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在二叔住院、二嬸離家出走的日子裡,謝穎當起了少年家長,和姑姑一起照顧謝靖。一筆閣 m.yibige.com督促謝靖洗臉刷牙換衣服,熟練得像個小大人。就算家裡的人手少了很多,謝靖依然打扮得乾淨整潔。
偶爾,謝靖會來一句靈魂發問:「二叔二嬸不會真的離婚了吧?」
不當著他倆的面,謝靖經常稱呼他倆為「二叔二嬸」。
謝穎撇了撇嘴巴,糾正道:「那是你的養父養母,你應該喊他們爸爸媽媽。」
「那是謝沖的爸爸媽媽。」謝靖固執地說道:「他倆最喜歡的是謝沖,然後是你,最後才是我。」
小孩子不說謊。他感受到的,就是最真實的。
「那你也應該感謝他們。」謝穎說道:「如果不是他倆把你撿回來,那你早就凍死在鐵路邊上了。」
「也說不定我會被別人撿到,我的命會更好。」
謝靖時常語出驚人,但是他說這樣的話,謝穎並不覺得好笑,反倒有些難過。剛收養謝靖時,正是家裡最困難的時候,家人鬧了那麼大的矛盾,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才把他養到這麼大。他這樣說話,未免太沒有良心了。
謝穎生氣了,謝靖追上來賠不是:「姐姐,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你應該不會撒謊吧……」謝穎說道:「如果你不是撒謊,那你剛才說的話,哪怕是無心的,也足夠傷人了。」
「你看我這張嘴喲!」謝靖笑嘻嘻地,輕輕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我的嘴巴不聽話,我打了它一下。」
謝穎勉強笑了笑,說道:「謝靖,不好的話就像一根釘子,釘到人的心裡,那聽到的人就會很傷心的。」
「姐,我以後不那樣說了。」
「嗯,你真乖。」
話雖如此,可謝穎還是覺得不太痛快。撿來的孩子,身上流著別人的血,不管對他再怎麼好,一到關鍵時刻,他流露出來的,還是跟他親人相似的一面。
這些年裡,關於謝靖的身世,鄰居們做出了種種猜測。流傳最廣的說法,是一位未婚先孕的姑娘生下了他,她家住在火車站旁邊的村子裡,她在外面打工幾年,大著肚子回來了。但是,鄰居們都沒有看到過她的小孩,她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家鄉,再也沒有回來。鄰居問起來,她的父母對她的去向諱莫如深,更是不承認她有孩子一事。
但是她的鄰居說,他們確實聽到過孩子的哭聲,但是幾個月後,哭聲就消失了。孩子要麼夭折了,要麼送人了,要麼就是被她親生母親帶走了。
流言傳到謝宏軒的耳朵里,他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是私下裡打聽了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家。謝家人都對那家人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希望那是一個體面的人家,但現實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謝靖那傳聞中的姥姥姥爺,似乎比汪玉春和郭愛雲兩口子更加冷漠,不願意跟人接觸。而且,他們幾乎跟所有鄰居都鬧過矛盾,因為錙銖必較,一點虧都不肯吃,鄰居家的車從他家門前過,女主人都能罵罵咧咧一整天。因為一些利益分配而產生的矛盾,就更不用說了。
總結起來,那戶人家就是冰冷,愛財,小心眼,獨來獨往。
所以,村里沒有一個人說他們好的。
謝靖上幼兒園時,只要一不開心,就躲在角落裡,不理任何人;他喜歡錢,小小年紀,卻經常把「錢」掛在嘴邊。
這些特點謝家人不寒而慄,憂愁時常籠罩在心裡。
謝慶雲開導過家人:「我媽說他是我大哥的轉世,他身上的任何特徵,我媽都能往我大哥身上靠。現在呢,既然你們在心裡認定了他就是那戶人家的孩子,那不管他有什麼缺點,他們都能把他歸結到那戶人家身上。這就是心理作用。」
大家便點頭稱是。
馮玉珍擔心謝靖被他們偷偷搶走,為此總是睡不好覺,叮囑家人一定要親自接謝靖上下學。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謝宏軒又帶回一個消息,讓老伴不用瞎操心——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去世了,女主人不知道去哪兒了,有可能是投奔女兒去了。
馮玉珍便舒了一口氣,說道:「這事還是得瞞著謝靖吧?」
「嗯,告訴他沒什麼好處。」
「如果真是他姥爺,那謝靖就跟他完全錯過了,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嘿,你這就是婦人之仁!就算他是謝靖姥爺,他活得好好的時候,人家都沒想過來看外孫一眼;他去世了,你反倒心疼他沒見過外孫……嘖嘖,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也是。反正從種種跡象看,謝靖是被親生家庭徹底拋棄了。馮玉珍決定要加倍對謝靖好,以後即便他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他也會因為留戀謝家而不肯離開。
周末,謝穎給弟弟打扮好,帶著弟弟去等公交車。自從二叔住院之後,他倆一次都沒有去探望過。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周末,謝穎便帶著弟弟去醫院探望。下了公交車,她還用攢的零花錢買了一點水果,十足的小大人做派。
在人多的地方,她習慣性地牽著弟弟的手,不能讓謝靖走丟了。
華裕琳買了一些白紙回來,跟謝家姐弟倆一起等電梯。謝靖嘴賤,開口說道:「買白紙是不吉利的,人死了門口才貼白紙呢。」
氣得謝穎想要揚手打他。
華裕琳笑道:「這是用來粘貼樹葉的,白色的背景更好看一些。」
謝穎問道:「為什麼要在紙上貼樹葉?這算是手工嗎?」
「嗯……我想用落葉做恐龍,可是做出來的都不好看,費了很多紙了。」
「做恐龍?這倒挺新鮮的。」謝穎說道:「我在幼兒園做過,我房間的抽屜里應該還有。可當時怎麼做的,我忘記了。」
「我也會做。」謝靖插嘴道:「我去年剛做過呢,那天還是薛老師和我們一起在幼兒園裡撿的樹葉。」
謝穎點點頭:「沒錯,就是薛老師教的。我幼兒園是跟著她上的。」
華裕琳怔怔地聽著,跟他們一同下了電梯。原來,跟薛琴讀書的孩子們都學過怎麼做恐龍;恐怕,這隻小小的恐龍對他們都有著非凡的意義。
華裕琳俯下身子,問謝靖:「那薛老師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謝靖昂著頭,大聲說道:「她說,不要小看了這些落葉,它們不光能變成泥,變成土,還能變成一隻威風的大恐龍!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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