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那雙溫潤泛光的眼,她冷冷一笑,沒有往常見到他的那種隱忍卑微的歡喜,也不會滿懷期望地撲上去叫蘊哥哥,然後看著他不動聲色地退到三尺之外。
她只是掃了他一眼,就好像看一個普通的陌生男人一樣沒有半點溫度,然後輕蔑地看向許婉純。
「許婉純,你自詡聰明、文武全才,不過和我這個前傻子比罷了,整日活在自己的小聰明小算計里,你還真可憐!」
許凌月毫不客氣地譏諷,順帶將程蘊無視,將重點拉回到她的戰圈中來。
她要掌控局面,再也不要被人左右!
這句話自然激怒了許婉純,立刻打碎她裝出來的可愛單純,暴露出她的兇狠面目。
她最受不得被人否定、反對!
「許凌月,我看你是被妖邪附體才這麼伶牙俐齒、心思歹毒,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六妹妹生性痴傻,腦子如孩童,可不是你這樣的。」
她逮著許凌月恢復靈光的腦子不放,因為她實在是好奇,甚至有點害怕,這是她無法掌控的。
一個腦子正常的許凌月,她感覺掌控不了!
許凌月剛要說話,卻聽程蘊不悅道:「婉純,你怎麼能這麼說月兒,月兒不是痴傻,只是性格自卑怯懦而已。」
說著他看向許凌月,目光清潤溫和,柔聲道:「月兒,過來讓蘊哥哥看看你。」
呵呵,這是什麼路子?
若是從前他這般說,許凌月早就感動得涕淚橫流,而現在許凌月可沒那麼傻,戒備地看著他,懷疑他別有用心。
因為之前人前見到她,他可總是不動聲色地躲開,從不會像現在這般親切平和地叫她。
她再也不會上當的,她冷冷道:「程世子是貴客,還請不要隨意出入廚房這樣俗氣的地方。」
堂堂魏國公的世子竟然跑到鎮國公府廚房來看熱鬧,干涉人家的姐妹爭鬥,實在是好笑。
若是從前,她會感動得無以復加,可現在已經不再痴傻,更不再迷戀他,自然看得通透。
這也要感激許婉純,打死自己一次,讓自己獲得新生,竟然一下子換了腦子,再也不迷戀程蘊!
若說他是為關心自己來的,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
似乎永遠都沒想到許凌月會當眾給他沒臉,程蘊臉色變了變,那溫潤的笑容有點僵,卻苦笑嘆氣,似乎是大哥哥對小妹妹那麼無奈。
之前許凌月的無視漠然讓他詫異、有點不舒服,現在她赤/裸/裸的拒絕簡直就是打他的臉!
他毫不猶豫地朝著許凌月走去,目光溫和,腳步堅定,許凌月感覺到很大的壓力。
他要幹什麼?
她將簪梃緊握在手心,橫臂在前,做出戒備的姿態。
程蘊年少有為,自小跟著名師習武,十二歲就出入軍中,靠著戰功在軍中博得名聲,功夫自然不俗。
許凌月自不是他的對手。
他手臂一探就握住她緊抓簪梃的手,輕輕一帶,將她拉到胸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許凌月拇指一頂,簪子的尖就刺在他掌心,「程世子,請你自重。」
程蘊依舊那般溫和地看著她,專注而仔細,連她臉上的瘢痕也不放過,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嫌惡之意,一如小時候看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般。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嫌棄過她,一切不過是她自己胡思亂想罷了。
許凌月卻發現她根本就看不透程蘊。
他看似溫潤的雙眸里是別人窺探不到的內心,喜怒不形於色,時刻保持謙和之態,本就是他的作風。
「凌兒,你、果然不同了。」
程蘊得到想要的答案,順手放開她。
許凌月冷笑,「程世子,沒人是一成不變的,吃一塹長一智,人是會長大的。」
程蘊望定她,聲音淡漠疏離,「那麼這位小姐,敢問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