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居士的話沒有說完,那個虛影突然急促的顫抖了起來,隨後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他像是淋了一場硫酸雨一般,從虛影到那條巨大蛇身全都出現了大片面積的腐蝕現象,一股股青煙混合著腐爛的味道飄搖向天。
「是誰?」我有些惱怒的大吼了一嗓子。
隴雪看了看身後的道觀略帶驚疑的語氣說道:「不對啊,就算我破了陣,它的真身我還是沒法接近啊,我能明確感應到有股強烈的力量在維持著那個結界,怎麼突然就被破了真身元神?而且這氣息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隨後我和隴雪過去一一查看了下躺在地上的眾人,還好只是暫時性昏厥。我讓阿狸先照看著些,轉身和隴雪走回了道觀。
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下來,原本看著略顯破敗的道觀更添了一層猙獰之氣。先前記得空無一物的院落里不知何時就有了厚厚一層枯葉,踩上去的聲響在寂靜夜空下久久迴旋著。
我看了眼身旁的隴雪,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不過從她伸過來握著我的手感覺她很平靜。
「不害怕?」我還是不太放心的問了句。
「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不是你在我身邊,我還害怕什麼呢?」說話間她也半靠在我身旁,頓時一股幽香撲鼻而來。
我正想要再問些什麼,突然原本緊閉的左邊殿門一起打開了,我兩異口同聲的說了句請君入甕,隨後一起邁步走了進去。
很奇怪,外面看著裡面黑乎乎的,然而走進來卻發現原來還是有些許燭火將裡面照的略顯明亮。
不出意料的我兩進入的瞬間後面的門就關上了,同時燭火也開始搖擺起來,而且這裡居然出現了一座黑乎乎的雕像。
雕像看上去像是盤起身子的一條巨蛇,只是很奇怪的這條蛇身上的居然是魚鱗狀的紋絡,而且每片魚鱗的末端都微微往外像是張開的一個個小翅膀。
雕像前面擺著一些供品,我上前用手摸了摸,居然還有些溫度,我有些警覺的左右張望起來。
周圍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仿佛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偏殿,要不是先前我們已經看過一次還真以為這裡原本就是這樣的布置。
我和隴雪並排站在雕像前默不作聲,靜靜等了約十來分鐘後雕像後面微微傳來一聲嘆息,緊跟著一個只有半人高的黑影探頭探腦的冒了出來。
又過了片刻,那個黑影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隨後他來到我兩面前,臉上惶恐的看著,緊跟著十分謙恭的對我們作揖行禮起來,最後更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行禮起來。
「下跪者何人!」我學著那些古裝片裡的縣官問了一聲。
「小人已經忘了自己的名號,只依稀記得死時正值秦王橫掃六國建都咸陽沒多久。」那人顫巍巍的說著。
我和隴雪不禁都大吃一驚,那可是公園前221年的事了,那眼前這人豈不是個經歷約莫兩千年的鬼!
「你怎麼會到現在都沒輪迴投胎,這都過去千年多了。」隴雪輕聲問了句。
「唉,一言難盡啊!」那人長嘆一聲幽幽的說了起來:當年秦朝一統中原建都咸陽後就開始四處尋找仙丹妙藥和長生不老之術,直到後來徐福提議東渡海上三神山,找尋山中仙人尋求靈藥。
於是當時還是童男的他被「幸運」的選中當上了一名預備仙童,只是後來海上狂風大作,他們遭遇了巨大的龍捲風,等他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隨後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了些變化,首先他經常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而且周圍人也對他愛理不理的,應該準確的說是似乎都像看不見他一般。
等他意識到自己是鬼則是因為一件事,他發現周圍人都已經老去,自己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小童樣。
隨後他又發現自己接觸過的人都會莫名的生病,甚至有些人會因此死亡,而且那些人身上總會有一縷粗細不一的青色氣流自己進入他的體內。
之後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將他困在一座鐵塔里,時不時會抓他出來用鐵釘釘在一塊血紅色石頭上。
之後又陸續有幾個和他一樣的小鬼被用同樣的手法對待著,隨之而來的是那塊石頭的顏色也越發鮮艷起來,仿佛真的如一抹鮮血一般。
很奇怪的是幾乎已經換了好幾個小鬼了,唯獨他始終如一,即使再怎麼被抽打鐵釘,可他在那塊石頭上一絲痕跡都留不下。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那條巨蛇才終於擺脫了痛苦麻木的生活,也就在那一天那些和他一樣的小鬼們才得以輪迴轉世,偏偏只有他無依無靠的繼續在天地間遊蕩著。
巨蛇將其帶在身邊,但是卻不知為何經常被人追殺,直到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自己總會隔一陣子,不明緣由的就迷失心智,肆意奪取多人的精元。
他也曾讓巨蛇把自己給供出去,巨蛇卻說他只不過是被迫而為,不至於因此而受罰。況且他也沒有害人之心,一定是被人落了詛咒,只需等他破了咒即可天下太平。
「那這座雕像是你刻的?」我指了指那個黑色雕像問道。
「嗯,是我根據自己記憶花費數百年時間雕刻而成,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和月末我都會早晚一炷香。」那人說完迴轉身開始上香叩首起來。
「你怎麼看?」隴雪用意識問道。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毫無疑問他說的就是青竹居士,原來他也曾有過此等善舉。」
「怪不得在他走的時候有些哀怨的說自己終究也只是別人的一個棋子。只是我有幾個疑點,首先死無對證!我們暫時沒有足夠的理由和證據去證明青竹居士的清白。」
「其次,如果那個孩子說的話屬實,那他就是造成我曾和你說過的阿狸學院壽元吞吃的元兇,只是青竹居士為何要替他攬下所有的罪責,這點很讓人疑惑。」
「再者,那個孩子如果真的是徐福第一次東渡時遇害而亡的小鬼,這近兩千年的時間下來,為何他一點變化都沒有?」我快速傳遞著自己的意識。
「有種東西叫做紅塵心,它形成的具體過程和條件尚不清楚,不過現在已經知道了它的奇效!」
「這個凡塵心據說即使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旦給他換上這顆心,小孩就能保持嬰兒狀態但卻能識圖辯字!換句話說,這顆心可以讓一個普通的嬰兒擁有妖孽天才的記憶和龐大知識量。」
我看了眼還在認真叩首的那個小鬼,隨後繼續著和隴雪的意念交流:「如果是這樣,那也就是一顆超級加超大硬盤而已啊。」
「我說的是普通嬰兒!」隴雪的意識變得有些歡快起來:「但是如果給妖鬼還有那些佛道中人,他們可以永保現狀而且對於精神力的運用更加得心應手和精深!」
「你的意思是可以永保青春,還能增幅力量?那難道沒有什麼代價嘛?這不符合有得必有失的能量守恆式常識啊?」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唯一的代價就是從此以後無法擁有情感。」隴雪忽然開口說道。
我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再繼續意識交流,於是看向她準備開口問時,她用手指了指前方。
我趕緊回過頭看了過去,只見剛才還在叩首的那個小鬼此刻正倒在地上,雙眼帶著驚疑的神情大張著嘴看著前方。在他面前不遠處一條黑蛇正叼著一顆迷濛著一層七彩迷霧的心臟。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那個雕像,這才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物,難道這條黑蛇是那個雕像?我趕緊低頭仔細觀察了一番,果然和我先前看見的那個雕像有著相同的特徵,就連那微微張開的鱗片都一模一樣!
難道青竹居士還沒死?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茬,隨即手中魂刀閃爍,然而隴雪卻伸手按住了我的手搖了搖頭。
原本躺在地上的小鬼猛的一下子躥了起來,隨後上面兩顆犬牙突然粗長不已,還閃著兇猛的寒光。
一條黑亮的蠍尾也突兀的在他身後擺動著,隨著蠍尾的出現,男孩整個人趴了下來,原本的人臉也變得越發模糊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我情不自禁的問了句。
「無面獸和屍蛇!」隴雪忽然驚叫了起來:「這兩個已經是傳說中的生物了,怎麼今天都出現了?」
「你是說那個雕像是屍蛇?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對不對?」我扭頭看著隴雪。
「不,是現在突然變化的,你仔細看,那些看著像張開的鱗片其實都是一個個搖擺著上半身的人形!」隴雪說著將我的頭扭了回來。
我將信將疑的看了過去,果然如她所描述的,此刻那條蛇身上的鱗片已經變成了一個個搖擺的人形。
就在兩隻生物互相對峙的時候,原本關緊的殿門被一股狂猛的風吹開了,隨即一個滿身紅色毛髮覆蓋的猿猴快速躥了進來,接著一把搶過沒提防的屍蛇叼著的心臟隨後幾個起落就奔了出去。
隨後屍蛇和無面獸也跟著快速躥了出去,原本還在緩慢燃燒的燭火像被人切斷火芯一般全都滅了,我一把拉起隴雪的手也跟著幾步跑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