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簡思背著裝了少許衣物的背包走出國機場。
陸湘湘好像在機場外面監視著她一樣,她剛走出機場,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簡思掏出手機,接通放到耳邊:「我到國了,你人呢」「看見停在機場門口的黑色小轎車沒有!上車。
」簡思順著她的話,找到停在機場門口的黑色小轎車。
那輛車靜靜的停在不遠處的路邊,很巧妙的避開了路燈,像一隻躲在黑暗裡的野獸,一股危險之氣撲面而來,令人毛骨悚然。
簡思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輛車。
後座車窗落了半邊下來,裡面黑漆漆的,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她依然能很清楚的從半開的車窗里感覺到危險。
一旦上去,可能就很難下來。
但是,如果不上去,又無法從陸湘湘身上打聽到陸佑霆的下落。
陸湘湘仿佛看出她的猶豫和遲疑,冷笑著刺激她:「我還以為你真的很愛陸佑霆,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原來啊,也不過如此。
到底是把自己的命看得重一些。
也行,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過兩天我就讓人把陸佑霆的屍體送回去。
」簡思知道她是在用激將法。
其實,就算陸湘湘不用激將法,她也會上去。
簡思拿著手機,走到黑色小轎車旁邊。
近距離之下,她看見車裡不止有一個司機,後座還坐著一個人。
從身型來看,應該是一個男人。
簡思微微擰眉,想坐到副駕駛座,結果副駕駛座的車門鎖了,根本就進不去。
這時,電話里又傳來陸湘湘的聲音:「坐後面!」話音剛落,後車門開了。
「上去。
」陸湘湘催眠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簡思咬緊後槽牙,雖然百般不願,卻也還是彎腰坐了進去。
「咔」的一聲。
車門鎖了。
簡思呼吸一滯,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一雙手突然伸了過來,緊緊的捂住她的口鼻。
「唔……」她剛掙扎了一下,一股濃郁的香味便灌入鼻腔。
緊接著,她便覺得全身無力,四肢發軟,掙扎的力道漸漸變小,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
簡思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來時,只覺得太陽穴疼得厲害,好像有人拿著錘子在敲打一樣。
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還沒睜開眼睛,耳邊就傳來一道揶揄聲:「醒了」是陸湘湘的聲音。
簡思瞬間警鈴大作,猛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張已經看不清樣貌的臉,正齜著牙對自己笑。
她一笑,牽扯臉上的疤痕,看著越發猙獰恐怖。
簡思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叫了一聲,挪著屁股不停往後退。
陸湘湘挑眉:「怎麼被嚇著了」簡思顫抖著手指著她,好一會兒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道:「你……你是陸湘湘」陸湘湘伸手撫上自己的臉,衣袖順著她的姿勢從手腕處滑了下去。
簡思這才看清楚,她不止是臉,手上,胳膊上全是疤。
是那種燒傷後留下的疤痕。
「你……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如果晚上走在路上,肯定會嚇死好多人。
陸湘湘呵笑一聲:「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簡思反問:「關我什麼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傷害過你。
一直以來是你死咬著我不放。
」說完,像是記起什麼,從地上爬起來:「陸佑霆呢他在哪」雖然她很想知道陸湘湘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她更擔心陸佑霆的安危。
她必須馬上知道陸佑霆在哪陸湘湘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身子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雙腿悠閒地交疊在一起,身子微斜,右手半掛在椅背上,幽幽的來了一句。
「死了。
」聲音風輕雲淡,不咸不淡,好像說的不是生死,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事。
「什麼」簡思愣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陸湘湘知道她聽清楚了,只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於是不厭其煩的又說了一遍:「死了,死得透透的。
」簡思腦子『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般,身上的血仿若一下子被抽乾了,小臉白得像紙。
她不可置信的後退,不停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不會死的,怎麼會死呢!你是騙我的,你在騙我……」看見她這個樣子,陸湘湘很得意,揚了揚手,笑眯眯道:「是不是很心痛當時季明澈親手將刀捅進我的身體時,我就像你現在這樣心痛。
」簡思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麼,滿腦子都是陸佑霆死了,陸佑霆死了。
她衝到陸湘湘面前,用力的握住她的雙肩,用力搖著。
「你告訴我,你是騙我的,陸佑霆沒有死,他現在在哪快點告訴我,他在哪」她力氣很大,像是要把陸湘湘的骨頭捏碎一樣。
陸湘湘仿若感覺不到疼一樣,任由她捏著,風輕雲淡道:「我親眼看見季明澈殺了他,全身的骨頭應該都碎了吧!內臟應該也都壞了吧!呵呵……」說著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但是滿臉的疤卻讓她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只能發出聲音。
「真好,死了好,死了好,終於死了……」簡思捏住她肩膀的力道慢慢鬆了,身體的力氣像被抽乾了一樣,軟軟的跌坐在地上。
她不想相信陸湘湘的話。
陸湘湘那麼恨她和陸佑霆,肯定巴不得他們死。
可是,想起小屋外面地上的血,她腦子裡又默認了陸湘湘說的是真的。
陸佑霆死了。
被季明澈殺死了。
眼淚無聲落下。
最初是默默落淚,緊接著眼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終沒忍住,抱住膝蓋痛哭失聲。
陸湘湘拍了拍手,站起身,又扯了扯衣服:「哭吧,哭吧!和我當初一樣,哭得眼淚都幹了……可是仍然無法緩解那錐心蝕骨的痛……」陸湘湘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最後「砰」的一聲,被徹底隔絕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