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見傅悅還未醒,回書房寫了道書信讓暗衛給傅青霖送去,好讓傅青霖代為傳回祁國給傅中齊,聽了楚青稟報各地傳回的消息,又讓楚青傳了幾道王令出暨城往該去的地方,一個時辰就這麼過去了,傅悅也醒了。
第一次藥浴雖然讓傅悅遭罪不少,可藥效也是極好,之後養了三天,傅悅的身體明顯的好了些,姬亭都說脈象摸著不是之前那般虛緩無力,第二次藥浴的時候雖然痛苦不亞於第一次,可是後續反應卻比第一次好很多,此番昏迷醒來,傅悅精神了許多,吃的也比之前多了些。
知道傅青霖回來了,她十分歡喜,本想找傅青霖,可是傅青霖和穆樂善都去休息了,總不好這個時候打擾,她只好作罷,拉著楚胤和她聊天,可是楚胤有些心不在焉。
總是和她說著說著話,就忽然安靜下來,傅悅雖然看不見,卻感覺得到,他有心事。
拉著他的手晃了幾下,才把神遊在外的楚胤拉了回來。
楚胤猛的回神後,忙拉著傅悅上下檢查,一邊急聲問道:「臻兒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傅悅搖了搖頭。
「那你」
傅悅皺著小臉,似乎不太高興,在他手心寫道:「你不理我,不說話!」
楚胤忙柔聲道:「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才心不在焉,冷落臻兒了,是我的錯!」
傅悅聞言挑眉,疑惑的寫著問:「想什麼?有心事?」
楚胤忽然沉默下來,並未言語。
傅悅卻急了,拉著他又要寫,楚胤忙制止她,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傅悅愣了愣。
楚胤猶豫片刻,才開口:「臻兒,你」他頓了頓,掙扎遲疑了片刻,才看著她輕聲問道:「臻兒想不想回祁國?」
傅悅著實狠狠地愣了一下,而後一臉欣然地點頭,眉目間難掩喜悅和興奮。
她自然是想要回祁國的,離開那麼久,雖然在楚胤身邊很開心,可是,她很想父皇母后,想哥哥姐姐們,可是她也知道,這裡離祁國太遠了,她再想他們,也不是能輕易就回去看他們的,所以,只能藏在心裡。
楚胤見她這般喜不自勝,心情也隨著她的笑容起起伏伏,五味雜陳難以言說,微微抿唇,他依舊輕聲道:「那等你身體好一些了,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傅悅笑容比方才還要絢爛,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那裡了,握著他手的手也激動地抖了兩下,顯然是高興的不行,只是她喉嚨發不出聲音,不然估計要歡呼了。
楚胤見她高興,心中那點淺微的苦澀與不舍,似乎已經入塵埃一般微不足道了。
只是,傅悅高興過後,卻福至心靈一般,忽然斂去笑意,朝著他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胤見她忽然斂去歡喜之色,還神色有異,以為她不舒服,忙緊張的問:「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傅悅卻是搖了搖頭,張開楚胤的手,在他手心寫著:「那你是否與我一同回去?」
楚胤一愣,而後溫和笑著道:「若是臻兒想,我自然是要親自送你回去的!」
傅悅聞言,皺了皺眉,咬了咬唇畔,寫道:「然後?」
她抬頭朝著他的方向,那雙眼一動不動的對著他,雖沒有焦距,可卻仿佛在凝望著他。
楚胤垂眸沒看她,抿唇靜默片刻,才遲疑著開口,聲音卻啞了幾分:「然後臻兒就留在祁國,我要回來這裡!」
傅悅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然後許久,都不曾回過神來。
楚胤見她如此,想要喚她,卻張了幾次嘴,都發不出聲音,徒留下一片靜默。
傅悅緩過來後,忙拉著他的手急急忙忙的寫著,音樂的,他竟然還感覺到了她不安的顫動,手都在抖。
只見她寫了這麼一句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這下輪到楚胤愣住了。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想,還突然這樣問。
在他愣神之際,傅悅當即又癟了嘴,急急忙忙的寫著:「是不是因為我看不見,現在也說不出話,還身體不好,所以你不想要我了?」
楚胤怔愣啞然片刻,見她一臉委屈,還快哭了,忙安撫道:「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臻兒你別亂想,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的命,你看不見說不了話身體不好都沒關係,我永遠都不可能不要你的?」
傅悅聞言,眨了眨眼,面色倒是緩了幾分,只是仍然是有些委屈,眼中蓄著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抽搭了一下,才可憐兮兮的寫著問:「那你為何要送我回去?」
楚胤心酸又無奈的撫著她的臉,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水,嘆了一聲道:「自然是為了你好,大秦的局勢不穩,很快便會亂了,你待在這裡不安全,而且這裡也不利於你養病,你父皇知道你出事很擔心,也傳了消息來說要接你回去,正好你不是想他們了麼?那就回去一趟好了,你回去了可以好好養病,等你好了,我就去接你回來,不會不要你!」
楚胤知道,傅悅這次出事回來之後,因為這段時間在外面經歷了太多苦難,性子沉穩了些,不似先前那般愛鬧騰,甚至還比以前多了幾分敏感了,所以,有什麼話她有疑惑了,定是要解釋清楚,和她好好說,不然她會胡思亂想。
傅悅聽著,想了想,也信了楚胤的話,眉頭舒展開來,委屈盡數散去,不過,卻仍然心有疑惑:「那你可以在祁國陪著我啊,為什麼要把我留在那裡自己回來?」
楚胤忽然沉默了。
傅悅緊接著又寫道:「你說我留在這裡不安全,那是不是說你會有危險?」
楚胤忙輕聲否認:「怎麼會?我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臻兒不用擔心!」
「我不信你!」
「臻兒」
傅悅撇撇嘴,之後皺著臉咬著唇一臉憋悶的寫道:「你不要騙我了,我都知道的!」
她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哪裡不知道這次她出了這件事究竟鬧得有多大,且不說楚胤,父皇和哥哥知道了也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為她報仇出氣的,而她也知道,這次的事情,秦皇參與了
楚胤有幾分驚訝,若有所思的看著傅悅片刻,才輕聲問道:「臻兒知道什麼?」
傅悅沒動,並未回答,她不曉得如何說,可她就是知道了。
楚胤啞然一笑,微微湊近她,壓低了聲音柔聲道:「好了,臻兒不要亂想,這些事有我們處理就好了,不值得你煩惱,你只要聽話,乖乖的調養身體,等你身體養好了些,我親自送你回祁國,等這裡的事情都結束了,你身體也該好了,到時候,我去把你接回來!」
傅悅終究不做表態,只是抬手抱著他,靠在他肩頭,面色抑鬱,有些悶悶不樂。
楚胤一手環抱著她,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微微閉上眼,享受著抱著她的安逸和踏實。
接下來幾日,因為傅青霖在這裡,楚胤沒有再時刻伴著傅悅身邊,他每日都會出去,有時是光明正大的出去,有時是暗中出去,不過,他出去做什麼無人過問,他也沒有多言。
皇帝病倒後,朝中一切事物皆由幾個健康適齡的皇子和幾個肱骨大臣掌管著,原本還算平衡,可這份平衡,卻不知不覺間被打破了。
外人或許感覺不到異樣,可是皇帝卻是明明白白的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權柄,竟然被慢慢的散去了,原本以前不管他生病與否,再如何寵信榮王,朝中局勢都是平穩的,哪怕榮王獨大,可也威脅不到他,大權至始至終都掌控在他手中,而榮王手中的權,不過是虛的,可如今,短短數日,他忽然發現,朝中竟越來越多的大臣投到了榮王趙禋的門下,唯他馬首是瞻,非但文官如此,好些武將也都站到了趙禋的旗下,他雖是病中,可病的不算重,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會放手給下面的人處理,因此也發現了一個令他難以忍受的情況,朝中許多政務軍務,竟是過了榮王的眼,才送到御前給他,朝中許多大臣的奏摺,竟然都以榮王之意為主,明目張胆的挑戰他的權威,這些情況從一開始的不著痕跡一點點的凸顯,榮王本就賢名在外,如今竟然日漸鼎盛,朝中京中隱有傳言,說榮王即將徹底取代太子,大秦將有中興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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