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輕騎的騎射功底不俗,從密集的箭羽即可看出。
但是密集的箭羽並未取得很好的效果。
騎射的所用的弓,多是短弓,對於盾斧手那堅實的盾牌,沒有多少效果。
噼里啪啦的!
箭矢射在盾牌上,猶若冰雹打在屋頂上一樣,大多都彈射開來,唯有個別倒霉的,箭羽從盾牌的縫隙中穿過才造成了丁點傷害。
千餘騎的一輪箭雨,卻只有不到十人的傷亡。
顯然納普曼應對的戰術是極為奏效的。
「接下來,是要退了吧!」
納普曼輕聲的說著,繼續傳令麾下兵士繼續前進。
果然如納普曼說的一樣,唐軍退了。
這也是弓騎兵最為常見也最為使用的戰術戰法,遠遠放箭,敵軍一旦逼近就立即後退,細說起來就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唐軍弓騎兵繞了一圈,這次逼近了阿拉伯右翼的左側,故技重施的射出了千餘箭羽。
納普曼看著不知道悔改的唐軍,露出了一臉你還年輕的輕蔑表情。
果然,依舊如他所想的一樣,軍中再次傳來了「噼里啪啦」的聲音。
這一次甚至還不如之前,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納普曼眯起了眼睛,念道:「吃了兩次虧,應該要學乖了。下一次,下一次應該會靠近了射,也只有到了近處,他們的弓箭才能躍過斧盾兵射到後排的兵士身上。」
那時候,只要對方一靠近,就是擲斧兵顯威的時候了。
以擲斧兵亂其陣留其人,再以長矛手上前衝殺,順便預防地方陣中的突騎兵。
想到這裡,納普曼再度審視自己的陣容,確信自己已經做好最佳迎戰的準備,放心的繼續先前推進。
沉穩,就如他是座右銘一樣,不漏半點破綻。
唐軍再次箭羽無效,似乎由未灰心,這一次從左側迂迴往右策。
右側的遠處有一個小山丘,不知什麼原因,山丘那一帶尤為荒蕪,放眼望去半點綠意也都沒,都是黃色的沙土。
唐軍的輕騎兵掠過沙土地,踏起了漫天的土塵。
「天真!兵種的克制,可不是靠機動就能彌補的。」
納普曼心底想著,讓斧盾兵加強右翼的護衛。
就算是克制,他也不給唐軍半點可趁之機。
滾滾黃沙下,一支騎兵輕快的掠過右翼,逼到了近處。
「來得正好!」
納普曼見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樣,心中大喜,讓擲斧手做好準備。
納普曼瞪大眼睛,等待著唐軍來到近處的時候,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那黃沙中若隱若現的兵卒並非是一個個騎著快馬背負箭囊的輕騎兵,而是整然有序持拿長槍的突騎兵。
「不好……」
納普曼駭然大叫:「快,擲斧兵投擲鐵斧,長矛手、斧盾兵立刻換位……」
密集的鐵斧飛向唐軍,唐軍騎兵瞬間往左右方向斜刺散開。
笨重的鐵斧落了個空,根本傷不到唐軍分毫。
唐軍在訓練的時候是以箭矢來做參照物的,練到極致的時候,箭矢都閃避的開,何況是鐵斧?
鐵斧的威力固然大,可跟箭矢的速度比起來卻有著天囊之別。
安重璋重新集結了騎兵陣,筆直地向阿拉伯軍斧盾兵衝殺了過去。
安重璋之前久攻不下,深知對手的持重沉穩,故而想出了這個偷天換日的辦法。
在阿拉伯為唐軍輕騎兵吸引住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將五百突騎兵藏在了右方的丘陵處。
利用輕騎奔跑揚起的沙塵,突騎兵借著掩護殺到了近處,讓穩重的對手無法應對。
鮮血四濺,安重璋挺動著大槍,將盾斧兵撞的七零八落。
正如納普曼一直念叨的兵種相剋。
笨重的盾斧兵對上突騎兵,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連帶後頭的擲斧手也跟著遭殃。
擲斧手投出了自己的戰斧,唯有一把佩刀防身,哪裡抵禦的了突騎兵的力量?
安重璋揮動著巨大的長槍,在盾斧兵、擲斧兵中來去自如。
納普曼終究經驗豐富,慌而不亂,直接放棄了盾斧兵與擲斧兵,再次傳令長矛手迅速結成矛陣,以抵擋唐軍,鞏固自己的陣勢。
面對長矛手那密密麻麻的槍矛陣,安重璋顯然慫了,沒敢深入,直接掉頭而去。
納普曼還未鬆口氣,卻聽到了左翼急促的馬蹄聲如同戰鼓一般傳來。
之前為唐軍的突騎兵吸引住了注意,沒有顧及的上唐軍的輕騎兵。
唐軍的輕騎兵卻已經轉到自己的左翼去了!
此刻唐軍輕騎兵面對的正是阿拉伯的長矛陣!
比馬蹄還要急促的弓弦聲響起!
精準的箭術席捲向矛陣,數以百計的長矛手慘叫著中箭摔倒,混亂的波動擴大開來,阿拉伯的右翼出現崩盤之勢。
安重璋今日踏踏實實的給納普曼上了一堂生動的課程。
確實!
老將經驗豐富沉穩,在戰場上有著不可估算的力量,但是後起之秀也有膽大多變,戰術靈活的優勢。
晚輩瞧不起長輩,下場必然是頭破血流,但長輩要是輕視後輩,也會受到血一般的教訓。
納普曼就是最恰當的例子。
「漂亮!」
唐軍左先鋒軍的戰果讓後方的裴旻大是振奮,連他自己都想不到最先破局的會是安忠敬、安重璋父子率領的左翼軍。
他不是不知道安重璋的才能,只是想不到在這關鍵的戰役上,他能夠發揮的如此出色,甚至於將一干老將都比下去了。
他毫不吝嗇誇讚之詞道:「對於突騎兵、輕騎兵的運用,安將軍果然很是擅長。正所謂上陣父子兵,他們父子配合的堪稱完美。」
許遠也忍不住的驚嘆,這強將手上無弱兵,半點不假。
有這種戰機,裴旻焉能不好好把握,毫不猶豫的,他傳令給李翼德、郭文斌,讓他們支援左翼軍,擴大戰果。
崔希逸撫掌大笑,道:「接下來只要從這左翼打開口子,此戰的勝負就定下了!」
「就看對方還有沒有殺手鐧了!」封常清也知現在帶了至關重要的時候,勝負的天枰已經倒向唐軍這邊。
要是沒有殺手鐧,此戰唐軍以得八成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