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將門嫡妃 039.大喜之日,喪曲悲鳴

    歐陽瑜回來,告知歐陽清,神醫門門主和少主都不知去了何處。

    「怎會如此湊巧?」歐陽清雙眸赤紅,幾欲吐血,「定是下毒之人故意引開了那兩位神醫!」

    歐陽瑜皺眉:「姐姐,這真是巧合。是南宮珩請那兩位喝酒去了,他跟姐姐無冤無仇,不會害姐姐的。」

    「那你就去神醫門的地方等著!看他們能喝到什麼時候!人一回來,立刻請過來!」歐陽清厲聲說。

    如此頤指氣使,歐陽瑜心裡不舒服,開口反問:「姐姐不是認識一位高人嗎?三年前還幫姐姐救了太子殿下的。他在何處?能不能請他……」

    「住口!他不在西涼城!」歐陽清顯然不想提起此人。

    歐陽瑜垂眸,掩去不悅之色:「那好,姐姐先休息,我再去等。」

    歐陽瑜話落轉身就走,行至門口,就聽歐陽清說:「妹妹,對不起。我太難受了,說話有點沖,不是對你。」

    歐陽瑜面色稍霽:「我明白,姐姐別急,我這就去!」

    姐妹兩人,從小歐陽瑜就對歐陽清言聽計從,現在依然如此。

    不過當歐陽瑜再次策馬疾行到了城郊別院,依舊被告知,虞澍和風不易不在。再去東晉驛館,結果也一樣。

    歐陽瑜就在別院等,心急如焚。

    虞澍嗜酒如命。三餐可無肉,但不可無酒。是以南宮珩說要請喝酒,虞澍一口應下,被帶來太子府,也無不悅,因為他惦記百里夙這裡的寒竹酒許久了。

    南宮珩和風不易進竹樓,虞澍已經喝上了。

    待虞澍喝盡興,已醉得不省人事。面色酡紅,傻笑不止,抱著風不易的胳膊,連聲說:「小風,師父還能喝!還能喝!再來!」

    風不易輕輕拍了拍虞澍的臉,問百里夙:「這寒竹酒,可能贈我師父一些?」

    百里夙起身出去,對啞奴吩咐了幾句,讓把他今年釀的寒竹酒,最後剩的三壇,全都送到馬車上。

    三人告辭離開。南宮珩騎馬,師徒坐車,帶著百里夙贈送的美酒,在正午前,回到別院。

    歐陽瑜神色大喜,連忙迎上來:「南宮七皇子,你們可回來了!」

    南宮珩不解:「歐陽將軍找我?」

    「不,我找虞門主!家……家中有人病重,請虞門主前去診治。」歐陽瑜不敢說是歐陽清毀容。

    「請過太醫了?」南宮珩問。

    「嗯……」歐陽瑜含糊其辭,「虞門主可在車中?請隨我走一趟,事後定有重謝!」

    車簾掀開,風不易跳了下來,將虞澍從車裡背出來,對歐陽瑜說:「家師醉酒,怕是明日才能醒來。」

    歐陽瑜擰眉:「給虞門主吃解酒藥,喝醒酒湯,人命關天!」

    風不易搖頭:「家師喜歡醉酒的感覺,從不允許給他用那些東西。既是人命關天,那就請歐陽將軍稍候片刻,我先送家師去休息,過後跟你走一趟。」

    請不到虞澍,歐陽瑜心中不滿,但也不敢表現出來,聽風不易願意去,連忙點頭:「那就請風少主快些!」

    神醫門少主風不易,天賦異稟,醫毒雙絕。虞澍曾放言愛徒的造詣他日定會超越他。

    風不易也沒拿喬,送了虞澍去休息,背上他的藥箱就過來了。

    「我陪風少主走一趟吧。」南宮珩笑著說。

    「不可!」歐陽瑜話落,連忙解釋,「南宮七皇子自去忙,事後我定親自送風少主回來!」歐陽清毀容之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

    南宮珩笑意加深:「算了,告辭。」話落騎馬離開。

    歐陽清見歐陽瑜請了風不易前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風不易給歐陽清把脈過後,微微點頭說:「此毒可解。」

    歐陽清大喜,歐陽瑜拊掌:「太好了!」

    然後,風不易打開他帶來的藥箱,從裡面取出一套金針,神色認真地說:「只需三日,便可無礙。」

    在場的還有歐陽鋮夫婦,一家四口聞言,笑容瞬間僵硬!

    「三日?不行!必須今日治好!讓我姐姐的容貌恢復如初!她明日要當太子妃的!」歐陽瑜脫口而出。

    風不易蹙眉:「此毒甚是霸道,我能力有限,你們另請高明吧。」

    歐陽鋮連忙開口:「風少主息怒!小女心急,口不擇言,不是那個意思!」

    風不易倒也不惱:「便是家師來了,結果也一樣。治不治,你們一句話。」

    歐陽清氣急怒極,卻也無計可施,沉默片刻之後,說了一個字:「治!」

    於是,風不易上手,金針刺破歐陽清臉上的膿包,惡臭之氣更加濃郁。

    歐陽瑜捂住口鼻,準備出去透口氣,就聽風不易叫她:「歐陽將軍,你來,我教你,要把這些膿包全部刺破,待膿血流出,清洗過後,再上藥。」

    沒過多久,風不易離開,承諾絕不會將歐陽清的病情告訴旁人。

    風不易回到別院,就見南宮珩在他房間假寐。

    「小風風,如何?」南宮珩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問。

    「太噁心了。」風不易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不過這一趟值了,過了今日,便是她的毒解了,容貌也無法恢復。」

    「你很毒嘛。」南宮珩唇角微勾。

    「臨走前,他們向我討要了遮掩體味的藥物,但我沒說,那藥效果只能維持兩個時辰。」風不易輕哼了一聲,「看來歐陽清認識的那個神醫,真不在西涼城,她根本沒打算找那人。」

    南宮珩眼眸微閃:「好,我會告訴小葉子。不過即便那人不出現,歐陽清跟葉纓當年的事情,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是夜,南宮珩和風不易吃到了葉翎精心做的酒釀圓子和抹茶餅,甜甜的,香香的,很是美味。

    而南宮珩除了跟葉翎分享歐陽清如今的「美貌」之外,還告知她另外一個好消息,他與風不易已成功取到百里夙的血,葉纓的毒可以解了。


    這一夜,南宮珩、葉翎以及風不易三人,都在對明日的期待中,安然入眠。

    而原本最應該期待明日大婚的歐陽清,卻整夜無法合眼。

    全身的膿包都被扎破上藥之後,奇癢難忍,看起來比之前更可怖。她讓歐陽瑜把她的手綁起來,才能控制住不去撓。而心中的煎熬,如野草瘋長,巨浪翻湧,簡直要逼瘋她!

    漫長的一夜,終於到了盡頭。

    曾精心準備的沐浴香湯,脂粉玉妝,如今統統不能用。

    歐陽瑜將風不易昨日給的香丸,在水中化開,給歐陽清服下。

    很快,歐陽清身上的惡臭之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香,癢意也消散了。

    歐陽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因香氣實在太膩。

    丫鬟婆子,從昨日開始,全都不允許再進歐陽清的房間。歐陽瑜親自給歐陽清梳頭,而銅鏡早已被歐陽清摔碎了。

    對大婚的一切美好幻想,一日之間,悉數破滅殆盡,歐陽清內心憤懣至極。

    「姐姐,真的要這樣做嗎?萬一被人發現……」歐陽瑜把鳳冠給歐陽清戴上,忍不住開口說。

    「我等了三年!」歐陽清眸中滿是堅決,一字一句地說,「今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當他的太子妃!誰都阻止不了我!三日後我的容貌就能恢復如初!我了解太子,他不會嫌棄我的,定會幫我一起遮掩!他說過要娶我,絕不會食言!」

    歐陽瑜欲言又止,歐陽清偏頭:「我讓你準備的面具呢?」

    歐陽瑜取來一張精緻的銀色面具,面具上還用寶石點綴了美麗的蘭花。

    歐陽清戴上面具,穿好嫁衣,問歐陽瑜:「如何?」

    歐陽瑜點頭:「姐姐很美。」

    「我不會在太子面前摘下面具,三日時間而已,很快就會過去!」歐陽清是說給歐陽瑜聽,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歐陽鋮有一兒兩女,歐陽家長公子歐陽征這兩年一直鎮守邊關,這日一早才趕回西涼城。

    「清兒!」歐陽征大步進門,打了個噴嚏,捂住鼻子,「怎麼這麼香?」

    歐陽征容貌俊朗,身材高壯,手中還握著馬鞭。一看歐陽清臉上的面具,他愣了一下:「大婚之日,為何要戴面具?」

    歐陽清淚流不止:「大哥……」

    「清兒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大哥!」歐陽征面色一沉。

    歐陽瑜把歐陽清前日中毒毀容的事情講了,歐陽征氣得拍碎了一張桌子:「可惡!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定把他碎屍萬段!」

    「大哥,你要護著我……」歐陽清哭著說。

    「放心!三日而已,太子對你情深義重,不會嫌棄你的,我絕不會讓其他人靠近你!若是下毒之人冒頭尋釁,不管是誰,我定不饒他!」歐陽征沉聲說。

    西夏太子大婚盛宴,將於皇宮前的龍鳳廣場舉行。

    葉翎沒有要楚明寅給她的丫鬟,她一身寬大的白衣,親自抱著風音琴,出現在楚明寅面前。

    「戰王妃今日可隨意發揮。」楚明寅意有所指。

    葉翎知道,南楚對於東晉和西夏結盟一事不滿,楚皇讓她這個寡婦過來賀喜,就是來砸場子的。

    而另外一邊,南宮烈看著南宮珩身穿一襲墨袍,沒帶天音琴就出門了,皺眉問:「老七,你的琴呢?」

    「天音今日休息,我有這個!」南宮珩舉起手中墨竹製成的長簫,微微一笑。

    南宮烈扶額:「別鬧!快把琴取來,不然該遲了!」

    「太子皇兄,我今日要麼吹簫,要麼睡覺,你選!」南宮珩很淡定地說。

    南宮烈作勢要打南宮珩,舉起的手又無奈放下:「吹簫就吹簫吧,別丟了東晉的臉啊!」

    「那不能。」南宮珩眸中波光流轉,浮出一抹戲謔的笑。

    一黑一白,一琴一簫。負責為大婚奏樂的南宮珩和葉翎,在賓客前方,相對而坐。

    百里夙和歐陽清各自牽著紅綢的兩端,出現在視線中。

    南宮珩客氣微笑:「戰王妃先請。」

    葉翎頷首,素手輕彈。琴聲悠揚,如繁花盛放,百鳥齊鳴,惠風和暢,眾人面上都浮現出笑意來。

    待百里夙牽著歐陽清走近,曲風急轉,倏然沉鬱!

    簫聲加入,琴簫和鳴,哀戚婉轉,一瞬間勾起人內心最深處的悲涼恐懼,讓人仿佛置身鬼火狐鳴的荒郊野外,毛骨森立。

    歐陽清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而歐陽鋮和歐陽征父子,面色陰沉,死死地瞪著南宮珩和葉翎,像是要把他們給撕了!

    歐陽瑜忍不住站了起來,又被歐陽鋮拽著坐下。多事之秋,他們歐陽家只求順利拜堂,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楚明寅低眉淺笑,完顏洪冷哼一聲。

    南宮烈很想把手中的茶杯砸到南宮珩腦袋上!南楚來砸場便罷,南宮珩跟著湊什麼熱鬧?簡直胡鬧!

    全場默聲,只聞喪曲悲鳴。而南宮珩和葉翎,像極了從陰曹地府來陽間索命的黑白無常……

    就連禮官,都呆愣愣地忘記了該做什麼。

    百里復擰眉,輕咳兩聲,禮官回神,高聲喊:「樂聲停,吉時已到!」

    葉翎的琴聲,戛然而止,像是在每個人心上叩了一下。讓人不由感嘆,此女琴技,太過了得!

    簫聲隨之停下,南宮珩與葉翎四目相對,頷首致意,眼底的笑,只有彼此能看到。

    這邊百里夙和歐陽清馬上要拜天地,南宮珩手持墨簫,葉翎懷抱風音琴,兩人一起,起身回位。

    南宮珩行至歐陽清身旁,突然抬手:「咦?天這麼冷,怎麼還有蚊子?」

    南宮珩的手臂在空中揮舞了一下,歐陽清頭上的蓋頭,飄飄忽忽地落在了地上……



039.大喜之日,喪曲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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