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川是一個小時後再過來的,這回走的是門,敲門進來就輕聲問:「靈瓏,阿姨醒了嗎?」
「醒了,你之前送雞湯來的時候就醒了,進來吧。」
白靈瓏喊他進來,人往外邊看了一眼,見走廊上沒有人盯梢了,將門關上就問他:「那人走了?」
「我之前讓韜子去查了他,查到了他的底細,剛找了公安同志配合,將他給嚇跑了。」
陸靖川說著就進了屋,見長輩睜著雙眼望著自己這邊,忙大步過去問好:「阿姨,您好,我叫陸靖川。」
白水仙上下打量他一眼,從外形氣質來說,確實是個很出挑的男同志,嘴角微勾:「小陸,你好,剛剛我還和靈瓏聊起你呢,我也聽說了你們相識的事情,昨天真的很感謝你及時墊上醫藥費。」
「阿姨,舉手之勞的事,不必客氣。」
陸靖川說著就將飯盒遞給白靈瓏,岔開話題:「靈瓏,阿姨能吃飯菜了嗎?要不要餵她吃點?」
「醫生說今天儘量吃流食軟爛的食物,我剛餵了雞湯和雞肉。」
「小陸,我剛吃飽了,不餓了。」白水仙接著說,又對女兒道:「靈瓏,你快吃飯吧,我跟小陸說說話。」
「好。」
白靈瓏指著床邊的板凳,示意陸靖川過去坐,她端著飯盒站在旁邊吃。
「小陸,你和靈瓏昨天相親的事,我都聽她說了。」
「靈瓏是我唯一的女兒,她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的婚姻感情,我並不會幹涉插手,我尊重她自己的選擇。」
見長輩這麼開明,陸靖川側頭看了一眼白靈瓏,眼眸含笑:「阿姨,我和靈瓏相識過程雖然偏戲劇化,但我相信這是上天註定的姻緣。我是一名軍人,我可以以軍人的名義向您保證,只要靈瓏同意,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站在旁邊吃飯的白靈瓏表情有那麼一絲僵硬,他這是不是太積極了?
又或者,現在的婚姻都是這麼積極神速?
白水仙聽到他這番話卻沒有太多動容,雙眼望著天花板,好似在回憶些什麼,沉默了好幾秒鐘才開口:「小陸,你是一名軍人,職業特殊,阿姨也知道軍人是神聖不可詆毀的職業,但是職業和品德是兩碼事。」
「你在軍營中生活成長,應該對你身邊的人有所了解,你的戰友同事及領導們在國家大義上,定然都是錚錚鐵骨的英雄,但是在家庭婚姻上,他們又付出了多少呢?」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高尚品德的,包括軍人也是,我相信你身邊的戰友中,肯定也出現過思想作風有問題的人。」
「所以啊,你不需要以軍人的名義向我保證些什麼,也不需要承諾或立誓。」
「山盟海誓這些東西啊,聽著美好令人動容,可時過境遷後,它也許會成為一道枷鎖,甚至會變為人生路上留下的標籤笑話。」
她的聲音溫柔乾淨得如同山泉水,說話語速慢慢的,獨有一番韻味,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本教科書,讓陸靖川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望著她這雙眼睛,捕捉到她眼裡化不開的複雜,陸靖川在這一刻確定她是個有故事的人。
白靈瓏也在靜靜聽著,媽媽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落在她耳朵里。
她很認同媽媽說的話,她覺得媽媽在感情婚姻方面真的是人間清醒,軍人的職業是很神聖的,可不乏其中有品德敗壞的渣滓。
前世網絡上見多了這種案例,見多了人前光榮背後痛苦的軍嫂。
「阿姨,您說的這些都是對的,職業和品德確實是兩碼事,不該混為一談,是我考慮欠妥。」
「這次與靈瓏相親,雖是意外鬧了大烏龍,但我相信這是上天註定的相遇。」
「以前沒有相識了解過,我也清楚突然談結婚過於草率,但我這個人相信自己的直覺,我一眼確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其實我也不會說山盟海誓的承諾,也不會講那些好聽的保證,我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對感情忠於內心所想,會對婚姻絕對的忠誠。」
說到這裡,陸靖川稍微停頓了下,面色比之前還嚴肅兩分:「我之前有跟靈瓏說過,我家裡情況有點複雜,父母離異,離婚的主要原因在於我爸對婚姻不忠誠。也不瞞您說,父母離婚對我影響頗深,我極其厭惡反感對婚姻不忠的人,也厭惡對家庭不負責任的人。」
白水仙靜靜聽著,等他說完也嘆了口氣,「婚姻不幸,家庭不和睦幸福,受傷害最大的是孩子。」
陸靖川贊同她這句話,他和白靈瓏在這一點上是同類人。
兩人的父親相比較,他爸雖然在婚姻上犯了錯,但對他們兄弟倆面上過得去,生活上一直在盡力彌補,這比白建仁要好千百倍。
「小陸,阿姨看到了你的決心,我還是那句話,我尊重靈瓏自己的選擇,也尊重你們年輕人的追求想法。」
「我只有一點要求,若是你們互相認可走到了一起,相愛時請你給予靈瓏足夠的尊重與信任,也儘可能的保護好她。將來若是不愛了,兩人無法再攜手走下去,也請你給靈瓏尊重和顏面,不要讓今日的美好變成諷刺。」
媽媽這一席話,聽得白靈瓏心頭一顫,並非感性的她這一刻雙眼發熱了,嗓音也有些哽咽:「媽。」
白水仙這番話是說給陸靖川聽的,也是有感而發,溫柔的嗓音里染著化不開的複雜情緒,「靈瓏,媽媽不希望你步我的後塵,走我走過的老路。」
「媽,不會的。」
白靈瓏放下手裡的碗筷,走過來緊緊握著她的手,雙眼泛紅:「世上渣男雖千千萬,我們母女倆不見得都這麼倒霉會遇上。」
「雖然現在家裡這個狗渣很可恨,但也不能因為他這一顆老鼠屎,就認定這世上的男人全都是渣滓,我們拿著放大鏡尋找,總能找出幾個好的來。」
白水仙被她這話逗笑了,壓抑在心頭的難受也消散了些,嘴角上揚:「你說的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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