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小時的努力,陸時的炸醬麵終於完成。
事實證明,宋煜的確所言非虛,幾人品嘗過後一致給出了高度評價。
殷靈也覺得,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面。
餘歡一邊聞著香火味一邊讚揚道:「陸總,看不出來您還有這手藝呢。」
宋煜揚了揚眉:「那可不,我們上學的時候天天纏著他做,只是他太高冷,輕易不肯展示。」
想當年,曾經有位室友甚至開出了五千塊一碗麵的天價,不過陸時對此不屑一顧。
只有他心情好的時候才肯下廚。
陸時眼也不抬地說:「物以稀為貴,如果你天天吃,就不會覺得好吃了。」
宋煜愣了一瞬,而後喃喃道:「有道理。」
幾人其樂融融地吃完飯,一直到下午兩點,陸時和宋煜才打算下山。
臨走前,宋煜忽然問殷靈:「我打算把媽媽接到南城來,到時候,你想見見她嗎?」
殷靈思索了一瞬,情緒沒什麼起伏:「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如她前面所說,運勢多變,有些事,或許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宋煜望著殷靈清澈的眼睛,心中思緒萬千,最後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好。」
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餘歡來到殷靈身邊:「我覺得宋煜挺可憐的,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壓力,你就不心疼他?怎麼說也是你哥,而且看得出來,他很想對你好。」
殷靈一臉茫然:「那我能怎麼辦?」
她不是也在保護宋煜不受到傷害嗎。
至於宋思明給予的精神傷害,她無能為力,只能宋煜自己承受。
餘歡掃了殷靈一眼,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能說句暖心的話,安慰他一下比什麼護身符都強。」
「暖心的話?」殷靈細細琢磨了一陣。
「你要是說不出口,叫聲『哥哥』或者給他一個擁抱也行。」餘歡開始教學。
殷靈不禁在腦海中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
好彆扭......
注意到殷靈難看的表情,餘歡又說:「再不行,你想想跟你師父都是怎麼相處的,你像對待你師父那樣對宋煜就行。」
她覺得殷靈對宋煜的態度之所以這麼淡漠,無非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家人相處。
那採用和她師父之間的相處模式,應該會顯得親密一些吧?
聽到餘歡的話,殷靈回想起給師父下咒,咒他掉頭髮,咒他拉肚子,喝涼水都塞牙縫......
半晌,她幽幽地說:「那宋煜可能承受不住。」
餘歡:「......」
倒也是,以前她經常看到那老道士手拿拂塵追著殷靈滿山跑,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南星忽然說:「我覺得,靈靈也很可憐。」
被父親扔掉,失去所有的親人,在深山裡長大,從小就與各種妖魔鬼怪打交道。
靈靈養成如今這麼灑脫的性格,是幸運也是不幸吧。
因為她沒有得到過太多的關心和疼愛,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關心別人......
她只能憑著善良的本心,用自己的行為方式對別人好。
餘歡聞言把目光轉向了殷靈。
是啊,宋煜被父親背刺、算計,可靈靈也是被親生父親拋棄的孩子。
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宋思明那個渣男,辜負了妻子不說,還背棄了一對兒女......
真不知道那個私生女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宋思明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想到這,餘歡向殷靈張開了懷抱:「來,讓姐安慰一下你。」
殷靈後退了兩步,臉上寫滿了拒絕,並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可憐,師父和村里人對我很好,我覺得很快樂。」
如果她沒有被拋棄,生活在那個爾虞我詐的宋家,日子過得不一定會比現在舒坦。
餘歡搖了搖頭,一副真心錯付的模樣:「你看她這沒心沒肺的性格,真讓人同情不起來。」
殷靈:「同情我幹什麼,我不需要。」
「行行,不跟你說了,我玩遊戲去了。」
餘歡說完一溜煙兒地跑了。
在她走後,殷靈伸了個懶腰,對南星說:「你也去忙吧,我要去睡會兒。」
南星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
傍晚六點。
宋煜將陸時拉到了一家酒吧,美名其曰是讓他釋放一下工作壓力。
不過陸時明白,宋煜是知道了父親再次出軌的消息心情不好,需要宣洩。
他們找了個相對比較安靜的卡座,剛坐下宋煜就抬手示意服務員:「兩杯伏特加馬提尼。」
除此之外他還點了兩瓶價值不菲的名酒。
服務員收起酒單,恭敬地回道:「好的,兩位先生請稍等。」
待服務員走後,陸時鬆了松領帶,略顯無奈地說:「如果你想喝酒,可以去我家裡的。」
宋煜笑了笑:「你不懂,要的是這種氣氛。」
陸時沒說什麼,他今天的任務,應該是做好一個聽眾。
不出多時,酒水陸續送上桌,宋煜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連續三杯下肚,他深深嘆了口氣。
正要繼續,陸時卻攔住了他:「沒有你這樣喝的。」
宋煜停下手中的動作,問了陸時一個問題。
「你說,我妹妹是個什麼樣的人?」
陸時垂眸思索了一瞬,回道:「她是一個好人。」
宋煜輕笑出聲:「你這算什麼答案。」
「她善良,熱心,有責任感,心胸開闊,握瑜懷瑾。」陸時補充道。
宋煜面色微怔,似乎是沒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陸時也會對人有這麼高的評價。
不過,那個人是他的妹妹,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我怎麼覺得她好像還很冷漠。」宋煜有些受傷地說,但隨後他又糾正道,「不,不是冷漠,是淡漠,好像什麼東西對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我是,父母也是。」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總覺得殷靈看上去像是自來熟,跟誰都能說得上話。
但又好像跟誰都不熟......
「你們才相認不久,難免會有些生疏,時間久了,應該會好的。」陸時安慰道。
宋煜苦笑著說:「或許吧。」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頭的緣故,宋煜面色微紅,連帶著眼睛也開始泛紅。
他低著頭,聲音低沉的說道:「陸時,你知道嗎,我好恨,恨我爸,恨他為什麼是我爸。」
如果不是父親,他們不會兄妹分離二十多年。
最可憐的還是媽媽,她不僅遭受了丈夫的背叛,失去親生女兒,還一直養著小三的孩子。
宋煜甚至不敢想像,在媽媽知道真相那天,她該有多痛苦、多絕望。
這麼多年,他曾經嘗試過把一切告訴媽媽,可是看到她虛弱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忍住了。
他怕媽媽受不了這種打擊。
現在想想,殷靈對他們沒有感情也挺好的,至少她不會受傷。
想到這,宋煜又往口中猛灌了兩杯酒。
陸時則一直默默看著,沒有說話。
宋煜抬起頭,有些不滿地看著陸時:「你不說點什麼?」
「你的父親,你可以評判,我不好說。」陸時回道。
無論如何,他始終是一個外人,雖然他也不認同宋叔的所作所為,但隨意貶低別人的父親總歸不太合適。
宋煜「嘁」了一聲:「你真是木頭疙瘩,安慰人都不會。」
「如果你想得開,就不需要別人安慰,如果你想不開,我安慰你也沒用。」陸時沒什麼表情的說道。
「你覺得我想不想得開?」宋煜輕笑著問。
陸時:「我覺得以你的心性,沒有那麼脆弱。」
宋煜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可我也是人,我也會難過的好嗎。」
陸時挑眉:「你想怎麼樣?」
「今天你買單。」宋煜不假思索地說道。
陸時表情無奈:「知道了。」
「乾杯。」
宋煜端起杯子同陸時面前的玻璃杯碰了一下。
陸時卻沒有動作:「我還要開車。」
「真無趣。」宋煜不滿地嘟囔一聲,這才注意到,從頭到尾都只有他一個人在喝。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卡座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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