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長行的日錘熔煉次數已近千次,重量何止千斤,這一下若是擊中,白紗紗即便不死,也要身受重傷。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巴掌大小的玉壺自白紗紗腰間飛出,擋在身前。
玉壺通體白淨,短嘴大肚,好似一尊張嘴大笑的彌勒佛,壺身上還有一副崧山遠景圖,寥寥數筆,便將通天峰之雄偉、玉帶河之秀美展現得淋漓盡致。
玉壺一出現,瞬間變得大如房屋,壺嘴對著日錘一吸,便將日錘吸入肚中,驚天動地的一擊也被化解於無形。
這一下誤擊真是驚險無比,作為崧山大長老的掌上明珠,白紗紗若是有了什麼閃失,別說黃長行,就是鬼斧真人也擔待不起。
這山河壯麗壺乃是一件異寶,具備法寶的少許威能,能自行護主,而且鍊氣修為便可驅動,是蒼龍真人特意送給白紗紗的防身之物。
見白紗紗安然無恙,黃長行如釋重負,還未等鬆口氣,便見白紗紗將玉壺一收,怒氣沖沖地沖了上來興師問罪:「黃大錘,幾日不見,你膽大包天呀,竟然敢對我下手。」
黃長行搓著一雙大手,忐忑不安地解釋道:「大小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是……」
「什麼有沒有、是不是的,你等著,看我不找鬼斧真人告狀。」
一提鬼斧真人,黃長行立馬蔫了,不住地求饒:「姑奶奶,你行行好,就饒過我這一次吧。若是被師尊知道,非把我的皮扒了不可。」
「饒過你?若是沒有這把壯麗山河壺,今日我非命喪你手不可。說吧,你要怎麼賠償我?」
「姑奶奶,我錯了!你說什麼,我都認!」被揪住小辮子的黃長行,欲哭無淚,哭喪著一張黑臉,如同受氣的小媳婦一般委屈。
「讓我說,那好辦。這是林公子,你也認識,他那裡正好缺一個打鐵的匠人,你跟著他去干吧。」
黃長行一聽此話,立即火氣上涌,挺直腰杆,梗著脖子說道:「白紗紗,你不要欺人太甚。黃某人有錯在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讓我去給人打工,休想!做夢!」
見黃長行斷然拒絕,白紗紗毫不意外,取出壯麗山河壺,倒出一柄方形袖珍小錘,向黃長行一揚,說道:「黃大錘,這柄日錘歷經千次熔煉,可是你的趁手法器,你也不想要了?」
黃長行望著日錘,雙眼滿含不舍之意,但想到白紗紗的條件,毅然回絕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白紗紗冷冷一笑,說道:「黃大錘,你可真夠爺們的!行!既然如此,那本姑娘也不多打擾了,告辭。」
說完,白紗紗扭頭就走,黃長行抬手欲留,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撫額長嘆。
林為見二人談崩,知道到了自己出馬的時候,攔住白紗紗,開口為黃長行求情道:「白姑娘請留步,此事因小可而起,千錯萬錯,皆是小可一人之錯。還請白姑娘寬宏大量,將日錘歸還於黃器師,莫要再與他為難。」
白紗紗尚未回話,黃長行卻是火冒三丈,指著林為鼻子罵道:「住口!若不是因為你小子,老子豈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老子就納悶了,為你打造幾件法器,還有錯了不成?是誰給你的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來糾纏?今日若不給你些苦頭吃,難消老子心頭之恨。」
黃長行越說越氣,說到最後,祭出月錘,向林為沖了過來。
白紗紗見此情形,回身護住林為,說道:「黃大錘,我的十二粒駐顏丹,可是全著落在林公子身上。我警告你,若是傷了林公子,你賠我的駐顏丹。」
黃長行見白紗紗如此維護林為,頓時止住腳步,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仰天怒罵道:「娘的,早知道煉丹這麼吃香,老子當初就不選煉器了。」
「黃大錘,得了吧!一入鬼斧真人門下,怎麼著,你都逃脫不了掄錘打鐵的命。」
「白姑娘,那日錘是黃器師吃飯的傢伙,你要了也什麼用,不如就還給他吧。」
「不行,這可是兇器!是證據!本姑娘要去找鬼斧真人告狀,豈能輕易還給他。」
「依白姑娘之意,該如何才肯歸還?」
「一粒駐顏丹,怎麼樣?」
「可以!」
如此這般,林為和白紗紗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當著黃長行的面,亦真亦假地演了起來。
就在二人一唱一和之時,黃長行怒吼一聲:「夠了!你們兩個不用惺惺作態了。小子,你不用白費心機了,就算是你幫我討回日錘,我也絕不會改變原則。」
林為轉身對著黃長行,正容肅目,長施一禮,說道:「器師敢于堅持原則,有所為有所不為,不為五斗米折腰,足見器師為人正氣凜然,剛直不阿,正是吾輩之典範。小可崇敬尚且不及,怎麼能夠以一己之私,使器師為難?」
「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不使我為難,那你三番五次上門,所為何事?」
「小可登門,只為合作。」
「合作?」
「正是!器師出手藝,只用負責煉器,至於原料、售賣、耗材、場地之類,均由小可負責。所得利潤你我平分,如何?」
「聽起來似乎不錯,但也不過是換瓶不換藥,把供奉換作提成,這與受僱於你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既是合作,你我自然是平等。煉器一事上,煉多煉少、煉與不煉、何時錘鍊,均由器師自定,小可不敢妄言。」
聽到如此寬鬆的條件,黃長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問道:「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林為重重地點了點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黃長行,說道:「這是契約,器師若是同意,可隨時簽署。」
黃長行接過玉簡,貼在額頭,粗略瀏覽一番,與林為所說大意相仿,問道:「若是我消極怠工,天天曬太陽睡大覺,你豈不是要虧得血本無歸?」
「首先,器師所得,除了利潤分成,並無其他進項,因此,器師若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但損人,更是損己。器師睿智,豈會做出此種事來?其次,器師為人正直,小可相信器師不會無端坑害他人,小可誠心相待器師,器師也會誠心待我。」
黃長行開懷大笑道:「好一個以誠相待。小兄弟雖然年紀不大,氣度卻是不凡,黃某佩服。」
黃長行如此一說,林為喜出望外,說道:「器師可是應允了?」
「應允什麼?」黃長行反問道:「雖說小兄弟給的條件的確不錯,黃某也有些動心,但棲霞山這種窮鄉僻壤,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能出產什麼珍稀靈金?黃某為了長遠考慮,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賣了。」
林為微微一笑,取出一枚銀色的珠子,遞給黃長行,說道:「此前勞煩器師打造法器,一直未曾表示,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珠子略有拳頭大小,如同白玉一般透亮,裡面雲氣升騰,隨著珠子旋轉,雲氣也不停地變幻,十分奇妙。
黃長行一看到珠子,眼睛都直了,一把抓了過來,拿起珠子輕輕地撫摸,如同情人般愛昵。過了好一會,黃長行才抬起頭來,問道:「雲海幻霧珠?」
林為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器師不愧是見多識廣,連這等冷僻的煉器材質都能一眼瞧出。」
「雲海幻霧珠,幻道煉材,偏門煉才中名列第二十九,產量極少,十分珍貴。」說完,黃長行問道:「出自棲霞山?」
林為點了點頭,笑道:「正是。除此之外,還有黑曇金、太白金精、梅花石等等。」
「好!」黃長行定下決心道:「利潤你四我六,若是同意,我就跟你走。」
林為略一思索,便連忙點頭答應下來,拉著黃長行簽下契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