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上場演奏
宴會開始後,青遠就單手撐著下巴,倚在御座上看著大殿中央,舞姬們的獻藝已經結束,而所有的官家女子們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今天可不僅僅是皇上要選妃,她們對面坐著的這些皇子和世家公子,可都是有權利選擇一兩個的,當然,前提是他們看上她們之中的誰。
青遠對大殿中一個個上前表演的女人沒有一絲興趣,他雖然目不轉睛地望著殿下正在表演節目的人,可心思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皇上,國師大人在看您呢!」耳朵尖兒屈了屈膝蓋,半蹲著湊近青遠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提醒著他柳如墨還在場,他這幅無精打采的樣子不合適。
「嗯?」青遠一聽到耳朵尖兒的話,當即眼前一亮,就轉向了柳如墨的方向,發現她不僅沒有看向他這邊,還饒有興致地望著表演的女人,並且還時而點頭,似是讚賞。
一時氣悶,他迴轉過來狠狠瞪了耳朵尖兒一眼,壓低聲音道:「欺君之罪理應如何處置?」
耳朵尖兒一霎白了臉,忙抖索著回他:「皇上,奴才沒有欺騙您啊,剛剛國師大人真的看過來了!」
關於柳如墨有沒有看過來這個事情,耳朵尖兒站在青遠背後,自然看得清楚,青遠是想看,但礙於身份和位置,不敢光明正大地把眼睛飄到柳如墨的位置,才一直撐著下巴表現出自己的不情願。
柳如墨的確是看了青遠,不過她的目光並沒有在青遠身上多做停留,只是輕輕地掃了一眼,然後用眼神示意青遠身後的耳朵尖兒。讓他提醒青遠端正儀態,莫要失了分寸。
「國師大人真可謂是操碎了心了!」青離拈著酒盞在手,靠近唇邊時含笑低語,由於酒盞和衣袖遮去了下巴,所以除了和他挨著坐的晟華外,只有離他較近的柳如墨聽到了他的話。
柳如墨目不斜視地低頭逗弄著懷裡的小狐狸,懶散地聲線傳入青離耳中。「這些都是應該的。」
應該的......
青離唇邊的笑容有些發苦。她果然還是寧願把自己束縛在規矩之中,為了自己如今的國師之位,恪守職責。即使看得出來她發自本心地不喜歡青遠,她還是會為了青遠安排好一切,甚至做更多,也對。她受青帝提拔當了國師,理當報答青帝的知遇之恩。然而青帝驟然駕崩,臨終遺言她是無論如何都會幫他達成的,這些都是應該的。
柳如墨從桌案上夾了一塊切得造型別致的蘋果,入口咬去一小半。捏在手裡,垂下衣袖把咬了缺口的蘋果塊置於青弋的嘴邊,「吃!」
青弋有些嫌棄地左右躲閃著腦袋。不願意去吃水果,他是狐狸好不好。他要吃肉的好不好!
但是柳如墨聽不見他這些叫囂,堅持著自己的意見,青弋現在正窩在柳如墨寬大的衣袖中,左右逃不開去,只得被柳如墨一手按住,一手捏著蘋果徐徐逼近,「你這些日子胖了許多,還是少吃一些肉吧!」
「噗」---青弋只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哪裡胖了?但他作為一隻狐狸又不能說話,只能忍氣吞聲地張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水果塊,滿腹怨念地吞咽著。
青離用餘光瞥到了她的動作,又聽到她的話,不禁覺得好笑,「他不過是一隻小狐狸,胖一些不是更加靈動可愛嗎?」…
柳如墨輕輕捏了捏青弋脖子一圈的茸毛,皮下的肉感比之最初接手他時厚實了不少,自然沒有把青離的話聽入耳中,「他已然胖了太多,再這般下去若是需要他做些什麼事,圓滾滾的厚重身子不知行動上要慢上多少,對他自身的安危也是不利。」言下之意是她這麼做都是為了小狐狸好。
至於青弋領不領情,這都是他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只能在心裡怨念著,待他把君上交待的事情辦完後,他一定要讓君上賞他許多的山珍海味和靈丹聖藥。
兩人正說話間,一陣喧譁聲起,柳如墨立時右手挪了挪,兩手交疊相合,掩去了小狐狸的身影。
大殿之中的女子已經推開面前放置的七弦琴,捂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手指退開來。
「怎麼回事?」柳如墨瞧了一眼御座上的青遠,他並不關心殿下那手指受傷的女人如何,柳如墨只好開口詢問,秀麗的眉峰微微擰著,不知是為了什麼而煩憂。
那女子捂著手指望著御座上的青遠,似乎是等著青遠的關切問詢,結果發現御座上的皇上一臉木然,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製造出這麼大的動靜,結果皇上就像是沒有看見,也沒有聽到似的,全然不作出任何回應,當下心頭有些委屈。
正在這時,御座下首位的國師大人開了口,她滿腹委屈頃刻間化作了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涌動而出,順著面頰便劃著滴落在地上,紅唇輕啟,帶著哭腔道:「回稟國師大人,這把琴並非是小女原先準備的那一把,這琴弦更是堅硬鋒利,所以小女懷疑是有人不想讓小女順利表演,請國師大人為小女做主!」
柳如墨抬眸望著不遠處梨花帶雨的女子,上下一番靜默地打量,隨即把左手抬起按向右肩,緩緩站起來,其他人都看向她,等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正在大家把目光都凝在柳如墨身上,好奇她為何會做出這個動作時,就見一團雪白從柳如墨的左手衣袖中滾出來,慢慢攀著落在了柳如墨的右肩上。
大殿之中「嘩」地一下議論開來,其中還有不少艷羨的聲音,柳如墨的肩頭正窩著一隻小小的雪狐,圓溜溜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上去煞是可人,一雙尖尖的,小小的耳朵一抖一抖的,正抬著小爪子側著頭撥著其中一隻耳朵,模樣兒實在討人喜愛,就連剛剛還捧著手指淚流不止的女子也停下了哭泣,眼睛亮閃閃地望著柳如墨肩頭的小狐狸。
青離沒想到她會把月白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他方才見她一直把月白掩在衣袖之下,還以為她不會這般做呢,誰想不過轉瞬,她就把月白的存在昭然於人前了。
像是沒有察覺到大殿之中的氣氛變化,柳如墨側眸瞧了一眼肩頭的小狐狸,走向跌落在地的七弦琴,屈膝,雙手捧起,隨後站直身體,走到放置七弦琴的架子旁,將琴放好。
那名女子因她的走近稍稍退開了一些,柳如墨便直接坐在了琴旁,十指按上琴弦,右手先挑著琴弦試了試音。
青遠這會兒興致勃勃地望著大殿中央,他不去扭頭看她,她卻自動自發地走到了他的視野範圍里,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地看咯!
「這琴有什麼問題?」柳如墨試完了音,提了眼角去看身旁站著的女子,她一雙眼睛都膠在柳如墨肩膀上的小狐狸了,這會兒被柳如墨突然問到,愣了片刻,忙回答道:「這琴並非小女之前準備的那一把......」…
「照你這般說法,身為一名懂音律,會彈琴的人,是必須要自己準備好的琴才能彈奏出悅耳動聽的曲目了?換作陌生的琴就像你現在這樣,劃破手指,淚眼婆娑?」
柳如墨淡淡說著,話里是極淡的嘲諷,手下動作卻未停,開始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撥著,琴音漸起,所有人都懵了,這國師大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原本由這名女子獻藝的時間突然間換成了國師大人,而且在彈奏之前,國師大人還說了這樣的話,顯然是對這名女子的不認可了。
青離看了一眼御座上青遠漸漸痴迷的眼神,他還真是毫不避諱讓人去揣度他和柳如墨關係,這樣的眼神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什麼意思,這般想著,青離臉上慣有的淺笑漸漸斂去,化成了漠然。
轉向正在彈奏曲子的柳如墨,她又是出於什麼原因,親自入座去彈奏,他實在想不明白,卻在看到包括世家公子在內的在場男女,都把目光匯集在柳如墨身上時,從面前的碟子裡捏了一顆小小的豆粒,指尖輕彈,正中月白對著他的圓圓的小屁股。
「吱」的一聲叫喚,柳如墨只覺得肩上一輕,月白的身影已經躍下了她的肩頭,朝大殿之外奔去,她手上一停,琴音驟斷,而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只能看見一抹雪白的影子掠過擷芳殿的門檻,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目光下移,一顆小小的豆粒躺在她的裙邊,右手輕輕一勾,豆粒入手,就見柳如墨站了起來,對所有人說道:「你們都是皇上與本官精挑細選之後的佼佼者,是德才兼備的大家閨秀,本官藉此事要說個明白,琴的確是換過的,不僅如此,尚未登場的所有人原先準備的東西都將是換過的,其中深意,希望各位都心裡明白!」
柳如墨說完對著御座的方向微微頷首,說了一句抱歉,就甩袖轉身,利落地出了擷芳殿,眾人心下明白,國師大人這是去尋那隻小狐狸了。
青遠瞧著柳如墨轉身出了殿門,意識到眼下需要他來出面了,輕咳一聲,對著殿下眾人道:「國師大人的意思你們聽明白了嗎?」
在所有人應了聲後視線轉向捧著手指不語的女子,「朕已讓人去傳太醫了,待會兒太醫到了會為你包紮傷口,來人啊,把琴撤下去,下一位可以登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