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長秋按下殺心,看著夾菜的白玉卿:「白仙子,我這種人能不能加入斬妖司?」
「斬妖司的巡撫台不適合你,以你的性格倒可以去勾察院。」
「哈,誰不知勾察院在斬妖司里不受待見,算了,我還是老實待在寶玉齋。」
白玉卿意有所指:「像你這般弟子,寶玉齋中多不多?」
「只我一人。」皇甫長秋又笑嘻嘻。
「我奉勸你既然煉化了西唐國一年氣運,就夾起尾巴趕緊躲回宗門,待風頭過了再下山遊歷。」白玉卿不冷不淡道。
「白仙子,唉,我也是迫不得已」皇甫長秋解釋一番,「我為她誦經三天,居然贈予我九龍四鳳珍珠冠、霞帔、翟衣、背子、大衫袖等等,真論起來,我才是最冤枉的那人。」
白玉卿冷笑道:「擅自穿戴西唐國皇后禮服,並且煉化一年國運,這事鬧大了,寶玉齋定然被你牽連。」
「斬妖司會登門拜訪?」
「勾察院必插手此事。」
皇甫長秋的臉色瞬間煞白。
荀嵐適時開口:「白仙子不要嚇她了,既然是皇后所贈,算來算去也追查不到她身上。」
白玉卿道:「有刀不用和沒刀是兩碼事,西唐國斬妖司都能插手河內國的事,你們覺得斬妖司不會借著此事把手伸向皇宮?」
「白仙子未免危言聳聽了些。」
「青妹,你怎麼看待國運?」
白幼君將嘴裡的飯菜咽下:「阿姐,我記得白澤殿特別看重一國氣運。」
「嗯,部分繡衣衛自知突破境界無望,想爭取朝廷敕封,而一國氣運關乎神位高低。」
強盛王朝的神位和小國神位不能相提並論。
同樣是山神、水神,強盛王朝的山水神祇的神力,便比小國的神祇高一大截。
香火、氣運亦是無法比較,大國王朝人口富饒,香火濃厚,隨著神祇汲取香火的歲月加深,興許可以博得一線抬高神位的機緣,氣運亦然,氣運的多寡,直接決定神祇的數量以及上限。
而小國人口凋敝,香火稀疏,每一口香火、氣運,都彌足珍貴。
西唐國是小國,皇甫長秋煉化了一年的氣運,必然動了西唐國神祇的餐食,不跟你較真才怪的。
山上宗門有氣運,一國也有氣運,只是一國的氣運往往被稱之為國運。
底蘊深厚的大國王朝或多或少都有養氣運的法子。
白幼君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中:「若我是白澤殿繡衣衛,便藉機追查這件事,一來能夠立功,興許爭到了西唐國高等神位,二來,斬妖司也能將勢力延伸入皇宮裡。」
「說的不錯。」
兩姐妹一唱一和,皇甫長秋臉色更白了。
荀嵐皺著眉頭:「別慌,你回到寶玉齋後,把獻給西唐國斬妖司的『禮品』挑些好的。」
「荀師姐說的是。」皇甫長秋暫時壓下內心不安。
她之前已然有所預料,心裡騙著自己此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是皇后送予她的一年國運,罪魁禍首是那位深居後宮的女主人,但經由白玉卿這般一說,狠狠扯下這層窗戶紙,她才感到畏懼。
皇甫長秋笑道:「這頓飯還是我來請吧。」
孔燕行站在院中,趙蟾把韁繩繫緊。
自陽縣騎來了兩匹馬,另一匹在游居鎮斬妖司。
「孔大哥進屋吧。」
「這些年自己一個人過的苦不苦?」他問道。
「苦。」
「哈哈我以為你故作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苦呢。」
趙蟾平靜道:「也確實不苦。」
「剛說了苦,又說不苦,為何?」
「因為我學到了手藝,能夠養活自己。」少年郎攙著他跨入屋內。
孔燕行掃了眼被仇高砍的七零八落的床榻:「是那位暗殺你的修士乾的?」
「嗯。」
「恨不恨他?」
「恨。」趙蟾依然誠實道。
孔燕行幽幽嘆了口氣:「像他這般的修行者數不勝數,自認為覺得成了修士,就不把芸芸眾生放在眼裡了,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最金貴,其他人等皆是卑賤的奴隸。
王煥應該與你提過,我們斬妖人殺的不單單是妖魔,還有他們這群為非作歹的修士,呵,甚至,他們尚不如妖魔。」
袁千戶曾對趙蟾談起過這個問題,那位白澤殿妖修貌似輕鬆其實咬牙切齒述說著。
孔燕行緩緩坐下,長呼一口氣,身體各處照樣疼的他齜牙咧嘴。
「對了,帶我去瞧瞧你殺的倀鬼和霉鬼。」
「孔大哥還是繼續休息吧,下次再看不遲。」
「不,現在就去。」
趙蟾拗不過他,旋即又攙著他起身走向孫合家裡。
期間,孔燕行笑問:「新配給你的飛逝劍如何?」
「王大哥說飛逝是下品法器?而我連力士都不是,現在就持有下品法器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受了傷,游居鎮又頻繁遭受妖患,正應是少年英雄挺身而出的時候。」
頓了頓。
孔燕行強忍著劇痛笑道:「何況,你小子的功勞足以讓千戶提拔成校尉,我對你說過不止一次了怕什麼?」
趙蟾反手攥住飛逝的劍柄,徐徐拔出來。
孔燕行更關注那根同樣插在劍鞘的桃枝上,看見飛逝的劍刃愣是不曾傷其分毫,緊接著道:「你還得立下更大的功勞斬妖司有收容物品的儲物袋、儲物戒指、儲物腰帶、儲物玉佩等,你用功勞換取它們,便能把桃枝放在裡面,何時要用了何時取出。」
攥著飛逝劍的趙蟾奇道:「那是什麼?」
「呵,修行法寶千奇百怪,你今後會見識到了,至於儲物袋,是強大的修士從一件法寶內開闢出一方極小的天地,用以存放兵器、各類物品。」
趙蟾朝前斬了一劍,飛逝劍的劍鋒森寒。
「趁手嗎?」
「趁手,稍重了點,我得多加適應。」
「你只會《撼神劍》第三式?」
少年想了想,頷首道:「『劍痕』一式我很喜歡。」
「是不是覺得毫不花里胡哨,劍招直來直去?」
「嗯。」
「《撼神劍》這本劍譜僅是鍛體境的功法,等你看到那些精妙的劍譜就不會這般覺得了。」
「可是孔大哥提過的《培真養劍訣》?」
孔燕行說此劍訣能讓他修至築基境。
「不錯。《撼神劍》與《培真養劍訣》一比,啥也不是。」
少年郎暗道,不知他腦海那本破舊書籍中的《劍氣指玄篇》又是怎樣的功法,比不比的上《培真養劍訣》。
趙蟾收回飛逝劍,推開孫合家的大門。
孔燕行站在倀鬼屍首旁垂首看了一會兒,又走到屋內注視著不成人樣的孫合娘親:「這頭山鬼不太一樣。」
在陽縣斬妖司報案房趙蟾就已跟他說過孫合被山鬼煉成倀鬼。
他自言自語:「根本察覺不到丁點山鬼的氣息,像山鬼這類山中精魅,自身氣息往往難以掩藏。」
「去霉鬼那兒。」
離開孫合家前,趙蟾扭頭掃了一眼。
房門大開著。
孫合娘親的慘狀無不昭示著山鬼的兇殘。
不殺山鬼,少年的心不能定、不能靜、不能安!
趙蟾暗道,斬殺山鬼之後,那本詭譎神秘的破書大概會產生變化吧?
當看到霉鬼屍首那一刻,孔燕行臉上霎那間怒容遍布:「小子,殺的好!這頭霉鬼身上怨氣糾纏難散,它至少害死一百餘人方能擁有此等怨氣!再令它殺下去,絕對會成築基境鬼物,那時,死的人將會更多!
霉鬼不同其他厲鬼,此鬼身上的人味濃郁,若不是築基境或上品採氣境斬妖人,絕難發現他!
你立下的功勞得往上提一提,光這頭霉鬼頂的上七、八頭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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