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幾天,新皇李顯的心情非常好。
不但每天都在教訓他的皇后給他道了歉,而且耗時半個多月的新龍椅也製作完成了。
新龍椅並沒有原來的那麼寬,看起來終於像一把正常的椅子了。
椅背是由七條升騰的龍互相纏繞組合成一個很大的扇形,雖然起伏不平,但後背靠上去,卻有一種異樣的舒服感覺。
而兩側的扶手也是由兩條龍組成,坐在上面,兩隻手可以正好搭在龍頭之上,增加帝王的威嚴感。
珠簾後天後的座位差不都也是同樣的感覺,只不過是由鳳凰圖案包裹的,椅背正好就是展開的尾巴。
雖然在李月辰看來那玩意兒看起來更像孔雀,但不得不承認,看起來確實挺好看的。
古人的審美其實並不差,尤其是唐朝時期,藝術發展的也相當不錯,單單從好看程度上來說,比起未來的一些藝術品也要超出不少。
接連發生好事兒,李顯上朝的時候也不再擺著司馬臉了,而是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容。
坐在舒服的龍椅上,一邊聽著朝臣們匯報情況,一邊思考著昨天夜裡的事情。
顛鸞倒鳳之後的李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韋蓮兒拿著濕毛巾幫他擦去額頭上的一層細汗,一邊擦一邊說著:「如今陛登基大典舉辦在即,將來想必需要更多親近之人,不知陛下可有合適人選?」
李顯雖然不聰明,但生長在皇室,對她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還是能聽出來的。
他一把將她摟在懷中,輕笑著問道:「皇后想要給何人安排官職啊?」
韋蓮兒輕輕掙扎兩下,抬頭道:「倒也不是別人,只是阿爺撫養我長大不容易,如今我已是皇后,光耀門楣,但見阿爺仍然職位低微,有些不忍心罷了……」
「嗯……」賢者模式下的李顯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嗯了一聲。
「再者說,如今朝堂之上皆為舊臣,陛下威望不夠,很多事情實施起來必然不方便。但若是我阿爺職位高些,也能為陛下分憂不是?」韋蓮兒繼續說道。
李顯微微點了點頭,看似表示贊同。
可實際心裡想的卻是,現在奏摺什麼的都由母親幫忙,他不需要分憂啊!也沒什麼想幹的事情。
但話說回來,韋蓮兒說的也對,韋玄貞再怎麼說也是國丈,多多少少應該給點權力才是。
這方面李顯倒是沒有想太多,只是純粹因為他很喜歡韋蓮兒,所以在這些方面想要儘量滿足她而已。
有些男人,發了工資之後的第一件事兒想的就是要不要先去給老婆買個包或者是帶老婆出去玩……李顯就是這種男人。
「陛下……陛下!」
聽到叫聲,正在龍椅上一隻手撐著腦袋的李顯回過神,「嗯,眾卿可還有事要奏?」
朝堂下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朕是在想,韋玄貞如今是豫州刺史,作為國丈,這職位著實低了些。朕打算將其授予侍中之職,眾卿認為如何?」
大臣們微微抬頭看向李顯。
雖然說是疑問的語氣,但他的意思很明顯:朕不是在問你們的意見,只是通知你們一聲!
「陛下,此舉不妥!」
狄仁傑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反對,「國丈原本只是參軍一職,只因做了國丈,才授予豫州刺史。目前在職時間不長,無任何功勳政績在身,如何能做侍中?」
聽到他反對,李顯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心裡倒是也沒有怨恨什麼。
畢竟狄仁傑就是這做派,自己也不是被他噴的第一個皇帝了,屬實正常。
其他大臣也都紛紛跟著勸誡起來,各種理由層出不窮。
看著這一幕,作為皇帝的李顯並沒有覺得生氣,只是在心中感嘆當初自己說不當皇帝的決定是對的!
今天看到這一幕,心中越發對坐上皇位感到後悔了,原本這幾天挺不錯的心情又瞬間變得鬱悶起來。
一想到自己後半生可能都要面對這樣的情況,李顯已經隱隱開始生氣了。
他有這樣的想法其實無可厚非,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力欲望。
更別說,在能確定自己生命安全的情況下,做皇帝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看看人家老四,每天就在家裡彈琴練字陪孩子玩,周圍鶯鶯燕燕,多舒服。他不應該叫豫王,應該叫逍遙王才對……李顯在心中吐槽。
大臣們吵吵的差不多了,裴炎也站出來替他們做最後的總結:「陛下身為天子,理應嚴於律己,用心治國。怎可任人唯親?此絕非明君之舉……」
聽著裴炎的教訓,李顯恨的牙痒痒。
狄仁傑之類的噴他也就算了,畢竟他們是對事不對人,不管是誰做不對都噴。
裴炎可就不一樣了,他是逮著自己死噴,不管是先帝還是阿娘都不敢噴,甚至連妹妹李月辰都不敢。
但偏偏自己每次想干點什麼事兒就開噴,生怕自己不認識他一樣!
裴炎的教訓徹底點燃了皇帝的怒火。
聽著他喋喋不休的念叨,火大的李顯突然起身大吼一聲:「朕才是皇帝!我就算將天下給韋玄貞,亦無不可!何況區區一侍中?」
……
聽完了上官婉兒的匯報,武則天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皇帝現在何處?」
「回天后,下朝後,好像回到飛香殿了。」上官婉兒回答道。
武則天扭過頭對張成鑫道:「去將那逆子給我叫來!」
聽到她冰冷的語氣也知道現在她有多生氣,張成鑫連忙答應一聲就去了。
旁邊的李月辰伸手扶著額頭,想不斷哦老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一會兒來了肯定免不了劈頭蓋臉一頓教訓了。
於是對上官婉兒笑了笑:「婉兒你也先回去吧。」
「喏。」
不一會兒,李顯就被叫來了,想來應該是路上張成鑫提點了一些,一進來就低著頭,一副做錯事之後乖寶寶的模樣:「阿娘!」
「逆子!」
武則天猛地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聲:「身為皇帝,竟然能說得出要將天下拱手讓人之語!難道你要做亡國之君嗎?!」
聽著母親的吼聲,李顯被嚇得縮了一下脖子,「孩兒知錯!」
「知錯?」
武則天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領,盯著他的眼睛喝道:「此舉豈是你一句知錯就能解決的?你可知何為帝王威嚴?你這一句話,將大唐皇室的臉都丟盡了!」
或許是因為用力過猛,吼完這一句話,李顯沒怎麼樣,她自己卻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起來。
李顯連忙伸手扶著她:「阿娘先坐下,不要為孩兒氣壞了身子!孩兒知錯了,今日實在有些沒控制住……」
「你住口!」武則天一把將他推開,臉上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阿爺最大的願望,就是江山永固!而你居然……」
說到這裡,她氣憤的伸出手指指著李顯,「而你居然說出要將皇位讓給外姓人……實在枉為天子!」
說完,便氣呼呼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氣。
李月辰連忙去拿桌子上的茶壺,打算給她倒杯茶讓她緩口氣。現在還不到勸的時候,還是先讓她罵幾句,消了火氣再說。
然而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的李顯微微一愣,隨後眼神裡面就浮現出一股隱隱約約的期待感。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要不我……退位?」
李月辰猛地一驚,睜大眼睛抬頭看向三哥,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武則天也猛地一愣,扭過頭看著李顯。
李顯仍然保持著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但眼神之中那隱藏不住的期待感卻更加明顯。
愣了一下之後,武則天突然左右扭頭觀察起來,突然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鎮尺就要向他砸過去。
「阿娘,這個不行!」
旁邊的李月辰連忙抓住她的手腕,將手中的玉石鎮尺搶過來,這玩意兒要是砸到腦袋上,至少也要開個窟窿。
「逆子!」
武則天大罵一聲,伸手去推女兒,似乎真的想要將這個兒子活活打死。
然而李月辰又豈是她一個弱女子能推得動的?推了兩下推不開,只是被女兒抱著不但後退。
「辰兒你給我讓開!今日我要殺了這個逆子!」武則天大吼著去搶女兒手裡的鎮尺。
看著母親凶神惡煞的吼起來,李顯嚇了一跳:「阿娘為何要殺孩兒啊?今日孩兒不過就是沒控制住脾氣……」
「好了,阿兄別說了!」李月辰一邊抱著武則天一邊扭頭勸道,「你先回去,我跟阿娘說!」
「可是……」李顯有點猶豫。
「快去!」
李月辰大聲催促著,「現在阿娘正在氣頭上,一會兒真把你活活打死了!」
聽到這句話,李顯打了個哆嗦,連忙對武則天行禮:「孩兒告退!」
說完之後便一個轉身跑出了仁壽殿!
「逆子你給我站住!」武則天又大吼起來。
「好了好了,阿娘消消氣啊,彆氣壞了身子!」
李月辰一邊攔著她一邊勸告,想讓她先坐下。
這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她也沒辦法對母親使用強制手段,只能控制著自己的力氣,一邊勸告一邊拉著她坐下。
坐在椅子上的武則天仍然還在大口喘氣,李月辰連忙倒上一杯茶遞過去:「好了好了,阿娘不要生氣。阿兄本來就是這幅樣子,當這個皇帝算是難為他了……」
「既然坐上龍椅,怎能不知帝王之責?」武則天氣氛的說道。
「唉,阿兄原本就沒想當皇帝啊……」李月辰說道。
說實話,原本李月辰的目的只是改變皇室血親相殘的傳統,沒想到現在傳統改變了,搞的居然連皇帝都不想當了。
況且原本立太子的時候三哥就一向很抗拒,如今真正坐上皇位,非但沒有被權力吸引,反而整天擺爛。
照這麼下去,皇室內部確實好了,但說不定大唐帝國也就爛了。
嘆了口氣之後,李月辰心中仿佛做了一個什麼決定似的,扭頭看著武則天:「阿娘,要不這皇帝,還是我來當吧?」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李月辰也低下了頭,似乎再跟自己做鬥爭。
她從來就沒想過做皇帝,不僅僅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最大的原因在於不想當!
沒錯,就是不想!
她天生就是個室外派,喜歡追逐風和自由,真的不想讓自己一輩子困在龍椅上。
可她總不能看著老爹留下的家業敗下去,既然兩個哥哥都不願意,那這責任,就自己扛起來吧。
聽到這句話,武則天抬頭看了她一眼。
隨後又微微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你跟三郎一樣,內心也不想做皇帝,我清楚。但你比三郎知道何為責任,也知道坐上龍椅應該做何事。但此時還不行!」
李月辰有些不解的抬起頭看著母親,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以前我就跟你阿爺聊過,你不是能舉起屠刀的性格。即便你明白如何改革能讓大唐變的更好,但你終究無法使用強硬血腥的手段來達成此目的。」武則天輕聲說道。
她了解自己的女兒,對敵人或許能下得了殺手,但對不是敵人的人,卻無法狠得下心。
「你提出的政策,不管是我還是你阿爺,都是支持的。但若要改變,一路上還有數不清的敵人需要去清理!」
武則天的表情突然變得堅定起來:「所以,這皇帝,為娘來做!」
聽到這句話,李月辰猛地抬起頭:「阿娘是打算用血腥手段將反對派全部殺乾淨?」
「若是你有更好的辦法,那便聽你的!」武則天語氣很平靜的回答道。
「可……」相同了這一點的李月辰有些不敢相信,「可其中大多數都是皇族宗室,剩下的老牌貴族也都是我大唐子民……」
「當他們跟皇帝站在對立面的時候,就是敵人了!」武則天打斷了女兒的話,「還是那句話,若是你有更好的辦法,那便聽你的!若是沒有,那便聽我的!」
李月辰陷入了沉默,她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讓他們妥協,不如說,整個人類史上,每一次的變革都伴隨著血腥的行動。
「可阿娘做了皇帝,若是……」
「無礙的,若是哪天我做的過了,辰兒隨時可以將我從龍椅上拉下來。」武則天突然咧嘴一笑,「你阿爺給你的遺詔之內,說明了你隨時都有清君側之權吧?」
聽到這句話,李月辰猛地一驚,下意識的反問:「阿娘如何得知此事?」
「呵……我的男人,我當然比你了解!」她回答的同時,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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