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
鄭如海神情肅然,默默念了一段清心咒。
不過他卻怎麼也靜不下來,這才想起自己的師兄曾經說過,若論清心咒,還是佛門的強些。
西遊記中,佛門唐僧和道門虎力大仙比打坐,其實比的便是境界。
這境界便是心境,這心境亂了,就離輸不遠了。
而且這修仙界,山頭林立,再大牌的神仙,也有馬前失蹄的時,誰知道這小子後面有沒有哪位大神。
「不知仙友是那位隱世老怪物的弟子,還是得了那位古仙的衣缽。」
鄭如海壓著火問道,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亂了方寸。
以他如今的修為,斬殺楚望仙只是旦夕一間,既然楚望仙的性命握在他手中,也不必急於一時。
「僥倖自學,讓仙友掛心了。」楚望仙拍拍衣袖,又隨意看來。
「若能自學成仙,那楚仙友還真是天賦異稟,萬年才出一個的那種。」鄭如海蔑視道。
「修仙只要有心,自然會瓜熟蒂落。」楚望仙又道。
鄭如海微微咂了咂嘴,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
這楚望仙越加出言不遜,鄭如海越加篤定這小子必定有所憑仗。
不過這心中咒罵還是免不了的,不說咒罵個楚望仙祖宗十八代,罵個祖孫三代還是少不了的。
「既然楚仙友看不起這三世夢,又言之灼灼,那肯定是識茶的大行家,不妨說說。」
旁邊方雪瀅沉默不語,一雙星目看過來。
她也要查查這楚望仙的底細,也樂得看鄭如海打前戰。
「茶,其實我不太懂!」楚望仙打著哈哈,茶,他確實不太懂,不過這靈草,他倒認識。
鄭如海見楚望仙推三阻四,也不禁惱怒又起。
他腦袋中搜遍四大仙門,三山一海各方勢力的人物,也試探了幾句,結果無功而返。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楚望仙真實的身份。這楚望仙越加言語閃避,他心中越如貓撓。
圖窮匕首才現,言語交鋒既然沒有結果,下一步就要動匕首了。
「我鄭如海一生練劍,不知楚仙友用何種神兵。」
「什麼都會,但什麼都不精,馬馬虎虎,其實我最擅長的,是種樹!」楚望仙如實道。
鄭如海會錯了意。
他以為楚望仙是種田一派的,這才對靈草有研究,也許對三世夢的評判有根據。
不過劍已擊出,還是要比比高低的。
「不知楚仙人有沒有興趣切磋一下!」
雲夢山頂,鄭如海持劍在手,這劍也不知何方神鐵所鑄,右手一揚,竟捲動雲層翻滾,盪開消散。
「嗖!」
鄭如海將長劍一拋,這長劍靈性十足,圍繞鄭如海兩圈,才飛向楚望仙面前。
長劍渾身通紅,漸漸隱隱有火焰閃爍。
「既然楚仙友赤手空拳,那這柄赤霄劍就暫由你用了,可別小瞧了,這可是純陽劍門的第一火兵。」鄭如海得意道。
劍有靈性,非凡人可握,非宿主可持。
而且劍上又被他加持了百火精咒,別說凡人了,就是築基修士,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會不會被燒死。
見楚望仙不自量力踏前一步,鄭如海暗自冷笑。
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看見楚望仙烈焰焚身,跪地求饒的景象。即便不是如此,肯定也是手忙腳亂,疲於應付。
鄭如海眼睛驟縮,目力放大,他倒要看看楚望仙會施展什麼手段。
是用降火之法,還是用凝冰之法,從法術的施放手段,就可以看出一人的根腳。
「直接握!」
鄭如海心中一驚,竟看見楚望仙伸手直直握出,這可來不得半分巧,必須依靠強橫的體質,生生抗住火焰的灼燒。
「好劍!」楚望仙手持赤霄劍,彈了幾下,鐺鐺有聲。
鄭如海心頭好如千萬隻草泥瑪奔過,想了百種可能,就是沒想到,楚望仙不僅手握赤霄劍無事,更是以身吞火,和妖獸一樣。
就連方雪瀅也微微吃驚,自襯她可做不到這步。
「來戰!」
鄭如海強提一口氣,現在可不是吃驚的時候。
他右臂一橫,握出一柄湛藍古劍,劍長五尺,鋒芒無邊。
隨意一揮,竟然有澎湃大海無水自來,在天空之中激盪,如海浪碰撞翻騰,也不知是真水還是幻象。
鄭如海持劍踏空,重重踏步,口中吟道:
「神州鼎沸橫胡虜,禽獸衣冠痛偽朝。十萬健兒天討至,雄心激似大江潮。」
他的每一字之後,空中大海都要激盪一次,分出一柄柄湛藍水劍。
磅礴氣勢之下,最後竟有十萬柄水劍懸空,劍意更是縱橫天地,讓人不由得害怕。
「鄭森的詩?」楚望仙手持赤霄劍,輕鬆問道。
「我鄭家直系家祖,乃是鄭芝龍。遠祖出自姜姓,姜太公之後。」鄭如海神情傲然道。
「此劍,名盪虜劍,乃是我先祖鄭芝龍所獲得的一塊水隕鐵,再由鄭成功獻於純陽仙劍門所鑄而成!」
「明亡之後,我鄭姓先輩持此劍,不知殺過多少妖族三山一海的門人。」
鄭如海神情沉醉,不吝於講述此劍的歷史。更以自己顯赫的身份,勢壓楚望仙。
「鄭飛虹,幼姣好!」楚望仙輕吐回道。
鄭如海聽到這句,渾身顫抖,臉頰脹紅,雙眼更是怒意勃發好似噴火,根本毫不掩飾,更大聲咒罵道:
「你,楚望仙,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楚望仙呵呵一笑隨意一句,竟引得鄭如海勃然大怒。
鄭成功,本名森,他父親是鄭芝龍。
鄭成功雖牛,但沒有他父親,華夏海賊王鄭芝龍的底子,根本出不了頭。
楚望仙的一句,引的便是《廣陽雜記》:「鄭飛虹,幼姣好!」
這意思是鄭芝龍,打小就長的漂亮。
形容男子長得漂亮,又寫入史書之中,那就值得玩味了。
明末之時,沿海江浙福一帶,好男風,海船之上又是精壯男子,行規不准帶女子,因此男風尤為盛行,大家好兄弟講義氣互相解決。
《明季北略》中就提過這陳芝麻爛穀子的爛事。
鄭芝龍十八歲出海,立志成為海賊王,要做海賊王,不過他不是和路飛一樣打出來,而是睡出來。
當時鄭芝龍不但和當時的海賊王李旦睡,還和其他大海賊睡過,由此積攢了大量機緣,混得飛起。
後來海賊王李旦死了,鄭芝龍加入新海賊王顏思齊門下,後顏思齊病死。鄭芝龍以21歲的年齡,繼承了顏思齊的船隊,這才是海賊王鄭芝龍的天下。
楚望仙的一句,直戳鄭如海痛處,自然引得他勃然大怒。
短短六個字,就要人命,殺人不用刀,口舌一樣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