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那些彩雀都停落在了良王府的屋頂下,且久久不離,京中許多百姓也都瞧見了。」內侍是個機靈的,為防止別人懷疑他說假話,忙拉出百姓做見證。
殿內一時靜寂無聲,但眾人都在恍惚之間聽到了「啪啪」打臉的聲音。
這臉打得未免也太快了,太后剛說完這彩雀是佛祖為她降下的祥瑞,結果人家祥瑞顛顛的跑到了良王府,而且還落著不走了,你說這氣不氣人?
偏偏蔣太后還說自己昨夜夢到了彩雀,這就顯得更加可笑了。
顧二老爺對大理寺卿使了一記眼色,大理寺卿點頭會意,起身拱手,開始了他的表演。
「陛下,自古以來祥瑞都降於盛世之中,可見佛祖對陛下功績的認可。
祥瑞降於明君賢臣,聖上便是千古明君,那良王殿下想必便是佛祖為陛下擇選的良臣了。」
建明帝深有感觸的頷首,表示贊同。
蔣興一口牙咬得咯吱作響,「蕭瑟冬日,突然出現這麼多彩雀,還偏偏落在了良王府邸,還真是湊巧呢!」
「噗嗤」一聲,宋老尚書不負眾望的笑出聲來,還誇張的擦了擦眼角擠出來的眼淚。
「蔣大人,你這話說的可真酸啊,剛才你可是一口咬定這是祥瑞之兆,怎麼現在就一口否認了?
蔣大人,人這張嘴可不是屁股,說出的話是要負責的!」
這「屁股」二字已成了眾臣心中的陰影,他們臉上現在還淤青著,不知道的還得以為大梁處在危急關頭,竟連他們這些文臣都身負重傷。
建明帝翹了翹嘴角,故作慍怒的道:「宋老尚書,注意言辭。」
「是!」宋老尚書忙笑呵呵的應道,「陛下,不愧是佛祖降下的祥瑞,做事還真是聰明周到呢。
見被人誤會,還特意跑到了良王府示意,真是盡職盡責,如若不然佛祖的苦心可就被辜負了。」
蔣興氣得咬牙切齒,蔣太后也覺得一張老臉火燒火燎的疼。
可逮住機會的宋老尚書顯然不甘心就這般放過他們,他托著圓潤的下巴,認真思忖道:「陛下,臣有一事不解。
既太后娘娘與良王殿下的八字不合,那佛祖為良王殿下降下祥瑞,為何還要給太后娘娘託夢呢?」
蔣太后真是恨不得將剛才那句話咽回腹中,本以為接了個天賜的祥瑞,沒想到這竟是個燙手山芋!
建明帝彎唇,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譏諷,「此事朕也不甚明了。
母后因與良王八字不合重病臥床,佛祖卻託夢與母后示意良王乃大梁賢臣。
欽天監,你們來為朕解釋解釋,這是何意?」
欽天監監正硬著頭皮站了起來,眼神不受控制的瞄向蔣太后,不知該如何作答。
欽天監雖與各衙門一樣都是正規的編制,可欽天監的權利地位都要取決於當今陛下對星象的看重程度。
建明帝不重星象,使得欽天監在朝中也沒什麼地位,不免便動了令擇明主的心思。
可這彩雀環繞,鳴聲清脆繞樑,他便是長著三寸不爛之舌也無法將這祥瑞往凶兆里說。
欽天監監正猶豫著,宋老尚書嘖嘖搖頭,又開了口,「陛下,老臣覺得欽天監監正能力有限,不足為任,竟連這種問題都回答不出。
老臣也略懂星象,陛下還不如讓老臣做這個監正呢。」
蔣太后瞪著他,沒好氣的道:「宋老尚書可是做膩了工部尚書,若是這般,讓陛下給你換個職務也無不可。」
可蔣太后這拳仿佛打入了軟綿綿的脂肪中,對方不但不疼,反是自己沾了一手的油,「不必不必,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我年紀雖大,但能者多勞,兼任欽天監監正也忙的過來。
依臣看啊太后娘娘這病定然與良王殿下無關,您看佛祖特在今日示意,不就是想讓太后娘娘安心嗎?
也許陛下冊封良王后,您的病情馬上就能好了,太后娘娘要不要試試?」
蔣太后冷笑咬牙,「如果冊封之後,哀家的病情反而嚴重了呢?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宋老尚書一攤手,蔣興見狀便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那就說明老臣學藝不精,猜錯了唄,到時候再想辦法就是了。」
蔣太后覺得自己真快氣病了,揉著眉心說不出話來。
宋老夫人含笑彎唇,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宋老尚書臉上瞬間笑開了花,偷偷伸出兩個手指。
宋老夫人見狀皺眉,搖了搖頭,
伸出一根手指。
宋老尚書為難的咬牙,思忖了片刻,艱難的點了點頭。
宋二夫人發現了兩人的小動作,側身低聲問道:「大嫂,父親母親在比劃什麼呢?」
「父親母親應該是在商量什麼對策吧?母親一向英明睿智,不是我等能夠揣摩的。」宋大夫人認真回道。
宋二夫人點點頭,深以為然。
小姑的孩子還活著,他們宋府便再不可能中立,定要扶持良王才能得到富貴榮華,想來父親母親也定然這般作想。
宋老尚書低頭,看著兩根胖胖的手指,咬牙按下一根。
一個豬蹄就一個豬蹄吧,有總比沒有好,下次爭取再表現的好點,也許還能再得半個肘子。
蔣興幾欲拍案,瞪著宋老尚書道:「說來說去,你們還是在逼著陛下冊封良王!
為了一己私慾,你們竟然不顧太后娘娘鳳體虛弱,真是愧為人臣!」
宋老尚書反口相譏,「蔣興,我問你,你是陛下的臣子,還是太后娘娘的臣子?
你口口聲聲都是太后娘娘的鳳體,你怎麼就不知關心關心陛下的龍體呢?
陛下因此事心力憔悴,今日也是強撐病體,你竟還苦苦相逼,你非要逼死陛下才肯罷休嗎?」
「宋丞,你竟敢詛咒陛下,你大不敬!」蔣興拍案而起,怒斥宋老尚書。
「你才不敬,你全家都不敬!」
「夠了!」建明帝不耐煩的打斷兩人的爭吵,似是已忍耐到了極限,「吵吵吵,你們整天就知道吵,什麼都指望不上你們!」
顧錦璃挑了下眉,玉華公主連忙起身上前,為建明帝與蔣太后一一斟茶,柔聲勸慰道:「父皇息怒,您和皇祖母都抱恙在身,切勿動怒,快喝杯茶壓壓火氣。」
建明帝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玉華公主笑著舉起杯盞,雙手呈給蔣太后,蔣太后接過,正欲喝下,目光掃及玉華公主,輕輕蹙了下眉。
「皇祖母可是不喜歡這茶的味道?」見蔣太后將杯盞放下,玉華公主忙開口問道。
「哀家還不渴,勞你費心了,快去坐下歇著吧。」
玉華公主眸光閃了閃,只好訥訥點頭,重回了座位。
建明帝暫壓火氣,冷聲道:「再過五日便是朕為良王擇選的冊封之日,屆時朕會在宮中祭祖,聽從先祖旨意。」
說完不再給群臣各抒己見的機會,留下一句「都散了吧」便甩袖而去。
這場祈福宴舉行的莫名,結束的突然。
他們本以為陛下興師動眾的舉辦這場祈福宴是有什麼殺手鐧,可雖有天降祥瑞,但依然不足以解決問題呀。
也不知五日後,宮裡又會捲起什麼樣的風雲?
眾人揣著滿腹心事出了宮,蔣太后一回慈寧宮後,便立刻傳來了御醫,讓他檢驗玉華公主敬給她的那杯茶。
得知茶中沒有任何異常,蔣太后眸中的凌厲才稍稍退散。
王嬤嬤笑著勸道:「太后娘娘,公主不過一個小孩子,哪敢對您使手段,您就別擔心了。
莫說是公主,就算是精通醫術的靈毓縣主也探不出個所以然。」
蔣太后點點頭,接過王嬤嬤遞過來的參茶,小飲了兩口,幽幽道:「正是緊要關頭,小心些總是好的。
五日後,哀家定要傅棱徹底死心。」
管他真祥瑞還是假祥瑞,只要有她在,他們就別想得逞!
一杯參茶几欲見底,蔣太后拿起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她覺得已將大勢握在自己手中,便饒有興致的彎唇道:「那個探花郎應還在翰林院吧?
你派人去知會一聲,讓人好生歷練歷練。」
王嬤嬤會意,垂首笑道:「太后娘娘當心,老奴明白,老奴這就去辦。」
蔣太后悠然的側倚在美人榻上,五日後此事便可告一段落,屆時她就也可以放鬆一些了。
想到某個翩翩佳公子,蔣太后含笑挽起耳邊的碎發,眸中竟有風情流露。
「哎呦!」她突然驚呼一聲,抬手拍了一下後頸。
「快來給哀家看看,好像有什麼東西咬到哀家了!」
婢女忙上前查看,發現蔣太后的脖頸果然紅了一小塊。
蔣太后大怒,「你們都是怎麼清掃宮殿的?竟讓蟲子咬到了哀家!
損傷了哀家的鳳體,你們都不要命了嗎?」
滿屋的婢女內侍嘩啦啦跪了一地,瑟瑟發抖,苦苦求饒。
蔣太后冷漠狠戾的望著他們,眼中滿是殺意,若非此時不適合大開殺戒,她定要將砍了他們的腦袋。
「都跪在那幹什麼,還不快些打掃宮殿,若再有蟲蟻驚擾哀家,休怪哀家絕情!」
宮人慌忙起身,打水的,清掃的,整個慈寧宮內忙的團團轉。
蔣太后倚著軟塌,冷眼看著,偶爾抬手指揮宮女去打掃容易被忽略到的角落。
她抬手摸了摸後頸,被蟲子咬了的地方已經抹了藥膏,現在不痛不癢。
只折騰了這麼一番,她覺得腹中空空,忙讓宮婢傳膳,心情大好的連吃了兩碗,看的王嬤嬤都驚了,笑著打趣道:「今日也不知是哪位御廚當值,竟這般合太后娘娘的胃口,老奴可要去賞些銀錢呢!」
蔣太后用濃茶漱口,擦著嘴角道:「飯菜的味道還是那般,可能是哀家今日忙的有些疲乏了。」
「那老奴這便去為太后娘娘鋪被褥,太后娘娘小憩一會兒可好?」
蔣太后點點頭,在宮婢的服侍下,安心睡下。
平陽王府的書房內。
秦俢隨意慵懶的倒坐在紅木椅中,彎唇逗弄著手指上停落的一隻彩雀。
溫涼與顧錦璃兩人挽手走進書房,彩雀受到了驚嚇,撲棱的翅膀飛到了多寶閣上。
秦俢拂了拂手,挑眉含笑道:「看來終究是我的容貌比你略勝一籌,不然這雀兒怎麼偏偏喜歡我呢?」
溫涼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秦俢也不覺失落,笑吟吟的側眸望向顧錦璃,「縣主真是好計謀,如今百姓可都在傳溫涼乃天選之人。」
溫涼本就長得一副不近俗世的仙人模樣,如今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似乎他不當儲君,都對不起這天降的祥瑞。
「不費半分口舌便為溫涼掙得如此名聲,若縣主當初嫁給了別人,只怕有些人現在就要頭疼嘍。」
「不會。」一向惜字如金的仙人每每遇到這種情況都會親自來解釋一番。
「也是,你本事這般高,什麼事會讓你頭疼。」秦俢笑盈盈的為溫涼挖了一個坑。
溫涼卻眼睛都沒眨便跳了過去,「她不會嫁給別人,因為我會在所有人之前喜歡上她。」
秦俢捂著腮幫子,酸的牙齦生疼。
合著他沒挖成坑,反是給人家撒了漫天的花。
顧錦璃沒有某人那般厚的臉皮,輕咳一聲,正色道:「這件事能成多虧有秦公子,若無秦公子尋得能人,我便是再有想法也無法實現。」
秦俢擺擺手,莫不在意的笑著道:「在江湖混的久了,三教九流的朋友自然也就多了,算不得什麼。
五日後可就是決戰之時了,不知道縣主可有信心?」
顧錦璃粉唇微揚,眸中透著自信的光芒,「七分人為,三位天定,盡力就好。」
七分已成,剩下三分便看老天爺對她這個錦鯉可還照顧了。
深夜,英國公府。
英國公命人護送貴客離開,蔣興皺眉看著,忍不住開口道:「父親真要答應她的提議?」
英國公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臉色透著疲乏的晦暗,「我們實力大減,需要幫手。」
蔣興心有顧慮,「可欣阮那」
英國公等瞪他一眼,聲音沉冷,「成大事不拘小節,若只顧眼前不顧大局,就別想再有翻身之日了。」
蔣興被批的不敢抬頭,只弱弱問道:「那用不用事先知會欣阮一聲?」
「不必知會,免得她節外生枝。
她若想不明白,你便好好與她講厲害關係!」英國公如今可沒有心情理會她們的心情感受,他只知若再這般下去,他們必輸無疑。
「父親,五日後陛下祭祖,我們可要做些什麼?」
英國宮眯了眯眼,冷笑搖頭,「不必,此番還是交由麗妃她們表現吧。」
這並非他們一家之事,怎好只讓他們出力氣?
蔣太后裝病看似是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實則卻是建明帝難以逾越的鴻溝,除非他徹底狠下心,不要名聲,也不顧忌溫涼是否會被天下文人聲討。
他們已有王牌在手,不必再多生事端。
五日後。
建明帝率群臣在宮中祭祖。
今日老天不作美,從清晨時分起便漫天陰雲,直至辰時依然沒有一絲陽光能夠透過雲層。
如此壓抑的天氣讓建明帝的心中驀然沉重,這日子他選了許久,明明是大吉之日,怎麼偏生是個陰雲天,如此天氣對溫涼十分不利
。
蔣欣阮穿著一身素色長裙,十分溫婉,她一改往日低沉,終於找到了奚落顧錦璃的機會,故意提高聲音與身邊人道:「這還真是不湊巧,前幾日明明都天朗氣清的,怎麼偏偏今日就烏雲密布呢?」
玉華公主面露憂色的看向顧錦璃,今日的天色的確不好,也不知道那些彩雀還能不能再來飛來一遍。
顧錦璃在各樣目光注視下,神色依舊如常。
那些彩雀乃是秦俢的一位江湖朋友所養,此計可一不可再二,否則便顯得刻意了。
她抬頭望了望陰翳的天際,輕輕嘆了一聲。
這次的運氣的確不大好,只能看那七分人定如何了。
鐘鼓聲響,眾人跪伏在地,建明帝著一身繡著雙龍的玄色錦袍一步一步走向祭台。
祖先牌位皆供奉在皇陵之中,後人不能無故驚擾先人,是以祭祖所用的牌位,乃是供奉在皇宮祠堂中的神牌。
寬大的廣袖使得建明帝的身姿看起來越加挺拔,雖已至不惑之年,但他的風姿氣度反是更盛以往。
沈皇后與麗妃蔣妃跪在一眾女眷之前,幾人各有所思。
蔣妃只覺得自己這些年痴心錯付,竟然被建明帝騙的團團轉,還真以為他是真心疼愛自己,不甘之餘更多的是羞憤。
麗妃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但她注視建明帝的目光卻比誰都複雜。
祭台之上,大梁傅氏祖先的神牌之前擺著一個白玉香爐。
白玉香爐四周插滿了香燭,寒寒冬日,建明帝依然覺得熱浪撲面。
禮部尚書主持祭祖大典,建明帝淨手焚香,跪拜行禮,莊嚴肅穆,就連八皇子九皇子都不敢亂動,生怕驚擾祭祖,觸怒建明帝。
建明帝雙手持香,雙膝跪在神牌之前,朗聲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傅棱跪拜聖祖。
今日驚擾祖先乃為皇家私事,國之重事,叩請先人指點迷津,為吾等解惑!」
建明帝跪行大禮後,起身緩行至香爐前,將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爐之中。
麗妃目不轉睛的盯著香爐,似緊張又似期待,就這樣一直望到祭祖結束。
她蹙眉抿唇,滿心疑惑,心中轉而泛起了濃濃的不安。
禮成,建明帝走下高台,四周靜寂如初,沒有任何的變化。
眾人心中頗不安穩,他們肉眼凡胎沒看到任何的異象,不知道陛下可會有何感悟?
建明帝卻沒多做解釋,只環顧四周,問向沈皇后,「母后今日怎麼沒來?」
祭祖大事,就算蔣太后身體抱恙也要出席。
沈皇后垂首答道:「母后身體不適,正在慈寧宮中修養。」
建明帝略一蹙眉,「前幾日宮宴不還好好的,可是病情又嚴重了?」
沈皇后點點頭,「想來應是。」
建明帝面露關切,略一思忖,便道:「母后的身體始終不見好轉,今日祭祖,我們便一同去慈寧宮為太后祈福吧。」
一行人抬步走向慈寧宮,蔣興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但一時又說不出來。
他雖不相信建明帝會存什麼好心,但眾目睽睽之下,想來他也無法算計蔣太后。
浩浩湯湯的人群一路行到了慈寧宮,王嬤嬤一見這等場面嚇了一跳,折身便要回殿報信。
沈皇后冷聲喚住王嬤嬤,蹙眉訓斥道:「嬤嬤見了聖駕為何不行禮問安?」
「奴婢奴婢」王嬤嬤的眼珠不安的亂轉著,「奴婢一心惦記太后娘娘,一時未見聖駕,還請陛下恕罪。」
「無妨。」建明帝寬容的擺了擺手,「朕去看看母后。」
「陛下!」王嬤嬤兩步邁到建明帝身前,擋住了建明帝的去路。
「大膽!王嬤嬤,你怎敢做出驚擾聖駕之事?」
面對沈皇后的訓斥,王嬤嬤只得硬著頭皮道:「陛下,太后娘娘剛睡下了」
「怎麼回事?外面吵什麼呢?」中氣之足的冷喝聲從殿內傳來。
建明帝掃了冷汗直流的王嬤嬤一眼,譏誚道:「看來母后已經醒了。
皇后,你帶著眾女眷隨朕給太后請安。
其餘人暫且候著,稍後一同為太后娘娘燒香祈福。」
陳總管眼疾手快的擋住了王嬤嬤的去路,任由建明帝率眾人邁入殿內。
王嬤嬤的臉色剎那間失了血色,眾人正覺納悶,沉寂片刻的殿內傳來建明帝驚喜的聲音:「母后,您的病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