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律擎寰。用著這樣的語氣。在說著這樣的話。令冉習習覺得十分的陌生。
她畢竟心虛。試著把臉扭向一旁。試圖用沉默來結束這個話題。
其實。冉習習覺得律擎寰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簡單來說。就算是喬家父母再心急。再催婚。他們也絕對不可能同意讓自己的大兒子娶一個離過婚生過孩子的女人。這不是歧視。也不是自卑。而是生活中很常見的事情。
別說是喬家。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很少有公婆能接納這樣的兒媳吧。男方頭婚。女方二婚。兩個人想要在一起。面臨的阻礙還是很大的。
更何況。她和喬思捷也不是那種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侶。能為了愛情和來自四面八方的阻力進行抗爭。
又過了幾秒鐘。冉習習坐不住了。因為她的後腦勺上都能察覺到那種被人注視的灼痛感。
她強忍著又把頭扭回來。正對上律擎寰的雙眼。
他的眼神看起來平靜無波。但卻如一泓深潭。誰也不知道在水面之下藏匿著多麼巨大的力量。而且。眼底儘是陰霾。令冉習習剎那間感到無地自容。
她尷尬地乾咳一聲:「不可能的事情。這又不是連續劇。」
律擎寰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並不見任何收斂:「你以為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比不上連續劇嗎。」
一句話。問得冉習習啞口無言。
她伸手拉扯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帶。剛要說話。他一下子伸手過來。將她用力摁在了座椅的椅背上。
冉習習緊張地看向他:「你要做什麼。」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喬思捷喜歡你。假如他真的被家中二老逼狠了。也許他就會委婉地向你表示。希望你能幫他擋一擋……」律擎寰忽然說道。
她警覺地皺緊了眉頭。
做同妻。自己是不可能答應的。
他原本緊繃的臉。忽然一瞬間露出一絲冷笑:「你以為。他幫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不打算找個機會收回成本嗎。」
笑容很冷。還帶著諷刺。
冉習習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被別人隨便說的一句話給逼迫得如此絕望。她有些控制不住語氣。脫口道:「你何必要用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你怎麼知道他要在我的身上收回成本。」
四目對峙。
律擎寰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了片刻。隨即。他伸出手來。輕托起她的下巴。冉習習又向後一抵。後腦已經頂在了椅背上。不能再動。
他好像只是在欣賞著她的憤怒。片刻後。終於讓那隻手離開了她。
「是嗎。我是小人。可我的眼睛卻看得清楚。」
冉習習看見自己在他眼中的小小倒影。她在他的眼睛裡。滿臉都是怒氣。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第一次爆發出如此強烈的爭吵。
說來可笑。不是因為戰行川父子。而是因為喬思捷。
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攪著坐墊邊緣的穗兒。忽然笑了:「你看得清楚。不。你不清楚。有些事情。你永遠都不會看得清楚。」
律擎寰一下子迫近冉習習。笑容還在嘴角。但眼神銳利。
漸漸地。他的笑容變了。雖然他還在盯著她。但是視線卻有一點點向下。從眼睛。到鼻樑。再到嘴唇……
她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用一隻手扯住了他的領帶。試圖阻止他的動作。
哪知道。律擎寰根本不理會。任由冉習習的手越勒越緊。他甚至不費勁地就捏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放慢鏡頭一樣。把她的手反扣到車窗上。讓她的手心貼向冰涼的車窗玻璃。
「不要和我比力氣。因為輸的人一定是你。」
雖然驚嚇過度。但冉習習的反應不算太慢。她擰著身體。用另一隻手去推他。
從來沒有強迫過她的律擎寰這一次卻顯露出來了難得的蠻橫和強硬。她用盡力氣。才勉強用手臂將他推開了幾厘米。就再也推不動了。只能僵持著。用一條手臂擋在兩個人之間。盡力維持著。不讓他繼續再靠近自己。
然而。轉眼之間。他就再次靠近。
這一次比剛才還過分。兩個人的身體幾乎已經是緊貼的狀態。沒有縫隙。冉習習的手和腿都在動。但卻不能令這個男人遠離自己哪怕一點點。
他的吻不容拒絕。但卻沒有太多溫度。更沒有曾經的柔情。
那種感覺。讓冉習習覺得。他在這一刻。是怨恨自己的……也許是錯覺。也許。並沒有錯……
不知道過去多久。律擎寰終於盡興。與其說是盡興。還不如說是被她的不抗爭也不合作給弄得掃了興。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去睡一個死屍一般的女人。同樣。也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去吻一個死屍一般的女人。
「現在。只有我能親你。」
律擎寰像是在宣示著什麼一樣。他伸出手指。撫上冉習習的嘴角。用拇指輕輕擦拭著她嘴唇上沾著的唾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微微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駁。
假如。是戰行川在剛才親了自己。她想。她一定會一巴掌揮過去的。但是。面對著律擎寰。冉習習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她晃了晃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又要在這種時刻想起戰行川。
「怎麼。不是這樣嗎。」
律擎寰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在搖頭否定自己的話。不禁眸色一厲。
冉習習終於出聲求饒:「我很累。送我回去。好嗎。」
他一滯。目光終於緩和下來。
「坐好吧。」
車子很快被發動起來。朝著戰家的方向。一路前行。
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當冉習習下意識地去拿喬思捷臨走的時候。讓服務員幫自己帶上的奶茶的時候。律擎寰忽然出聲:「對身體不好。不要喝這種東西。」
說完。他變戲法一樣地拿出來了一瓶礦泉水。擰好蓋子以後。遞給了她。
她無語。心裡非常想喝奶茶。但又不想再因為這種小事和他爭執起來。於是默默地拿在手中。喝了幾口。繼續沉默地看向窗外。
「這個時候。戰行川不會在家吧。」
律擎寰想的是。他現在送冉習習回去。從時間上推斷。自己應該也遇不到戰行川。可又不想等著他。
她看了一眼時間。淡淡開口:「我不知道。不了解他現在的安排。任何時候他都有可能在家或者不在家。我拿捏不准。」
冉習習沒有撒謊。戰行川有時候按時下班。有時候夜不歸宿。誰又能說得清。
他抿抿嘴唇。沒有說話。
不過。當律擎寰把車子開到戰家門前的時候。看著戰行川最近常開的那輛車就停在門口的空地上。冉習習就知道。他居然在家。
這種時間……早不早。晚不晚。沒想到他竟然在。
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律擎寰今天送自己回來。勢必他們兩個人又會遇到了。
果不其然。車子剛停下。不知道是不是戰行川在一樓的客廳里就聽見了外面的車響。所以。他穿著一身家居服。親自過來開門。
一見到是律擎寰親自送冉習習回來。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不是很好。
這是在做什麼。一聽說他同意離婚了。所以。她就帶著這個男人回來耀武揚威嗎。
硬著頭皮走下了車。冉習習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場暴風驟雨。
可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去聽他們說那些字字句句傷人的話。更不想站在兩個男人的中間。變得左右不是人。
「這是商量好對策。所以敢回來了嗎。」
冉習習沒猜錯。戰行川一開口就是火藥味十足。甚至沒有任何鋪墊。沒有任何過渡。直接提起了關於離婚的話題。
她一個字也沒吭。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穿過大門。默默地彎下腰。脫下腳上的高跟鞋。
一進門。冉習習就看見。玄關鞋櫃那裡放著一雙專門拿給客人穿的拖鞋。男士尺碼。應該是有人穿過。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
她稍微一猜。就猜到了。戰行川那麼要面子的人。不可能讓律師去公司找他。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讓律師來了家裡。兩個人談論離婚的細節。
環視一圈。冉習習沒有見到李姐和小劉。戰睿珏也不在。家裡空空蕩蕩的。
她忽然有些緊張。不明白戰行川到底把孩子弄到哪裡去了。
一回過頭。冉習習看見。律擎寰把車停好。也走了下來。而且是直奔著戰行川而來。臉色同樣不善。從兩個人的表情來看。即便他們在下一秒鐘直接動起手來。她也一點兒都不會感到驚訝。
「隨你們便。要打就打。要吵就吵。我也當一回白蓮花好了。有兩個男人願意為我動手。那是榮幸。」
說完。冉習習徑直轉過身。毫不遲疑地走上樓梯。她直奔自己的房間。用力一摔門。留下戰行川和律擎寰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見她離開。戰行川抱著手臂。冷冷問道:「什麼時候起。你也學會利用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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