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永遠 第十五章 許茂嫂亂點鴛鴦

    本來，等過了春節，天氣轉溫，李三斤的病好了起來，大妹子就把孩子從阿妮那裡接回來。很久了，大妹子都沒見上孩子一面，真夠掛念的。自從孩子不在她身邊，她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雖然阿妮會很用心的幫她照顧孩子，可是她還是怕孩子受什麼委屈，她思念孩子，想孩子，想得都快發瘋了。

    可是事以願違，自從李三斤從學校回來以後，病又開始犯了。過了春節之後，李三斤的病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更嚴重，近來幾乎每個月都咳出血，住進了醫院。

    李明良過世欠下的債還沒還清，現在李三斤又要花錢治病，身無分文的大妹子被弄得散魂失魄，焦頭爛額。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李三斤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他要是垮了這還像個家嗎？

    這天早晨，李三斤咳了很多血，大妹子急得大哭了起來。趙恩，陸秀姑，劉大還有陽金妹都跑來了，他們要立刻送李三斤去醫院。可是李三斤搖頭說他不去醫院了，他說他心裡明白，去醫院也沒用。因為每次去醫院都是需要大劑量的藥才能止住血，而且效果一次比一次差，現在西藥在他身上已經失去了效用。

    劉大焦急萬分：「三斤，你不去醫院怎麼行呢？」李三斤有氣無力：「我怕進了醫院就回不來了，西藥在我身上真的起不到作用。前陣子，財叔告訴我個方子，我把方子抄了下來。方子在我身上，除了血餘炭.存棕炭藥店沒有，其餘的藥都有。劉大你跑的快，你就按方子幫我把藥抓回來，煎一碗湯喝下去，或許就沒事了。」

    劉大接過方子問道：「存棕炭和血餘炭又到什麼地方尋找呢？」

    「其實，其實這兩樣很簡單，就是用存年舊棕燒成炭,人的頭髮燒成炭就行了。」

    趙恩和陸秀姑急忙去找這兩味藥，劉大拿著方子朝藥店跑去。陽金妹在安慰大妹子，叫大妹子別急，等劉大抓藥回來，李三斤吃了藥就沒事了。

    「這麼多年了，他都沒有犯過病，可是......」一句話沒說完大妹子又掉淚了。

    「我們做農民的，乾的都是重活，三斤本來身體就有病，從學校回來也許心情也不好，種種原因可能才犯病的。現在劉大去抓藥了，等吃了藥就沒事了的，大妹子，你千萬別急啊。」

    「他在學校教書雖然辛苦，但不會做重體力活，可是他就讓人......」

    「唉，事情都這樣了，說這些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三斤的病能趕快好起來。」

    「我心裡很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的病犯了，就像天塌下來一樣了。」

    不一會劉大很快就按方子抓了藥回來，趙恩和陸秀姑也把剛才說的那兩種藥找來了，他們急忙把藥熬成一碗，給李三斤喝下。服了藥以後李三斤安靜的睡著了。等大家離去，大妹子便拿著李三斤弄髒的衣服到河邊去洗，她一邊洗一邊掉淚，她心裡亂麻麻的。李三斤不願去醫院，難道就讓李三斤這樣拖下去嗎？他們的孩子還小，要是李三斤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該怎麼辦啊？

    賴三婆來河邊洗衣服，蹲到大妹子身邊嘆著氣：「唉，大妹子啊，聽說三斤的病挺要緊了，今早上又吐了很多的血？」

    大妹子望了一眼賴三婆，鼻子一酸，又哭了起來。

    「唉，這就是命啊，前些年不是病好了嗎？怎麼又犯了？沒想到一下子病成了這個樣子。其實我們這些做女人的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男人有病，男人是頂樑柱啊，什麼都是靠男人支撐著。男人支撐不了一個家，我們就得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了。世界上苦就苦在我們這些做女人的。做姑娘的時候擔心自己找不到個好男人，一但嫁了又擔心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其實三斤是個挺好的男人，不賭不嫖，哪曉得年紀輕輕的就患了這種病，你夠可憐的了。唉，我是女人，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痛苦，我也很同情你，想幫你。不知道有句話該不該講，我們都是女人，女人需要什麼你心裡很清楚，而今三斤小命難保，他給不了你那些，你守活寡的味道......唉，常說老病一犯，準備龍杆，我看三斤活不了幾天了，大妹子啊你還是趕緊找自己往後的路吧。」

    賴三婆說了一大堆的話，大妹子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半個字，她洗乾淨李三斤的衣服便忐忑不安的回去了。

    李三斤很疲憊，已經睡著了。大妹子在李三斤床前站了一會，便退出房來，沒有驚醒李三斤。

    李三斤服了劉子財告訴他的那個方子，效果非常好，這段時間不咳血了，也沒有咳嗽了。

    李三斤的病情好轉了些，才稍微見到大妹子臉上有些笑容。陽金妹和陸秀姑都給大妹子送點錢來，她們說李三斤不能吃得太苦，給他多增加點營養病才能好得快，同時要多注意休息，心情放鬆一點，好一點。叫大妹子多關心點李三斤，要有信心，要相信李三斤的病一定能治好。

    「謝謝，謝謝你們倆。」

    「對我和秀姑還客氣什麼呢？」

    「......」

    ......

    這天，許二妹子突然跑過來說，他們的父親病倒了，叫大妹子趕緊回去。李三斤說他也該一起去，他已經好久沒有去看岳父岳母了。大妹子說：「三斤，你的病剛好一些，在家休息吧，我去就行了。如果老爸的病不要緊的話當天我就會趕回來的。」

    「是啊姐夫，你就不要去了。」許二妹子說道。

    大妹子衣服都沒換就跟二妹子匆匆忙忙的走了。然而剛到家就聽到許枝茂兩口子在屋裡大吵大鬧，根本不象是生了病的樣子。

    「二妹子，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老爸病倒了嗎？」大妹子問道。

    二妹子低著頭望著腳下：「是老媽要我這樣說的。」

    大妹子很生氣：「你們為什麼要騙我？」

    二妹子很尷尬，說：「姐，我，我也不好受，可是老媽要我這樣說，你也知道老媽的脾氣。」

    「許枝茂！」屋裡吵得很兇，天塌了似地。「我早說過這李三斤廋骨精精的就是個有病的人，你偏不信，現在你把大妹子害慘了。」

    「你蠻不講理！不管怎麼說，我才是一家之主，你為什麼瞞著我給大妹子找對象？你做得太過分了！」

    大妹子這時全明白了，她的老媽騙她回來目的是要她另嫁他人，對象都找好了。真是晴天裡動驚雷嚇得大妹子臉都變了。她跟李三斤結婚這麼多年，她都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了，許茂嫂現在要她另外嫁人，這事荒不荒唐。許茂嫂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我過什麼分？」許茂嫂吼道。「大妹子是我生的，我不得不為她找條後路，李三斤都病成那個樣子了，還活得了幾天？他遲早就是個死。不錯，我是給大妹子看好人了，是對門村的林二。人家賴三婆為了大妹子跑了幾回的路了，林二身體也好，膀子也壯實，.........」

    「你糊塗！」許枝茂「澎」的一聲拍著桌子，「你糊塗！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許茂嫂當然不認為自己糊塗，自己也沒有做得不對。她一切都是為了女兒。人家林二不但身強力壯，而且還有兩棟大房子，最重要的是林二會做生意懂賺錢。如果大妹子跟林二過日子就不會那麼勞累，那麼辛苦。她現在看到大妹子累得不成人樣，她心疼啊，她真後悔當初沒有阻止大妹子嫁給李三斤。

    可許茂嫂哪知道大妹子心裡的感受呢。

    尤其是大妹子聽說給找的對象是對門村的林二，嚇得她拔腿就往回跑。因為她太了解林二了，修牛嶺水庫的時候大妹子就認識了他。林二是有強壯的身體，如今也沒結婚。但這個人心胸狹窄，非常自私，作風上也不夠收斂，見到女孩子就對人擠眉弄眼的。當年修牛嶺水庫的時候，他還偷看過大妹子上茅房，當時大妹子真想給他個耳光。現在許茂嫂要她嫁給這樣的一個人還不如讓她去死。

    可是，這時二妹子將她攔住，一個勁的喊：「媽，我姐回來了，你快出來啊。」

    許茂嫂聽說大妹子已經回來了，趕忙從屋裡迎了出來：「哎喲，我的大妹啊，你總算回來了。」

    大妹子望著許茂嫂：「媽，既然我爸沒病，我就回去了。」說完大妹子轉身就要走。

    許茂嫂朝她吼了一聲：「你站住！給我回來！」

    二妹子拉住大妹子：「姐，都到家門口了，你不進去老媽發火的。」二妹子把大妹子推進了屋：「姐，你別惹媽生氣好不好。」

    許茂嫂沉下臉，望著大妹子：「回來就好，我也不生你的氣，可是我要告訴你，我是為了你好。李三斤都病成這樣了，有句老話，老病一犯，準備龍杆，現在你該有點自己的打算了。不是我狠心，你趕快跟李三斤斷了，他活不了幾天。賴三婆跟我說對門村的林二人老實本分，人我幫你相過了，還不錯，身體壯實，你跟他過日子，你不會吃苦的。你趕緊跟李三斤離了。」

    說要離就離嗎？人是有感情的。儘管李三斤病得要死了，但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在大妹子心裡已經根深蒂固，她這輩子只會愛李三斤一個人，她寧願吃苦，情願受罪。她決不會跟李三斤離婚，嫁給林二。

    現在大妹子見到父親，她的父親許枝茂沒有病，人好端端的，她終於放心了：「媽，不管怎樣，三斤才是我的男人，我不會跟他離婚的。既然我爸沒病，我該回去了。」

    「你敢！」許茂嫂見大妹子當場就回絕了她，頓時火冒三丈「老娘告訴你，你要是膽敢走出大門，你就永遠不要回來，老娘當沒有你這個女兒，當你死了！」

    二妹子拉住大妹子的手：「姐，你惹媽生氣了，你就聽媽一回吧。」

    「二妹子，你知不知道愛一個人是多麼的不容易，你還沒嫁人，等你結了婚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明白了。」

    「姐，是我把你騙回來的，你恨我嗎？」

    大妹子搖了下頭：「姐不恨你。」

    「姐，你不聽媽的話，媽真的不讓你.........」

    「媽是在氣頭上，等媽氣消了就沒事了。我走了，你和老三照顧好爸媽。」說完，大妹子拔腿就跑。

    許茂嫂氣得七竅生煙，在她心目中，象林二這樣的人，這樣的家境，十里八鄉能找出幾個？說房子有房子，說人品人家哪點不如李三斤。一身強壯的身體，人能幹又會掙錢，人家不嫌棄她大妹子就算大妹子上輩子積了德。可是大妹子放著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吊死在一顆樹上。

    「站在！你給老娘回來！」許茂嫂追出門外，但是大妹子一眨眼功夫就跑遠了。許茂嫂又是蹬腿又是拍胸，嘴裡喊著：「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這時許枝茂咳嗽了一聲從屋裡走了出來，望著許茂嫂說道：「活該，我說我大妹還有點骨氣，懂得怎樣做人。」

    「許枝茂，你別陰陽怪氣的.....」許茂嫂一下子把氣往許枝茂身上撒：「要不是你從小就寵壞她，她就不會這樣，不過，我告訴你，她必須跟李三斤離婚，不然我就不認她是我的女兒。」

    許枝茂卻很心平氣和：「你何必自己跟自己的女兒過不去，發牢騷呢？其實你這樣做不叫人笑掉大牙才怪，我真不知道你怎麼就這麼糊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犯法的，這是什麼年代了？不是舊社會，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沒有當過幹部不知道什麼法不法的，我就是想我的女兒能夠脫離苦海過上好日子。當年要不是你，我的女兒也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許茂嫂怒氣沖沖的說道。

    「你別翻舊黃曆，你也別吼那麼大聲，有話回屋說。」

    「許枝茂，你是怕丟臉了，告訴你，老娘不怕！」

    這時，許三從外面回來見許枝茂和許茂嫂大吵大鬧，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問二妹子，二妹子小聲說道：「不好了，媽要大姐跟姐夫離婚，嫁給對門村的林二。」

    「有這種事啊？」許三非常驚訝。

    「都怪我，按老媽的意思把姐給騙回來了。」

    「大姐人呢？」

    「大姐跑了，哭著跑了。」

    「壞了！」許三大聲驚叫了起來，「大姐會不會想不開去跳河了？」

    二妹子惶恐了：「跳河，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二姐，我看十有**，快，我們趕快去河邊。」許三說完拔腿就往河邊跑去了，二妹子愣了片刻，也跟著許三跑了。

    許茂嫂聽到兒子說跳河兩個字，先是驚訝，後是惶恐。要是因為她罵了大妹子，大妹子一時想不開跳了河，鬧出人命可不得了。女人氣短，受不了打擊。前段時間唐家四妹喜歡上同村的一個後生，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吵了一架，結果唐家四妹跳河死了。想到這裡許茂嫂頭皮發麻，她後悔剛才罵了大妹子，要是.........。她不敢往下想。「許枝茂，你個老不死的你還愣著幹麼？快去看看大妹子，我告訴你，我大妹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說完，許茂嫂也慌慌張張的跟著許三和二妹子跑了。

    許枝茂不慌不忙的掏出菸袋，卷了一捲菸，點著後平靜的坐著抽了起來。他了解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有點志氣，不會去做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