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連瑾回頭看了人一眼,看得那人恨不能從樹上栽下去,終於動了動手腳,起身離開了粗壯的樹枝。
次日一早,陶夢阮洗漱之後,便直接去了葛氏的院子,一進門,便見得葛氏身邊的大丫頭綠竹勸著葛氏吃東西。陶夢阮見葛氏臉色不大好,便知曉她還在擔心劉氏的事。
葛氏對劉氏沒有多少情分,但到底是娘家侄媳婦,葛蘊這個侄兒,也算是葛氏看著長大的。雖說劉氏人不討喜,但同是女子,出了這樣的事葛氏也要擔憂同情幾分,更何況還有個未出世的小孩子。
陶夢阮在葛氏身邊坐下,親手盛了粥遞給葛氏,道:「娘你先吃點東西,等等阮兒跟你一道過去,外祖母那樣好的人,三表嫂和小侄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葛氏不忍拒絕陶夢阮的話,接了小碗喝了一碗,勉強吃了兩個小包子,就帶了陶夢阮又去了晉陽侯府。
昨日還熱熱鬧鬧的辦喜事,因著劉氏的事,現在晉陽侯府都籠罩了一層低氣壓。陶夢阮母女過來,葛家下人也不敢怠慢,將母女倆迎進去,便又各自忙事情去了。
葛氏心知葛家如今亂著,也不挑人的理,直接帶了陶夢阮往裡走,不多時就到了暫且安置劉氏的屋子。
本來劉氏懷孕之後,葛家就準備了產房,只是昨天突然出事,接下來也不好移動,就暫且安置在這邊的屋子當中。劉氏本來就是頭胎,加上懷孕期間各種折騰,接下來又是早產,不說大夫穩婆,就連家中大人都覺得這事不容樂觀。
陶夢阮和葛氏過去,大清早的,劉氏娘家的人已經來了,她母親二嬸,連著三個嫂子都在,都焦急的等著結果。雖說對劉氏在葛家納妾的宴席上面出了事,劉家頗有微詞,可劉大奶奶親眼見證了小姑子作死的全過程,葛蘊有錯,也不能完全怪人家,何況此時也顧不上那些,都專心的等著結果。
葛氏過去問韓氏和樓氏裡面的情況,樓氏嘆了口氣,道:「大夫道情況越來越壞了,若是再生不下來,就算能保住老三媳婦,孩子活下來的希望也不大。母親昨晚守了大半夜,快子時才回去歇下,一大早的,誰也不敢過去驚擾她。」又看了陶夢阮一眼,道:「阮丫頭不好在這邊看著,你表姐她們都在偏廳,你過去尋她們吧!」
陶夢阮剛轉身,就聽見裡面驚喜的呼聲:「生了、生了,是位千金!」
韓氏大大鬆了口氣,雙手合十道:「阮兒真是福星,你們一來,孩子就生下來了!」
陶夢阮知道這個風俗,還有這樣讓人認乾娘什麼的,她跟葛氏一道來,但葛氏是姑祖母,韓氏自然而然就說到了她。
「……」陶夢阮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她看來也就是一個巧合罷了,但這孩子來得艱難,圍觀的人都紛紛附和,還道有陶夢阮這麼個漂亮又有福氣的表姑姑,這孩子一定能平安長大。韓氏更是連忙讓人將孩子抱出來,讓陶夢阮摸摸頭,以示祝福。
陶夢阮看著送到面前的新生兒,本來就是早產,又那麼久才生出來,大夫雖然說孩子沒有什麼大礙,但小傢伙現在看上去實在不怎麼好看。陶夢阮頭一回見到這么小的孩子,只覺得手腳都是僵硬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嬰兒的頭,說了些祝福的話,奶娘就連忙將孩子抱了回去,生怕受了風孩子要生病。
這邊孩子生下來了,劉氏那邊情況依然沒有好轉,陶夢阮跟葛婧幾個在偏廳坐了大半個早上,才得了消息,說劉氏命是保住了,只是子嗣上是艱難了。
陶夢阮不知道說什麼好,平心而論,對於多次找她麻煩的劉氏,她半點好感都沒有。但作為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尤其是劉氏只生得一個女兒,能不能養活還不好說。陶夢阮嘆了口氣,小姑娘身子太弱了,那大夫也不知是顧著劉氏沒有細看還是怎麼的,若不是陶夢阮偷偷給小姑娘通了通氣,現在已經是一具小屍體了,難怪都說古代新生兒存活率低呢。
葛婧幾個聽得母子平安都鬆了口氣,相比起沒命來說,不能生孩子也不算什麼大問題。葛婧這才向陶夢阮道:「差點都忘了跟你說了,昨日崔家表……呃,是崔姨娘,昨日不是磕到頭了嗎?我們本來還道她運氣好,沒有傷著要害,結果後來人醒了,卻聽說傻了。我一大早過去看她,她抱了個蘋果,就這麼笑呵呵的親,瞧著怪瘮人的……」
「……」陶夢阮驚得睜大了眼睛,她昨天給崔明珠檢查的時候,沒有發現崔明珠有撞傻了的跡象啊!崔明珠是額頭磕在桌子腿上的,看上去血流了一地怪嚇人的,但其實主要是木頭的稜角劃開了崔明珠的額頭,傷口又長又深,毀容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應該沒有撞傻了的可能性。
「不過,也是她傻得是時候呢!」葛婧嘆了口氣,「雖然旁人都瞧著是三嫂拽著她摔倒了的,可三嫂是正妻,又懷著身孕,這一撞險些一屍兩命,劉家礙著沒理不能沖咱們撒氣,可她一個惹禍的小妾,咱們家還會護著她不成?」
陶夢阮也點點頭,這是事實,小妾的地位本來就低,何況哪怕不是主要責任人,崔明珠在這件事上責任也不小。但崔明珠傻了就不同了,本來就是被劉氏弄傷的,人都傻了,劉家要是不依不饒,那也說不過去,何況都已經這樣了,葛家怎麼也會保住崔明珠。這樣一想,陶夢阮心裡浮起一個念頭,那崔明珠,該不會是裝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