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線索
好不容易把被子全撥弄到地上,卻也沒發現什麼東西,其實我撥了幾下也意識到裡面不會有東西,誰會把東西藏在這麼噁心地地方。
這兩個地方都沒有,那麼只剩下這大柜子了,不過這柜子都有鎖,雖然柜子的門開裂了,但是要打開這柜子,還是需要點力氣的,而且沒有工具是不行的。
我手頭什麼都沒帶,只好就地去找,最後在窗台找到了個東西。 那是老式窗的插銷,能拔出來,雖然都鏽了,但是老式插銷是實心的,很結實。 我拔出了一個,就用來當撬杆,插進那些開裂的櫃門板縫裡,把縫撬大到能讓我伸手指進去,然後一隻腳抵住一面,把手伸進縫裡,用力往外掰。 門板發出恐怖的摩擦聲,給我扯得彎了起來,接著就發出斷裂的爆裂聲,整塊板就這樣硬生生地掰斷了,門上的灰塵都濺了起來,迷得我睜不開眼睛。
樓里相當安靜,我這些動靜聽上去就格外的嚇人,門板斷裂的那一剎那,那刺耳的聲音把我也嚇得一身冷汗,好久才緩過來,然後拿起打火機,往柜子里照去。
我對柜子有什麼東西,一點預判也沒有,感覺最大的可能還是什麼都沒有,所以也沒有太過作心理準備,然而一照之下,我就吃了一驚。
柜子里確實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但柜子靠牆那面的底板已經不翼而飛,露出了柜子遮住的水泥牆,而在水泥牆上,竟然有一個黑幽幽半人高的門洞,連著一道往下的水泥階梯,不知道通向哪裡。
我感覺越來越古怪,顯然,這裡竟然有一道暗門,有人用一隻去掉了底板的柜子,當成掩護擋住了它。 只要打開了這隻柜子,就能看到後邊的暗門,這種方法不算是高明,但是好處在於設置方便,而且便於出入。
可是這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構造?看來這療養院不簡單啊,這裡以前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這水泥階梯下又是什麼地方呢?
看著手裡的鑰匙,顯然對方寄了這個號碼房間的鑰匙給我,就是想我發現這道暗門,那麼,下面應該有答案。
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走進柜子里,探進暗門,頓時一股奇怪的味道從下面傳了上來。
我轉過頭把最濃烈的味道讓了過去,然後適應了一下,用打火機往下照。
階梯深不見底,而且有曲折,顯然長度頗長,不知道是通向二樓,還是一樓的。
看著樓梯,想到現在已經是半夜,我身在一幢鬼屋裡面,又發現這不知道什麼時候安置的暗道,心中不免有些害怕,然而畢竟我是下過斗的人,在這種地方,知道外面就是大街和髮廊,心中自然會稍微坦然一些。
我只猶豫了一下,就定了定神,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舉著打火機,矮身進到這個門洞裡面,順著階梯向下走去。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對方指引我尋找的東西,必然就在這樓梯下面,我也不好退縮,來到了格爾木,自然要看看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才走了幾步,我就感覺到一股難言的陰冷從階梯前方的黑暗中傳了過來,冷得有點讓人不寒而慄。 我哈了一下。 就發現有白氣從我嘴巴里呼出來,這下邊的溫度看來確實很低。
從打火機地光線看去,樓梯兩邊都是毛坯的水泥牆壁,水泥是黃水泥,20世紀60年代的那種軍用品種,上面隱約還能看見一些紅油漆刷的標語,都褪色得只有幾個輪廓能分辨了。 在階梯的頂上,還能看到垂下的電線。 被蜘蛛網包著,看上去就像蛇一樣。
比起古墓里的青磚墓瓦,這些東西要親切得多了,我一邊暗示自己,一邊儘量放鬆心情。 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下面黑暗處的樓梯轉角,會有什麼東西探出臉來,毛骨悚然地感覺竟然一點沒有比古墓里差。
很快就走下了第一段。 階梯轉了一個彎,繼續向下,腳步出現了回聲,聽起來毛瑟瑟的。 我感覺了一下高度,這裡已經是二樓了。 就是被水泥封閉的那一個樓層,然而,這裡並沒有任何的門洞,四周還是封閉的水泥。 顯然,出口並不在這裡。
看來和那二樓沒有關係,我心道,深吸了一口污濁的空氣,又往下走了一層。
還是同樣的情況,出口也不在一樓。 階梯繼續轉了一個彎兒往下,仍舊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下面就是地下了啊,我心說。 這時候心裡出現了一個念頭:難道這樓梯是通到地下室去地?
難道。 這裡是以前的地下軍事掩體?
我心裡記得在杭州有一個著名的704公館,也是以療養院的名義修建的,其實裡面機構縱深,神秘異常,據說地下面也有巨大地建築,用來應對緊急情況。
不過,看這暗門的樣子,又感覺不像。 那暗門就是一個簡陋的門洞。 如果是特地設置的軍事掩體地入口。 至少應該會有鐵門吧。
我邊走邊胡思亂想,繼續往下走去。 不知道是溫度繼續下降,還是我的冷汗給我的感覺,我忽然感覺到極度的寒冷,牙齒都打起牙花來了,咬牙又下了一層。 階梯到這裡就中止了,階梯的出口就在面前,我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發現外面似乎有一個很大的空間。
我舉起打火機,照了照出口兩邊,發現這是一個水泥加固過的地下室,非常的簡陋,潮氣沖天,地上還鋪著青磚,四周空空蕩蕩。
這肯定不是軍事掩體,我心裡確定了,看這水泥地樣子和地上的青磚,像是農村里生產大隊自己胡亂蓋起來的那種地窖。 這裡的手工太簡陋了,不會是專業的軍工部隊蓋出來的。
這是什麼地方?難道真的是個地窖?悶油瓶讓我過來是看他的醃白菜入味了沒有?
我給自己地念頭逗樂了,一邊往這個地窖地中心走去。 走了沒幾步,我就隱約看到,地下室的中間,有一個巨大地影子,橫倒在地上,看上去非常的怪異。
我朝那個影子走過去,用打火機一照,人就僵住了,只見地窖的中央,停著一隻巨大的純黑色的古棺。
打火機的光線十分的微弱,能照出兩三米外的情形已經很不錯了,在這種光線下,赫然看到一隻棺材,我還真是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之後,就感覺到非常的奇怪,這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他娘的這裡怎麼會有一具棺材,而且還是古棺?
一座20世紀六七十年代建造的、給領導休息用的療養院,有地下的隱秘設施,這說起來已經有點不可思議了,現在在這個地方,還出現了一隻棺材,這太匪夷所思了。 這裡面裝的是什麼人?難道是當年死在這裡的軍官?
我看了看身後,來時候的樓梯口就在身後,不至於找不到,就靠過去看那隻棺材。
遠遠看過去就知道這不是現代人的棺材,棺材是純黑色的,橫在地下室的中央好比一隻巨大號的長條石墩,這樣大小形狀的應該是棺槨,民國以後的棺材就沒有棺槨了。 這棺槨看式樣應該有相當的歷史,至少在五六百年以上,而且看大小,恐怕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至少也是士大夫用的。
我上前摸了一把,上面有細細的花紋,冰涼刺骨,像是石棺,不知道是什麼石料。 一摸之下,石棺上厚厚的灰塵被我劃了幾個印子,露出了一些細小的花紋。
拿打火機靠近仔細地看,棺槨的蓋子上,有敲鑿損壞過的痕跡,蓋子和槨身的縫隙里也有撬杆插入的跡象,顯然我不可能是第一個發現這隻巨大棺槨的人,有人曾經想撬開它,我有過經驗,所以對這個特別的敏感。
古棺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出現在現代建築的地下室里,那肯定就是有人將這棺槨搬到這裡來的,不曉得原因。
地下室里地溫度十分低。 我喘著氣逐漸冷靜了下來,用力舒緩我的心跳,一路下來都是在極度的緊張中度過的,雖然自己壓抑了恐懼,但是心中還是相當的不舒服。 一邊深呼吸,我就開始琢磨。
有人寄了錄像帶、地址和鑰匙將我引到這座破舊療養院裡來,指引我發現了這一個暗門,通過暗門後的樓梯我發現了這個地下室。 地下室里還放著一具石棺。
這已經超出了任何惡作劇的範疇,對方是不是想告訴我,這療養院裡發生過的一些匪夷所思地事情?
看來,這封閉的樓層和地下室,以及這石棺的背後,肯定有著相當複雜的故事。
我推動了一下石棺的蓋子,當然沒有用大力氣,只是想試驗一下能不能推開。 好在和我的判斷一樣,石棺紋絲不動,顯然沒有工具我打不開它。
我鬆了口氣,在這種場合下開棺,而且是一個人。 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打不開,也不用硬著頭皮逼自己上了。
再仔細地看了一遍石棺的細節,發現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我就繞過石棺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地下室地盡頭,就看到一扇小鐵門,很矮。 我推門進去,後面是一條走廊。
我只走了幾步,就發現了這裡的結構和樓上是一樣的,一條走廊,兩邊都是房間。 只不過這條走廊一路延伸,沒有盡頭,似乎通到其他地方去,而走廊兩邊的房間都沒有門,十分的簡陋。
我拿起打火機走進第一個房間,照了照,就看到了兩張寫字檯靠牆擺在一邊,四周有幾個檔案櫃。 牆上貼滿了東西。 地下、桌子上,全是散落地紙。
這裡似乎是一個辦公室。 我心中越加的奇怪。 辦公室怎麼會設置在地下?這也太怪了。 地下室里,一邊是只棺材,一邊是間辦公室,難道當年格爾木的喪葬辦是設在這兒的?
我邊納悶邊走到寫字檯邊,想看看上面有什麼線索。
走近一看,我忽然就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何,看到這寫字檯擺放地樣子,我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這房間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舉高打火機我回憶了一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即就認了出來,這間房間,竟然就是霍玲錄像里照出的那一間。
寫字檯的擺設,地面和牆上的感覺,一模一樣,我走到寫字檯邊上,甚至看到了那面她梳頭的鏡子,還放在錄像帶里的那個位置上。
我的心一下就狂跳起來,忙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地情緒,心中的詭異已經到達了頂點。
看霍玲錄像帶的時候,還只是以為她是在什麼民居里,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在這種療養院的地下室里,而且竟然我還找到了這個地方。 那顯然這都是真的,錄像帶里記錄的內容是真的。
當年霍玲就在這裡,用錄像機拍攝過自己,她在這裡不停地梳頭,而「我」,也很有可能真的爬過頭頂地大堂。
一剎那,我地眼裡甚至出現了她的虛影,我和她地世界好像重合在了一起。 錄像帶的情景在我面前閃動了一下。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一個女人在一間療養院的隱秘地下室里,不停地梳頭,而一個和我相似的人,在療養院的大堂里如殘疾人一般地爬行。 這些事情都真實地發生,並且被記錄下來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鏡頭之外的這個療養院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我腦子有點發木,暈了起來,顯然寄錄像帶給我的人,目的就是引我看到這個房間,可是我看到了之後,反而更加的疑惑了,感覺自己好像在拼一幅空白的拼圖一樣,完全沒有著手的地方。
再一次深吸了幾口氣,我鎮定了一下,接著,就拿起打火機開始觀察四周,我必須查看一下這裡,看看有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