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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晃與燕靈並肩行走在震陽河邊,路過河邊一盞接一盞的紅燈籠。文師閣 m.wenshige.com河裡是月兒的倒影,耳邊是能穿透綠窗紗的蟲鳴。
周晃細看身邊的燕靈,她一身淺碧色改良小袖素襦裙,頭上只帶一木蘭梳篦,反而清絕。她身材姣好,眉眼仿佛是妙筆畫師細心勾勒而生,眉間偏左一點美人痣,畫龍點睛。她四周仿佛籠著一層煙紗,正是素衣凜冽,恍若畫中人。
只是單純的美人可同甘,卻不可共苦。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當然也有例外,只是太難得。難得到令他對此,不抱奢望。
「姑娘,如何識得我的身份?」周晃只覺得這個丫頭倒也有趣,無心一問。
燕靈莞爾,其實不僅是三皇子,那一眾皇族,她大半也都在房梁之上見過真面目。其中,三皇子最重視官心民意,總愛結交權貴,所以在他遊說戶部尚書結盟的時候,在雍安侯與他把酒言歡,想把女兒嫁給他的時候,在大理寺卿向他賄賂的時候,她都在房樑上見過了……
但是,燕靈最後的說辭是:「殿下穿的是常服不錯,但是襯子裡繡的是星雲紋,玉佩上的穗子也是皇族用的五色吉祥穗,還有鞋子,也非普通富貴人家可以穿的……」
其實話說至此,要斷定就是三皇子還是太過牽強,畢竟符合這個條件的還有太子、五皇子、七皇子,但是燕靈只說到這裡便停止了。
三皇子周晃把她的話聽在耳里,亦是看出燕靈的與眾不同。卻道:「好一個機智的丫頭。」他特意在「丫頭」一詞上下了重音,不是「姑娘」,而是「丫頭」。
他分明是在試探這個格外聰明的女子是何身份,又想從他身上換取些什麼,或是有何圖謀。這是他一貫的風格。但他的眼裡很複雜,只能勉強讀懂幾種,比如懷疑、好奇、期待甚至是些許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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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我們家姑娘是當朝宰相顧公的嫡親女兒。可不是什麼丫頭!」白曉的話拋出的恰到好處。
燕靈抬眼看向周晃,他亦在看著自己。四目相對,燕靈倒也沒什麼不敢讓他看的。直視他的眼睛,說道:「三殿下莫見怪。白曉自小跟著我長於畎畝小戶,難免不懂規矩。望三殿下海涵。」言罷,向他行禮,客氣周到。
「無妨。」周晃他那一雙古澹幽邃的眼睛,充滿探究地望著眼前女子。即使是一身常服,卻被他穿的風華清靡,賞心悅目,像玄黑這般的顏色一時也失了它的低調本意。
他的確知曉顧宰相尋回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但畢竟也是進了相府的官家女兒。又豈會半夜在外遊蕩,而且還是在這魚龍混雜的天橋呢?
「我這次出來自然是瞞著人的。天色太晚,看來回去定是要被母親詰問的了。」這句話就像是專為解周晃的疑惑而答。
「原來如此,」周晃自然懂了其中的意思,倒也樂意為之,「不如我送姑娘回府吧。順便求得顧公的一杯好茶。」隨後他喊了自己的小廝的名字,「荊平!」
只見一名模樣清秀的小廝出現,之後便聽見馬蹄聲漸漸近了。最後出現在彼此面前一架紅木車身的華麗雙乘馬車。
「巧的很,我今日也是私訪。也就只能委屈姑娘了。」周晃輕撫馬頭,使它安靜。馬兒那雙乾淨澄明的眼睛,看著周晃向燕靈伸手,想要扶她上馬車。
燕靈看著那雙男子才有的骨節分明的手,並沒有拒絕。素手隔著絲絹一搭便被緊緊握住,一躍上了馬車。
之後馬車在月色中向宰相府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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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相府,此時還是燈火通明。
眾人臉上均無笑意,鴉雀無聲。看上去便是出事的緊張氣氛。
內室的正堂,孫氏正氣定神閒品著一杯茶;三姨娘閉目養神;四姨娘似乎只關注著自己剛剛浸過花汁的指甲;六姨娘輕皺眉頭,看似一副擔心神情,但任誰也看得出她的幸災樂禍;而九姨娘正在後面伺候顧任雍休息,最近顧任雍偶得風寒,咳嗽不止,便不願在正堂陪著孫氏耗下去;孫瑛從眼底,從骨子裡透著自豪喜悅之色,畢竟今天這件事,都是她的功勞;孫黎只捏著帕子,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打量著眾人。
「把伺候的那個丫頭帶上來!」孫氏一聲令下。便有兩個體型壯碩,老謀深算的媽媽把青溪拖上來,扔在堂上。
青溪跌坐在地上,但仍不卑不亢地起身,向孫氏行禮。「夫人。」
「告訴我,燕靈那個丫頭去哪兒了?」孫氏語氣中帶著威嚴。
「大姑娘只吩咐奴婢看好院子,其他一概不知。」青溪還是不錯禮數,只說她能說的和該說的話。
「大膽!」孫瑛忍不住起身,指著青溪說:「那賤人去哪兒你會不知道?你分明是隱瞞,欺瞞姑媽和我。真是的,我們家養你這樣的奴才到底有何用處?」
「大表姑娘,我是大姑娘的丫頭。我伺候的是大姑娘,丫頭又哪裡有資格過問主子的來去?何況是大姑娘給奴婢吃穿,養著奴俾。大姑娘回府已經幾月,夫人還不是壓著姑娘一併的吃穿用度嗎,有多給過大姑娘一個銅板嗎?」青溪說話向來輕聲柔語,如此便是當真的氣不過。
「放肆!」孫氏聽到青溪最後一句話,眼睛一眯,柔聲說道:「打!」
這句話本是說給媽媽聽的。但是離青溪最近的孫瑛聽到這句話,忍不住來興致,順勢便甩了青溪一個耳光,青溪整個人踉蹌著跌回地上,卻仍是想倔強地起身。
而孫瑛見青溪想重新站起,便是猛地一推。青溪難以站穩,便是一把跌在偏坐桌前,磕破了額頭出了血,碰得茶盞瓷器碎了一地,連同坐上的六姨娘也嚇了一跳。
孫瑛還不打算罷休,罵咧咧道:「你這奴才和那個小賤人一樣令人不痛快。嘴巴毒辣,模樣惹人厭惡,看上去一副賤人樣、狐媚相。你到底說不說?」
青溪因疼痛皺眉,卻咬牙說道:「奴婢不知。」此話一出立馬便被兩個媽媽架住,準備用刑。
「大姑娘回來了!大姑娘回來了!」此時,另一個媽媽衝到正堂向一眾人報告情況,打破緊張氣氛。
「她終於回來了。」孫氏一抬手,兩個媽媽便把青溪扔在一旁,這才給她喘口氣的機會。
沒過多久,那個淺碧色的身影漸漸清晰,看清她精緻的五官,還有那獨有的淡然。
眾人的目光又一次如此默契地看向同一處。但見她無關緊要地說:「母親,女兒回來了。」接著,她把青溪扶起,輕聲問道:「誰打的?」
青溪不說話。燕靈便笑著,繞圈挨個指著在場的姨娘媽媽們問道:「是她?是她?還是她?」
最後對著唯一站著的孫瑛,輕聲說道:「看來是她咯。」
話音剛落,「啪」亦是一個不亞於剛剛孫瑛打青溪的一計響亮耳光。
孫瑛傻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孫氏拍了桌子,就連茶杯也震了三震,她面目猙獰地厲聲道:「燕靈丫頭,你別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