管事卻有錢置辦田產,嬌妻美妾成群。聽說上個月王管事六十大壽大宴賓客足足擺了六十桌,真是好風光啊。王爺沒興趣管你們,你便以為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瞎了麼?!」
「我……」王管事驚恐的望了一眼裡面書房裡正專心看著賬冊的容瑾,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就是因為容瑾從來不愛管事的性子,他們才膽敢伸手貪墨皇子的東西。但是誰知道王爺為什麼突然弄回來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做總管,而且居然還是個如此厲害的人物。
沐清漪淡淡的看著他道:「五天之內,將賬面上的錢補上,你就可以回家頤養天年了。我看在你是王爺手下的老人的份上,才給你這個面子。你可明白?」
王管事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只能倉惶的點了點頭,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裡。
「總管,王管事挪用鋪子裡的銀兩,虧空,與我等何干?總管如此行事,我等不服!」有一個站出來,咬牙道。
沐清漪眯眼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人,淡淡道:「羅管事,城外莊子的管事?」
那中年人傲然道:「不錯,正是在下。在下既沒有虧空也不曾貪墨過銀兩,還請總管明示。」
「明示?」沐清漪挑眉一笑道:「你確實是沒有虧空過,每年的錢糧也都是按時按數教的。但是…羅管事可否告訴我,你所關的莊子自從你接手之後,四年共死了二十五人,這是為何?」
那中年男子臉色微變,連忙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什麼地方是不死人的?」
沐清漪笑容冰冷,看著那羅管事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死人,「生老病死?羅管事可否告訴我他們是老死的還是病死的?你一個莊子總共不過二三十戶人家,一兩百人,四年就死了1二十多個,而且全是壯年和青年人。羅管事,你難道不該給本總管一個交代?」
「什麼…什麼交代?屬下不知道總管是什麼意思……」羅管事原本還一臉傲然的模樣已經變得躲躲閃閃,連正眼都不敢看沐清漪。
沐清漪看著眼前的人的目光也充滿了厭惡,沒有好的掃了一眼裡間的容瑾。若不是他疏於管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人渣?察覺到沐清漪的目光,容九公子連忙送上討好的笑容,卻只得到了沐清漪的一個白眼。
「來人!」見他死不認錯,沐清漪冷聲道。
「公子。」無心從外面飄然而入,淡淡的掃了一眼站在花廳里的羅管事,將一疊厚厚的卷宗送到了沐清漪的手中。沐清漪厭惡的瞥了一眼,連碰都沒有碰道:「交給他自己看吧。」
無心點點頭,毫不客氣的卷宗塞進了羅管事的懷裡。羅管事驚恐的望著自己懷裡的東西,顯然已經有幾名明白了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得顫抖著手慢慢的打開。只見裡面將自己掌管莊子這幾年的所有事情,樁樁件件都記得清清楚楚,其中許多還附有受害者本人或者親人的證詞手印畫押。
原來,這羅管事既不貪財也不好賭,唯獨有個毛病便是寡人之疾。這原本也沒什麼,京城裡多得是煙花之地,美女如雲。但是這羅管事不僅是好色,而且只好白璧無瑕的處子之身。於是他所掌管的那個農莊便里的女子就遭殃了。
前前後後有好幾家的姑娘被他給糟蹋了,那些姑娘有的性子烈的當晚便投繯自盡了。那些姑娘的家人自然不肯善罷,只是羅管事仗著自己是替皇子掌管產業將事情全都給壓了下去。
最嚴重的一次,一個自盡了的姑娘的未婚夫和姑娘的兄弟們衝到羅管事家裡去,卻被當場給打死了。一次就死了六七個人。但是事情過了之後這人卻絲毫不知道收斂,依然故我甚至是越發的囂張起來。
沒進豫王府之前,沐清漪也不時在京城裡的酒樓茶館坐坐,自然也聽了不少的小道消息。九皇子名聲不好不僅是因為他自己脾氣不好,手底下的人名聲狼藉同樣也是一個原因。可沒有人會管容瑾之前在宮裡沒有皇帝的命令連出宮都難,更沒有人會理會皇子根本不可能親自去過問做些產業。若是下面的人想要欺上瞞下的話,身在宮中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人們之知道這等禽獸之事是九皇子的人做出來的,而且九皇子還替自己的人出頭。
當然對此沐清漪沒有絲毫的同情容瑾的意思。但凡容瑾對這些事情有半分的留心,像羅管事這種人渣根本就無法存在。
看著羅管事不停地發抖的雙手,沐清漪淡然問道:「看完了?有什麼要說的?」
「這…這是污衊!」羅管事顫聲道,「小的對王爺忠心耿耿,絕對沒有……」
「你犯下這些禽獸之事,跟你對王爺忠心耿耿又有什麼關係?」沐清漪冷冷的打斷他道:「豫王府要的是忠心的人,不是忠心的畜生。既然你自詡對王爺忠心耿耿,我也給你這個面子。就不送你去官府了。來人!」
「總管。」早已經等候在門外的幾個王府侍衛恭敬的靜聽吩咐。沐清漪彈指一指那羅管事,道:「拉下去,就在書房門外重則一百。沒死的話就送回莊子上去,就說是王爺的吩咐,任由莊子上的農戶發落。」
侍衛瞭然,既然總管這麼吩咐了,怎麼著也得給他留下一口氣,撐到莊子上去的。
「屬下領命。」
兩個侍衛起身道,一左一右抓起羅管事就往外面拖去。
「不…不要…總管饒命啊。」羅管事總算是知道害怕了,也終於明白這個新來的總管是要拿自己開刀了。連忙掙扎著呼叫道:「小的知錯了,總管饒命啊。王爺…王爺饒命啊……」
隔壁的書房裡,豫王殿下容九公子依然專注的滿頭在賬冊里,仿佛那是什麼世間最美麗的東西一般。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顧總管無論做什麼,只怕王爺都不會管。
一時間,看向沐清漪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探究和驚駭。
侍衛的動作十分迅速,羅管事嘴裡被塞了東西再也叫不出來。不一會兒,門外就想起了砰砰的板子聲。
花廳的門並沒有關,羅管事就被直接按倒在廳外的門口挨打。做的靠門邊進的人完全可以看到那高高舉起再落下的板子,毫不留情板板到肉,沒幾下羅管事原本華麗的衣裳上就染上了鮮紅的血跡。
沐清漪並不急著說話,平靜的斂眉坐在一邊喝著茶聽著外面傳來嗚嗚咽咽的叫聲和板子噼噼啪啪的拍打聲。
她不開口,別的人一時間也不敢在冒然開口了。聽著門外傳來的有節奏的板子聲,膽子小一些的人都忍不住白了臉,仿佛那板子不是打在了外面的羅管事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終於,磨人的板子總算是打完了。羅管事也不負所望的剛剛還剩下一口氣,奄奄一息的被拖回了大廳里。
「總管…小的錯了…求您饒了小的吧…」剛剛還理直氣壯一臉倨傲的人,這會兒卻只剩下了滿臉的恐懼和哀求。羅管事很清楚的感覺到,如果真的把他送回農莊裡去,他肯定會被那些憤怒的人們給殺了的。就算那些人什麼都不做,他現在受的傷一路顛簸著出去肯定也要沒命了。
沐清漪垂眸,淡淡的道:「送羅管事回去吧。」
「不…總管,饒命……」羅管事絕望的哀求道。抬頭望進沐清漪平靜的眼眸卻讓他瞬間徹底的絕望了。那白衣少年的眼眸里沒有半點的波動,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件死物一般。而且還是一件令人覺得厭惡的死物。
羅管事瞬間明白過了,這少年本就是要他死的。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不…我不要…饒了我…。」
侍衛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將他拖了出去。
「饒了我……不要……」羅管事的聲音漸漸遠去,眾人不由得望著座上的俊美少年面面相覷。原本以為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少年,卻沒有想到這少年的手段竟然如此凌厲,心腸竟然如此狠辣。一個年邁老朽的王管事,一個正當壯年的羅管事,一貶一死,這才是他給他們這些人的下馬威。比起這個,他們這幾日做的這些小打小鬧的事情壓根兒就上不得台面。
不少人心中暗暗地吸了口冷氣,暗自交換了幾個眼神,誰也不敢在開口說話,生怕做了那出頭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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