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著布衣褲的藥僮提著一隻黑乎乎的藥罐走過來。
他絲毫無懼此地的凝重氣氛,穩噹噹地走過來,朝著許耀卿行禮,落落大方地回話:「國公爺,小四奉師父之命前來給六小姐送藥的。」
京城人都知道莊太醫架子大,找他看病必須上門,他從不出診!就算宮裡的貴人們想請他,那也得看他心情如何。
因為他老人家除非皇帝和太后,就算皇后的面子都不大給的。
更別說京城的勛貴之家。
所以許婉純才那麼自信莊太醫不可能給許凌月看病,畢竟許凌月可沒出過門呢。
誰知道一個小藥僮出來打她的臉,不但給看病還開方子抓藥,藥還是人家煎好親自送過來。
這待遇,誰有?
只怕國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也沒這待遇呢。
許耀卿盯著那小藥僮看了一瞬,目光落在那冒著熱氣的藥罐上。
小四不慌不忙,笑道:「我師父說貴府正在大辦壽宴只怕忌諱這個,就吩咐小僮熬好給六小姐送過來。」
這時候青苗已經搶上前跪地給小僮磕頭致謝。
小四忙將她扶起來,又朝著許凌月拱拱手,「六小姐,您大好了?」
許凌月回了半禮,「多謝太醫和小師傅,要不是你們,只怕昨兒我就死透了。」
小四忙擺手,「小姐可千萬別這樣說,我師父說是小姐福大命大,他不過是醫您的病,卻救不了您的命呢。」
程蘊目光一凜,看向那藥僮,又看看許凌月,心裡不知道思量什麼。
許婉純怒道:「你唧唧歪歪什麼,你們救就救了,打什麼玄機呢。」
小四眉頭微皺,卻沒理睬她,又對許凌月道:「六小姐腦袋上那麼大一個口子,幸好腦漿沒出來,否則我師父也沒法子呢。我師父原本擔心您醒不過來,不曾想小姐這麼快就醒了,只是您在水裡泡了一陣子就怕傷口感染化膿,這藥還是要吃幾副的。小姐真是福大命大呢。」
許凌月自嘲道:「其實還是莊太醫醫術高明心底慈悲,也許是陰差陽錯上天開眼,這一傷我的腦子倒清楚了。」
小四笑道:「真是恭喜國公爺、恭喜六小姐呢,之前師父還念叨,如果六小姐三天醒不過來那就沒救的,若是醒過來,興許能因禍得福,這不福氣真就來了。」
讓他這麼一說笑,原本那沉重壓抑的感覺一掃而空,地上的僕人們也一疊聲地恭喜老爺恭喜六小姐。
許凌月妖邪附體這嫌疑是洗清了,她又是嫡女,還巴結上莊太醫,這以後的日子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他們捧高踩低習慣成自然,誰要爬高,他們立刻就能聞出味兒來。
許婉純恨得牙齒咯咯響,卻拉不下臉來恭喜許凌月。
想著藥僮說許凌月是因禍得福,若不是自己用力磕她的腦袋,只怕她現在還傻得很呢。
許婉純越想越氣,只恨怎麼沒有再用力一點,直接將她磕死。
她正胡思亂想,那邊許凌月喝了藥,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道:「你似乎很懊惱?」
許婉純憤怒地瞪著她,「你什麼意思?」
許凌月哼了一聲,向小四施禮,「小師傅昨日莊太醫救我的時候你也在場,我想請問太醫可曾說那傷口是自己跌的還是人打的?」
「你別東扯西扯,自己磕的還是別人打的,誰能看出來?」許婉純眼中噴火,如果不是許耀卿在旁,她就要上去動手。
她陰狠地盯著小四,警告他若是敢胡說八道,保管將他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