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楊胖子私自打開心路幻境,難怪這位師弟會忽然停下不動。」
「楊胖子實在太過了,該死!」
「對,敢私自打開幻境暗算新師弟,當殺!」
「說話這位師弟真是不凡,居然能在幻境之中堅持這麼久,換了是我恐怕早就已經迷失。」
「是啊,這位師弟太了不起了。」
「幸虧陸師姐明查秋毫,發現楊胖子的陰謀。」
……
這些外門弟子一聽陸鳳兒語氣不對,紛紛轉口風。他們不是大罵這個胖子楊嵩,就是大聲讚揚葉歌,亦或者恭維巴結陸鳳兒,只希望陸鳳兒不要遷怒到他們身上。
「陸師姐,我……我看這位師弟資質不凡,跟他開玩笑的,想看看這位師弟的極限。」
楊嵩面色蒼白,恐懼萬分,剛要主動招出,猛然想起周通的手段,連忙改口。
陸鳳兒是准真傳,他得罪不起。而周通也是內弟子,丁長老關門弟子,他同樣吃罪不起。這份苦果他只能自己吞下。
「是周通指使的吧。看在同門一場,你自己去陰風洞禁閉三年。能否活下來看你造化。」
陸鳳兒冷笑,她是何許人,一眼看穿對方在說謊。葉歌還沒正式進山門,根本就不可能得罪人,不用想也明白定是周通暗中指使此人對付葉歌。
說到底楊嵩只是一個幫凶,但也不能輕饒,陸鳳兒開口就讓對方去陰風洞禁閉。
陰風洞,裡面常年陰風不散,不時有九幽罡風襲卷,恐怖無比。談起陰內洞,連真傳弟子都懼上三分,若遇上九幽罡風,不死也要脫層皮。更別說楊嵩這個外門弟子,也許三天不到他就已經屍骸無存。也許運氣好,沒有被九幽罡風卷到,逃過一劫也說不準。
可以說,陰風洞是鐵劍門最恐怖的一個地方,門中弟子無不聞之色變。真武之下,入了陰風洞,九死一生。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哪怕恐怖如陰風洞,千百年來總有一兩個弟子身付異秉,反而經過罡風考驗,境界突飛猛進。也有部分弟子運道極佳,在禁閉期間根本就沒有遇到九幽罡風,輕鬆過關。但這種人同樣少之又少,百年難遇。
「師姐饒命。」
一聽讓自己去陰風洞禁閉三年,楊嵩瞬間面若死灰,當場下跪求饒。
在場數百外門弟子,此刻也是心中忐忑,生怕被遷怒。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無人會為楊嵩求情。
「哼,自作自受,滾吧,難道還要我親自送你去陰風洞不成。」
陸鳳兒冷哼一聲,再也不看對方一眼。她此舉自是有意殺雞儆猴,震懾這些外門弟子。畢竟葉歌是她領入門的,她絕對不能容忍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對付葉歌。
面對陸鳳兒的強勢,楊嵩哪敢再留下,如同行屍走肉般向陰風洞行去。憑他的修為,十有八、九要葬身陰風洞,在場一眾同門,心中戚戚。
不入內門,就如螻蟻,毫無地位可言,任人打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楊嵩?
能成為鐵劍門外門弟子,無一不是精明之輩。他們如何會看不出陸鳳兒這是在維護葉歌,有心為葉歌報仇。儘管他們不知道葉歌的身份,不知其到底同陸鳳兒有何關係,但已經無人敢小看葉歌。
此刻,這些外門弟子戰戰兢兢站在陸鳳兒身後,觀望著遠處的葉歌,一個個遠比陸鳳兒還要緊張三分,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葉歌能順利從幻境中清醒過來。擔心葉歌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陸鳳兒會拿他們出氣。
而此時,葉歌根本就不知道別一邊的情況,他依然一動不動,渾身不時震顫,明顯還沒脫離幻境。
雖然楊嵩已經被陸鳳兒處置,但這個幻境已經激發,再難關閉。陸鳳兒有心幫他,此刻也是無能為力,只能靠葉歌自己走出幻境。
幻境中。
「師父,我已經練成最後一劍。師父你看,風吹草動,雲淡風清……,迴風葉落,空穴來風。」葉歌興奮的演練著十三路迴風劍法,劍光四射,身隨劍走,輕靈飄逸,當真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十年苦修,今日終於大成。
「好,好,咳……咳……」
鄭千山連贊兩聲,忽然大咳起來,咳出的居然是血絲,其面色瞬間蒼白如雪。
「啊,師父,你內傷又發作?我給你熬藥去。」
葉歌見狀不由大驚,馬上丟下長劍,迅速沖入草屋之中。
近兩年來,鄭千山身體明顯虛弱,常年靠藥物維持。但此刻鄭千山是舊傷全面復發,遠非以往可比。幾息不到,鄭千山體內如山崩般生機不斷消逝。
鄭千山自知大限已至,已非藥物可以壓制。
忽忽忽!
葉歌迅速起火,一邊又要忙著抓藥熬藥,緊張的大汗淋漓,滿面菸灰,額前頭髮燒焦都毫無所覺。
「咳……咳……徒兒,不必再熬藥了,過來,師父有話對你說。」
鄭千山連咳出十幾口鮮血,暫緩一口氣,面色忽然紅潤起來,說話也流利不少,這分明是迴光返照,欲要交待後事。
葉歌似有所感,撲到鄭千山面前放聲痛哭:「師父,你不要再說話,藥馬上就好,你一定會沒事的。」
「沒用的,你聽我說。」
鄭千山擺手止住,然後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塊黑鐵牌子,嚴肅說道:「徒兒,這是為師祖傳之物,聽祖輩說,這是仙家之物,內藏仙緣。可惜,為師空活一輩子也沒能悟透玄機。如今,為師把此牌傳給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解開其中玄機,獲得無上仙緣。」
「師父,我一定會完成您的心愿。」
葉歌哭著接過鐵牌,仰天發誓。
「徒兒,為師身無長物,除了此牌就是青鋒劍,如今都交給你。以後,為師不在,你要學會堅強,江湖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要時刻謹記,切勿輕信他人。」
鄭千山說完,頭一垂,已然逝世。
「師父……你不要離開我啊,徒兒還沒為你報仇血恨……師父啊……」
葉歌悲痛,慟哭不止。
十年養育,十年教導。
在他的心中,師父就如同親生父親,是他唯一的親人。此刻,其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次日,葉歌一把鼻涕一把淚把鄭千山葬下。
「師父,徒兒發誓,一定會提周健仁的頭顱來拜祭您老。」
墓碑前,葉歌磕了三個響頭,而後身披麻衣,隻身負劍離開黃沙島。
大海中,一葉偏舟隨波逐流。
海浪一波高過一波,兇猛而無情,還要面對種種海獸,任葉歌水性再好在大海中也是吃盡苦頭,多次險死還生。歷經三個月之久,他才踏上大陸。而後又於荒野中強行馴服一匹野馬,直奔連山郡城。
接下來,城主府的那一幕再現。
幻境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無聲無息間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欲望、執念,並千百倍放大,讓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此刻葉歌就是如此,滿腔悲憤,殺意填胸,毫不知自己已經深陷幻境,不能自拔。
直到,周健仁激發火球符,再一次讓葉歌體會到死亡氣息,這時他才略微清醒。
「不對,我明明是在劍台心路,怎麼會出現在城主府?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覺。」
葉歌豁然醒悟,想起先前種種,身上冷汗真流,後怕不已。
「好險,不愧是仙門。只是最簡單的入門考驗就讓我幻念重生,險些被仇恨所控制。」
葉歌心中暗嘆一聲,強提精神,重新振作起來。
他不知何為幻境,自然把幻境當成幻覺、幻念。
幻境有點類似夢境,但層次更深,以假亂真,讓人沉醉,難以自拔。而幻覺大家都知道,一個人太累了往往都會眼花,產生幻覺,雜念重生。這兩者是有本質的區別。
隨著葉歌的清醒,眼前幻境頓時消散。葉歌發現自己又回到劍台之上。
同一時間,遠處的陸鳳兒微微點下頭,面上露出一絲笑容,一閃而逝。若是葉歌不能從幻境中清醒過來,就此身死道消,陸鳳兒恐怕要自責一生,成為她的心魔。從此修為難以精進,甚至不進反退都有可能。
而她身後的那些外門弟子皆是鬆了口氣,面露喜色。
「你們都散去吧。」
陸鳳兒暗呼口氣,揮手讓那些外門弟子離去。
這些外門弟子一聽陸鳳兒開口讓他們離開,提起心終於完全落下,轉眼走個乾淨。
陸鳳兒獨自留下來等待葉歌,葉歌已經從幻境之中走出,她相信這劍台心路再也難擋他的步伐。
結果,不出她所料。
葉歌心神高度集中,一步一個腳印。前前後後又花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通過劍台心路,出現在陸鳳兒面前。
「葉師弟,恭喜!從此刻起,你已正式成為鐵劍門弟子。」
陸鳳兒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祝賀道。
「多謝。」
葉歌苦澀一笑,一屁股從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近六個小時的劍台心路,他已經筋疲力盡,特別是幻境,讓他心神疲憊之極,恨不能當場睡上一覺。
陸鳳兒見狀,取出一粒丹藥給葉歌服下。
葉歌再次感謝一聲,服藥恢復。
半個小時後,葉歌收功而起,神采奕奕,一身精氣神已完全恢復過來。
「多謝仙子,我已經恢復了。」葉歌抱拳道,中氣十足。
「嗯,隨我來。」
陸鳳兒輕點頭,劍訣一起,捲起葉歌踏劍飛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