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入城道路上,數十匹戰馬,排成一列,逐漸向著南方而去。看書否 m.kanshufou.com
戰馬奔馳,所過之處皆是塵霧繚繞。馬匹們一聲聲嘶鳴,向著遠方而去。
馬背上,一張張洋溢著青春年少的少年少女,正不斷揮舞著馬鞭。
馬匹不斷嘶鳴,四蹄如飛,很快便消失在長安城前。
寧缺牽著自己的大黑馬,在一處水澤前停了下來。看著水澤旁的褚由賢,緩步靠近。
「為什麼?」
褚由賢愣愣的望著天邊,眼中帶著無限惆悵。忽聞身後傳來寧缺的詢問,很快便又掛上那抹猥瑣的笑容。
「寧缺啊寧缺,不不不,現在要改稱15師兄了。」
寧缺默不作聲,雙眼翻白,緊緊盯著褚由賢。後者在目光中逐漸收斂笑容而變得嚴肅起來。
「哪有什麼為什麼?我一個世家公子,生來只會吃喝玩樂。若是不小心跨過那道門,入了二層樓,豈不是從此不能在逍遙快活。」
「老褚,你我二人相識雖不長久,可我知道你並非表面這般浮誇。」
「浮誇?」
褚由賢轉過頭,面帶笑意的捶了捶寧缺的肩膀。
「行啊,這才剛入二層樓,便要開始擺架子?」
「你為什麼要放棄?我雖然很想入二層樓,卻也不想因此而讓朋友失去機會。我很自私,卻也很珍惜友情,若是二選其一,我寧願失去這個機會。」
寧缺說完話,看著褚由賢難得的正經笑容,突然間好似明白了什麼,卻又難以抓住。
「寧缺,實話說,我很想入那二層樓,可我知道你比我更適合進入那裡。」
褚由賢收起笑臉,一步步向著水澤靠近,而緩緩遠離書院諸多學子。
寧缺默不作聲,放下手中韁繩,跟在褚由賢身後。
「我找人查過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我雖不知你為何要在長安城內殺人,卻也知道你非是濫殺之人。你既殺人,自然有殺人的道理。」
「我無意追尋其中真相,只是你如此拼命的想要修行,想來你最後的目標定非常人。」
「而我不同,我沒有仇人,沒有遠大的抱負,沒有要必須成為夫子親傳的渴望。以你的修為都需要如此拼命,作為朋友,我也幫不了你。」
「在那道門前放棄,我非是相讓,一是因為你比我合適。二是,我心裡有我想要追逐的目標,他雖然也在二層樓內,可如今不在了。」
寧缺靜靜聽著褚由賢的話語,對於他知道自己殺人一事,也並不覺得驚訝。畢竟那裡是長安城,而褚家更是長安城中的高門大戶。
若是如此門閥,都不能查清一人底細,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們沒有探知的欲望。
門閥世家與大唐朝廷不同,朝廷內儘管有人通過殺人事件作出推測,但奈何沒有證據,沒有證據自然不能拿人定罪。
寧缺想著那道屹立在大唐北境的大將軍,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而聽到褚由賢同樣有追求後,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個人。
「原來你一直追逐的人,竟然是四師兄。」
褚由賢笑了笑,本就英俊的笑容,在這一刻,顯得很是神秘。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很早之前,你便接觸過四先生。」
寧缺皺眉,腦海中想著那日在舊書樓內,那個直言自己被朱雀所傷的師兄。隱約間,仿佛記起那日陳皮皮稱其為四師兄。
「原來是他。」
看著寧缺若有所思,褚由賢說道:「你想的那人我不確定,但我知道春風亭那夜,四先生曾出現在那條街道中。」
如果說春風亭一事,讓寧缺覺得驚訝,那褚由賢接下來所說的話,無異于晴空霹靂般,將其震得心顫不已。
「當然,那日四先生並未露面,你不可能看見他。但你家小侍女卻跟他很是熟悉,而她每日用以驅寒的美酒,便是四先生所贈。」
寧缺面露駭然,想著那熟悉的味道,心中充滿了震撼。
「哦,對了。你還記得書院院試時,那個掃地的醜陋中年人吧?」
「唐教習?」
「不錯,唐教習便是四先生,四先生就是唐教習!」
寧缺瞪大了雙眼,雙眸之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用如此驚訝,書院四先生名曰唐寧。而唐教習,不過是他的另一個身份。」
「這不可能,我曾經見過四師兄,他高大英武,英俊瀟灑,而唐教習卻那般…」
看著褚由賢眼中的鄙夷,情緒有些激動的寧缺,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你如今入了二層樓,理當知道二層樓內的師兄師姐們,皆是神通廣大。區區一個掩藏身形,改變面容的術法,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他不想讓你看見,即使站在你身前,你也不可能看的見他。」
「你還記得王穎、崔明吧?」
寧缺默然點頭,想著那個人可能與他來自同樣地方,想著他如今的結局,心中五味雜陳。
「王穎、崔明已經拜在四先生門下,崔明我並不了解。可王穎那日在課室內的激動神色,讓我起了疑心。而我,想要跟隨他,非是玩笑而是在陪著王穎去賭。」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也錯了。那日之後,我曾查過王穎,而後又從他拜訪的那位老者口中得知了一些事,這便是我為何會知道唐教習就是四先生的原因。」
寧缺有些茫然無措,想著今日從褚由賢口中所得知的消息,有些難以自拔的為那位不曾蒙面卻已經登天的四師兄而擔憂。
「那日在課室里,唐教習拒絕了我,而我得知他的身份後,便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比如,我現在學會了做飯,學會了照顧他人。可……」
褚由賢望向遙遠的天空,口中暗自嘆息一聲後,向著人群中走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顯得那般失落與孤獨。
「希望你能平安歸來,四師兄。」
寧缺平復著心中激盪的心情,有些複雜的輕聲祝福。
遠在大唐西境的蔥嶺上,葉蘇漫步跟在那個在山川河流中穿行的僧人身後。
看著那僧人腳下只剩鞋面的僧鞋,看著他那已被荊棘雜草,刺破劃傷的皮膚。
「你為何要如此?」
那僧人行走的步伐停下,俯身將腳下的一隻小蟲,捧在掌心,而後輕柔的將其放在一旁的樹幹上,便再次邁步前行。
葉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神充滿了疑惑。當他看見那隻小蟲,在樹幹上發生奇妙的變化後,眼中的疑惑更是多了幾分。
南櫻郡城門外,西陵騎兵再次揮刀,向著這座早已疲憊不堪的小城,發起一次又一次的突襲。
城樓上,許世將軍越發蒼老的面容下,一雙深邃的眼眸內,湧現一抹堅毅。
看著城牆上已無再戰之力的唐河聯軍,許世默默抽出腰間佩刀。
那把刀很長,很寬,也很鋒利。刀身上泛著寒冷尖銳的殺意,籠罩在城樓上。
西陵軍士攀爬城牆,無數唐河戰士士兵,在西陵弓箭手下殞命,如今能夠站起殺敵之人十不足一。
他作為大唐最勇猛的鎮國大將軍,眼睜睜的看著戰士們犧牲,如今再也不能容忍心中的怒火,故而他抽出長刀,在人群中不斷穿梭。
長刀刀勢威猛不屈,所過之處皆是兵毀人亡。已經登上城樓的西陵騎兵,漸漸地被其無情鐵血的長刀所震懾。
可那把刀並未因此停手,西陵騎兵也未因此而停止向上攀爬。
城樓之上,廝殺聲、慘叫聲、金鐵交戈聲、鐵箭破空聲,交織成一首收割人命的悲壯曲藝。
越來越多的人被殺,越來越多的人圍在許世身前。
城樓上,許世舉著長刀,一刀又一刀,不顧身上已被鐵箭透過的傷勢,他好似一頭髮了狂的猛獸,在生死面前毫無懼色。
咣當~
突然,一聲震天動地的響聲,打斷了刀勢。許世將軍面露悲苦,聽著腳下傳來的西陵騎兵們的喊殺聲,突然覺得手中長刀重若千鈞。
一名西陵騎兵,趁著許世停滯,而悄悄將手中長刀捅進了他的肋部。
儘管只是傷了皮肉,但疼痛卻使得許世驚醒。
他看著身前那名狀若癲狂的騎兵,那雙略顯渾濁的雙眸充滿了血絲,好似擇人而噬的猛獸。
長刀再次揮起,看著那即將倒下的大唐軍旗,許世將軍長刀猛然收於腰間,整個人順著刀勢旋轉著抹過人群。
不算寬闊的城樓,此時溢滿了鮮血,一柄唐國軍旗,在風中嗦嗦作響。
鮮血順著城樓地面,流向了城下,城樓下,百姓們在城門破開瞬間,操起了家中的鋤頭菜刀木棍。
他們個個雙眼泛紅,面色掛著淚水,有人恐懼著舉起手中木棍,打在了已經入城的騎兵身上。
有人舉著菜刀,躺在地上,在騎兵路過時,突然暴起,一刀結束了那人的生命。
有人手持鋤頭,藏身於街邊巷角,在他們身後,皆是無聲哭泣的老弱婦孺。為了保護她們,男人們舉起鋤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騎兵身上。
騎兵們暴怒不已,感受著透過戰甲傳來的諸多力道,一名統領暴喝道:「給老子殺光他們!」
騎兵們臉上浮現一絲獰笑,向著這些平民百姓,揮舞著手中屠刀。。
屠刀之下,一張張不屈而又痛苦的面容,緩緩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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