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年知玉一大清早,便來到榴南巷的某處角落,隨後按照書中記載的方式,放下五塊石頭,隨後消失在榴南巷內。愛字閣 m.aizige.com
另一邊,床榻上的落落殿下緩緩睜開雙眸。
雙眼微睜間,入目的是十分簡易的廂房,那張略小的俏臉上浮現一絲警惕,旋即猛然翻身坐起。
便在這時,房門處傳來敲門聲,落落打量著自己頗為整潔的衣物,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確定感覺不到絲毫異處,這才輕呼一口氣。
咯吱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落落身前。
「殿下,你真的醒了王大人果然醫術精湛。」
落落聞言俏臉浮現一絲疑惑,看著金玉律明顯放鬆下來的神情,斟酌一番後,出聲說道:「金叔雖然這個稱呼似乎過於現代,但考慮來考慮去,還是這般稱呼比較合適,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王大人又是誰」
金玉律躬身行禮,哽咽說道:「殿下,昨夜你被魔族埋伏,幸得書院眾人出手相助,這才得已無礙。」
「臣該死,還請殿下賜臣死罪若非是金某昨夜放鬆了警惕,魔族又如何能夠找到機會。倘若殿下因此事受損,臣臣」
「好了,金叔,我這不是沒事嘛。再說了,昨夜是落落魯莽,若非是我心急之下,想要快些知道明德書院的消息,也不會如此。」
「可臣」
「金叔,這不是你的問題。落落答應你,以後一定不會再這般魯莽。你和李嬸也莫要因此心懷愧疚。畢竟,誰都無法相信,在神都之內會有魔族奸細潛伏。」
見金玉律嘴唇微動,落落露出一個笑臉,橢圓的臉蛋顯得很是可愛。
「金叔,這件事就此結束吧,以後我們都謹慎些。你先告訴我這裡是何處」
金玉律躬身行禮,看著落落臉上的笑容,心中的愧疚感並未因此而消失。
只是,他知道落落心善,不會因此而懲罰他。
雖然落落不懲罰他,但金玉律卻在心底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寸步不離的陪在落落殿下身邊。
「殿下,這裡是明德書院的弟子廂房。殿下昨夜身受重傷,臣等束手無策,便只能求助於明德書院。好在,書院院長大人宅心仁厚,又有王大人的靈丹妙藥,這才幫助殿下從危險之中脫離。」
聽著金玉律如此說,落落露出一絲瞭然。想著昏迷前,隱約間曾看到的那個身穿淡青色的麗人,連忙出聲詢問:「院長大人在哪我能不能見見她」
金玉律聞言,顯得有些吃驚,畢竟怎麼說殿下的性命也是王大人救回,殿下既然醒來,於情於理當先去拜見王大人才是。
可殿下似乎對那個年紀輕輕的院長大人,有著很深的執念,這該如何是好
落落實際只有14歲,心思難免有些不夠成熟,在這種情況下,金玉律理當要出言提醒落落一番,可看著落落眼中的堅定之色。
只能在心中暗自嘆息道:小殿下,該要長大了。
落落見金玉律如此,便率先向著門外走去,口中輕聲念叨著。
「金叔,院長大人對我十分重要,我一定要去見她。哪怕她不肯見我,便是哭倒這間書院,我也要見到她。」
金玉律愣愣的跟在落落身後,看著落落依舊嬌小的背影,更加篤定先前那番感嘆,嘆息道:「殿下,果然還只是個孩子。」
落落回過頭,不解的看了眼金玉律,後者見狀,連忙邁步向著門外走去。
走出弟子廂房,入目的是一處空蕩蕩的院落,院落中央,站著身著淡青色輕紗的曼妙身影。
在那身影手中,一桿木製灰色梅花槍,正靜靜地挺立朝前。
黑色槍尖在風中沒有絲毫移動,好似牢牢釘在那身影手中一般。
落落見到那身熟悉的身形,又確定的看了眼那柄長槍,腳下腳步急促而起。
快速起落後,落落來到那少女身前。
落落不敢抬頭凝視,而是撲通一聲,雙膝齊齊跪在地面之上,口中連聲說道:「院長大人,落落多謝昨夜院長大人的救命之恩。」
話罷,落落便就要叩首,可彎下的身子,卻被一道無形氣息所阻止。落落抬頭,看了眼雙眼緊閉的少女面孔,儘管被那張面容上的俏麗和年輕所震驚,卻依舊不敢有絲毫不尊之意。
就在落落出聲之時,慢了少許金玉律突然面露詫異的看了眼那端槍挺立的身影,雙眸浮現一絲疑惑。
他記得昨晚見過的院長大人,似乎是名男子,可為何小殿下稱呼她為院長
難道,昨夜院長大人身著男裝,又是在縹緲火光下,自己看錯了院長的性別
金玉律狐疑的打量著四周,突然看到了院落某棵小樹下,靜靜仰躺在竹椅上的唐寧王之策二人。
看見這二人,金玉律頓時驅離了那份不靠譜的推測,連連來到落落身邊。
「殿下,殿下,這位不是院長大人,她是,算了,臣也不知道她是誰。」
落落翻了個白眼,畢竟,昨夜臨近昏迷之前,落落曾看到了那杆長槍輕而易舉的破開禁制。
那道禁制如何強,落落並不清楚,但千里鈕無法突破禁制,便足以說明那道禁制非是常人可破。
相較於天道院和摘星學院的兩位院長,眼前這位院長大人雖然顯得年輕許多,但從那一槍來看,三人間的修為理當不相上下。她既然擁有如此修為,不是院長,難不成會是學員
想到這裡,落落有些嫌棄今日的金玉律,畢竟,平素里的他,不能說十分精明,卻也懂得禮數。這般人前詆毀,只希望這位漂亮的院長大人,莫要因此而嫌棄自己,不肯收自己為徒。
庭院的角落裡,唐寧饒有興趣的看了眼王之策,那略帶笑意的眼神,似乎在對王之策說:瞧瞧,你再不出手,你的徒弟就成了我的徒孫了。
王之策老神在在的合上雙眼,享受著陽光下的溫暖,絲毫不在意落落的選擇。
事實上,王之策本就不想收徒,若非是被唐寧所逼,他自然不願意插入其中。
如今這番局面,王之策倒是非常樂意見到。
畢竟,如果落落真的擺在了知玉膝下,唐寧也不能因此而怪罪自己不是
王之策的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卻忽略了知玉作為唐寧徒弟的這層身份。
院落之中,落落見身前麗人不開口,亦是未曾睜眼看過自己一眼,雙眸中略顯責怪的看了眼身側的金玉律。
金玉律見狀,略顯尷尬的站在一旁,他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美麗的少女是誰,但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絕強氣息來看,想來身份定然不簡單。
他很想將自家殿下攙扶起,卻也怕因此開罪了眼前這人。
故而,他只能像根木頭一般,站在落落身邊。
落落略顯焦急,想了想快速從腰間取出一卷書,雙手捧著,恭敬地舉過頭頂。
「院長大人,這是離山劍訣總綱,這本是真的,離山劍宗內的那本,只是臨摹版,落落今日沒有帶什麼珍貴的禮物,這本書便交於院長大人為禮」
院落之中,木槍和它的主人,宛若一尊石雕般沒有絲毫異動。
落落見狀,又從衣袖上取下最後一顆千里鈕,開口道:「這顆紐扣是千里鈕,雖算不上極其珍貴,倒也十分難得,還望院長大人收下。」
知玉眉頭輕挑,雙眼未睜,木槍之上突然傳來一道十分霸道的槍意。
這道槍意來的很是突然,亦很兇猛。
修為較強的金玉律突然面色蒼白,修為較弱的落落,則是悶哼一聲,嬌小的身軀,在院落之中輕輕顫抖著。
落落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可在這道氣息之下,簡單的抬手,卻成了莫大的難題。
落落右手顫抖著努力抬起,待右手平胸之時,卻是再也難以上舉。
金玉律在一旁看得干著急,他伸手想要幫助殿下,卻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槍意,似乎增強了數倍之餘。隨著這道槍意的增強,金玉律再也難以移動分毫。
金玉律不是沒見過修為高深之人,相反的是,無論是妖族白帝,亦或是殿下的生母牧夫人,皆是入了天地六聖行列的大修行者。
他曾在妖族某次動亂中,見過白帝出手,也從那次事件中,知道了聖人的可怕。
只是,讓金玉律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名少女竟然也是入了聖境的大修行者。
昨夜,他曾在書院院長身上看到了更高的風景,也因為救治殿下之時,見到了早已達到聖境巔峰的王大人,他本不該對這間書院的強大而感到驚訝。
可當金玉律從那桿槍上感知到聖境氣息後,卻壓抑不住內心中的驚懼。
從昨夜進入明德書院,他只見過三人,這三人,竟全是聖境之上的大修行者。
這不得不讓金玉律心生感慨,畢竟,這方世界的聖境修行者雖然遠不止六位,卻也不可能隨處可見。可在這間書院之中發生的一切,當真是駁回了這種想法。
因為在這間書院之中,聖境真的隨處可見
就在金玉律皺眉思索時,落落已是在槍意下難以維持穩定,眼見著那嬌小的身軀就要倒下,那道深不可測的槍意,突然間消失無蹤。
「還不錯,以你通幽境的修為,能在我的槍意下支撐三十息,你的天賦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小師妹,我叫年知玉,是明德書院大弟子,你可以喊我大師姐,亦可以喊我大師兄。」
驟然消失的恐怖壓力,使得落落連忙大口喘息。當她聽見身前少女的話後,突然間陷入了一陣失神。
短暫的喘息後,落落終於恢復如常,然後那張小臉,不知是因為壓力過大,還是因為少女開口說的話而迅速升起一抹紅暈。
「大師姐您不是院長大人」
囧著臉,落落略顯迷糊的神情中,看見了少女頗顯豪爽的笑容。
「你這性子不錯,很對我的口味。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可以來找我。」
知玉收槍,丈余長的木製梅花槍,突然消失在落落身前。
作為妖族公主,落落雖然沒有納戒等空間類的寶物,但也見過兩個。
故而,落落看見了至於左手尾指上的那顆烏黑的戒指。
這枚戒指,似乎與她記憶中的某枚戒指十分相同,只是大師姐這一枚似乎更為精緻些。
記憶中的那枚戒指,出自汶水唐家,那麼大師姐的這枚,應也是出自汶水吧
落落沒有出聲詢問,畢竟,年知玉雖然救了她的命,並且稱呼她為小師妹,可兩人的關係,還沒熟悉到可以打聽別人寶物出處的份上。
「可是我想拜您為師」
聽見落落弱弱的說話聲,知玉睜開雙眼,那對宛若玲瓏般的雙眸滿是笑意。
「你的師父,在那處角落。那名身著書生服,頭戴方帽之人,才是你真正的師父。而且,你的命,嚴格來說是他救得。」
落落聞言,向著角落處望去。靈動的雙眸,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量。而這時,金玉律則是輕輕拉了拉殿下的衣袖,小聲嘀咕了兩個字。
竹椅上,唐寧耳廓微動,聽見了那兩個字,假寐的雙眼,睜開一條細縫,看了眼金玉律,俊朗的面龐浮現一絲滿意之色。
在唐寧對面的王之策,則是黑著臉,轉過身,背對著不斷打量他的落落。
在金玉律陪同下,落落向年知玉行了女子禮,在後者不悅的神色下,轉身向著唐寧二人方向而去。
待其來到二人身前時,唐寧睜開雙眼,見落落向著自己行禮,微微笑著頷首。
「妖族白落衡,見過院長大人。」
說完話後,落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
「不必多禮,今日你若是拜的師門,便也是書院的學生。我觀你體內真元的運行混亂不堪,想來在修行中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障礙。」
「回院長大人,落落的確為此而入神都。只是,在神都輾轉兩年,也曾在青藤五院中聽過不少課,也找了不少知名的修行大家,但終是一無所獲。」
唐寧緩緩從竹椅上站起,看著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落落,眉頭微擰。
「不必如此拘謹,你的問題實乃疑難,但在書院之中,卻有適合的法子,可以用來調整。你天資不錯,體內血脈雖然複雜,倒頗為稀缺,是個修煉的好苗子。」
「我本欲收你為三弟子,但王副院對你很是喜愛,我倒不便奪人所愛。不管你選擇誰作為你的師父,都不影響你在書院中的修行。」
一旁背對著落落的王之策聞言後面色僵硬,雖是極不情願,卻也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看向落落的目光浮現一絲首肯。
落落看著身前這二人,以她通幽境修為,自然感受不到唐寧身上的氣息。
相反的是,她從王之策身上感受到了與其父母相同的氣息。
她雖然不認為唐寧是個普通人,但也懂得院長大人的意思。
落落來到王之策身前,雙膝跪地,再次掏出那捲書和千里鈕,恭敬的奉上。
「先生,請你收落落為徒吧」
王之策僵硬的點點頭,沉聲說道:「起來吧,這些東西,你且留在身邊。既然你拜了我為師,未來便要多加努力,爭取早日趕上你的諸位師兄師姐。」
落落雖然不知道那個諸位指的是誰,但見過年知玉的她,對自家師父這句話,充滿了懷疑。
努力這得多努力,才能達到大師姐的境界
落落雖不自卑,卻也有自知之明。她不清楚大師姐具體年歲,但她知道大師姐的境界怕是早已達到了聖境。
落落如今是通幽境,她與大師姐年知玉的修行境界差了兩個等級。可相差的等級,遠遠不是一個二字可以形容。
用句通俗的話來說,兩人之間的差距,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這般大的差距,想要早日趕上,怕是那隻雛鳳也難以做到。
當然,落落雖然知道其中差距,也清楚其中艱難,但也願意為此努力。畢竟,她的天賦,確實挺不錯。
「是,徒兒謹遵老師之命。」
王之策將落落攙扶起,右手從腰間取出那把摺扇,將其交於落落手中。
「事出突然,為師倒是沒有準備什麼像樣的禮物,這把摺扇,你且收下。它雖然極為普通,但也能夠在特定時候,發揮出一絲意想不到的效用。」
落落看著那把摺扇,沒有拒絕,而是十分鄭重的將其放在衣袖中。
王之策見狀點點頭,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麼,繼續開口。
「另外,你的修行問題,其實早在昨夜就已解決。你被其困擾多年,修為也一直不得寸進。但這非是壞事,出色的修行者,往往都有牢固的根基。」
「你大師姐,數年前還只是個普通人,她沒有如世人廣知的那般三四歲便能定星洗髓,但那些外界的天才,在你大師姐身前只是庸人一枚。你的天賦很不錯,如今隨著修行問題得到解決,積累多年的領悟,會使你快速提升。」
「為師對你沒別的要求,只希望你莫要在近幾年去嘗試破境聚星。」
落落聽著王之策的話語,圓潤的臉蛋滿是驚訝。她驚訝的不是書院對於天才的定義,她驚訝的是,大師姐年知玉數年前竟然只是個普通人
這豈不是說明,年知玉在短短的數年間,便連續破境入了聖境
得知這個消息,落落只覺得世人對於修行一事,似乎走向了一條歧路。畢竟,離山劍宗的那條龍,之所以如此出名,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真龍血脈。
而是他很早便能定星修行,進入修行大道後,更是不斷進步,遠遠將同齡人甩在身後。他那快到令人難以置信的修行速度,才是其舉世皆知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