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沉著臉沒有吭氣,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永嘉踏進殿門,看到李淵那張鍋底般的面孔。
再看著坐在一旁的長孫皇后,以及站在她身後的南平和豫章,心頭咯噔一聲,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怎麼,你連基本的禮節都不記得了?」
李淵見她進門之後,就站在原地發愣,既不行禮也不吭氣,心頭愈發惱怒,不由沉著聲音低喝了一句。
「永嘉見過父皇,見過母妃,見過皇后嫂嫂。」永嘉被李淵這麼一喝,頓時醒過神來,她斂下視線,連忙躬身俯首朝在場的幾人行禮。
「你可知朕叫你過來所為何事?」李淵也不叫起,只盯著她繼續問。
「兒臣不知。」永嘉心頭一跳,面上卻是神色不動。
「孽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還想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企圖矇混過關?」
「你給朕如實招來,上午放學的時候,你為何與南平,豫章起爭執?」李淵怒道。
「父皇,兒臣,兒臣放學的時候確和南平還有豫章她們爭執了幾句,起因卻是南平的宮女故意挑釁兒臣的宮女,說話還特別難聽。」
「父皇也知道兒臣的脾氣,兒臣是個直性子,一怒之下,就和她們爭執了幾句,並相互推攘了幾下,在推攘的過程中不小心把豫章給推倒了,兒臣當時就給她道了歉。」
「皇后嫂嫂如此心師動眾難道就是為了這麼個事?」永嘉抬起頭來,看了看南平,又看了看豫章,一臉愕然的開口。
「孽障!」李淵大怒,拿起桌上的茶桌就砸了過去,他這個女兒已經不僅僅是被他寵壞了,而是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變得愚蠢無比。
南平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有消褪,她就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信口雌黃。
以他對長孫這個兒媳婦的了解,若不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又豈會在這個時候跑來興師問罪?
他雖有些不高興兒媳婦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卻更為永嘉擔心,他年紀一日大過一日,若永嘉一味如此不知好歹,待他眼一閉,她日子該怎麼過?
永嘉顯然沒料到父皇會為這麼點小事生這麼大的氣,人不由呆了一呆,那隻茶杯頓時擦著她的額頭飛了過去,額角被擦出一條淡淡的血痕。
茶杯沒了著落點,碰的一聲跌到地上,茶水飛濺一地,好在杯是的水不怎麼燙,永嘉的裙擺雖被濺濕了一片,人卻沒被燙著。
即便如此,永嘉也被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惶恐又無助。
「父皇請息怒,既然永嘉,平南和豫章都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把事情問清楚即可,不是兒媳多事,而是她們都是皇室公主,一舉一動皆代表著皇家的臉面。」
「若不能及時杜絕她們身上的惡習,以及彼此間無謂的紛爭,等到了外頭,被人笑話的就是整個皇家。」長孫看到這裡,終於開口將話頭接了過去。
「紅箋,綠陽,今日你們倆一直跟在公主身邊對吧?」
李淵吸了口氣,將目光轉到隨永嘉一同進來,此時已嚇得噤若寒蟬的兩名宮女身上,寒著聲音開口。
「回,回陛下,是。」紅箋和綠陽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結結巴巴的接口道。
「你們倆把上午發生在學堂外的事詳細復敘一遍,我要聽實話,若誰膽敢歪曲半句事實,朕定將其處以極刑。」李淵冷冷的盯著她們開口。
「回,回陛下,事情的經過和公主所說的差別不大,一開始確實是南平公主身邊的木梨撞到了奴婢,不過木梨當時就道歉了」
紅箋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就想去看永嘉的臉色,可在太上皇、長孫皇后還有萬太妃的注視之下,不敢移目,也不敢隱瞞,只能咬牙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中間雖多少有些偏向永嘉,但基本和當時的實際情況有七八分吻合,南平和豫章對此也沒表示什麼不滿。
李淵聽完之後,一張臉更黑了,他正要開口說點什麼,長孫皇后已經站了起來「父皇,事情的經過既然已經問請楚了,兒媳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永嘉額上的傷還是先去包紮一下為好。」
「兒媳突然前來打擾父皇本就有些不妥,如今事實已清楚,兒媳也該告辭了。」
情既然已經弄清楚了,太上皇少不得要教訓永嘉,她杵在這著實不太合適。
「罷了,你有孕在身,不宜勞神,改日朕再讓永嘉過去給南平、豫章道歉。」李淵也理解她的心事,擺了擺手。
萬太妃起身將她送到殿外,目送長孫等人走遠,才回到屋裡。
「永嘉,你是不是認為有朕疼愛你,就覺得什麼事都可能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你對竇家那門親事很不滿是吧?」
「若果真如此,咱們皇家寺廟還有的是空房,你既然不喜歡這竇奉節,朕可以成全成你,你乾脆把頭髮絞了,去寺廟當姑子吧!」李淵冷冷的盯著她開口。
「父皇!」永嘉一臉不可置信的朝他看了過來。
「怎麼,你不樂意?可依朕看,讓你出家才是保你性命的唯一途徑,不然,以你這無法無天、又蠢得不可救藥的性子,只怕等朕雙眼一閉,你就會惹出什麼天大的禍事,最後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你變成今日這般性子,說白了和朕有很大關係,都是朕太寵了,寵得讓你無法無天不說,還蠢得連基本的時務都不懂。」
「你心裡不高興你皇兄皇嫂護著襄城,在她面前吃了幾回憋,就想踩著你皇兄其他的女兒出氣。」
「你覺得你是朕的女兒,僅在輩份上就能壓豫章,南平她們一頭,可你卻忘了,在皇家,公主的尊榮靠的從來就不是輩份,而是帝寵。」
「朕已經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你覺得就你這樣的性子,等朕百年之後,你皇兄,皇嫂能對你有幾分香火情?你現在找他們多少麻煩,日後,你就要受多少苦。」
「你好歹是受皇家公主教育長大的,怎會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是說,你真的腦子有坑,根本就不懂得思考?」李淵沒有絲毫軟化的意思,繼續盯著她開口道。
永嘉被罵得心頭一片冰冷,不敢再辯駁,唯有閉上眼睛,任憑淚水不斷的順著面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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