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的失態令司馬徽很是驚訝,他與左慈相識多年還從未見過左慈如今日這般,遂忍不住問道:「元放兄,這異域之人作何解釋?」
左慈嘆了一聲,道:「德操兄,可還記得貧道此前所言那異星乃突然出現,毫無徵兆,且在它出現之後,天機便更加紊亂了。」
司馬徽豁的一下站起來,驚道:「難道元放兄口中之異域之人,是非此界?!」
左慈點頭道:「不錯!」
「這……」司馬徽顯然被震驚到了。
左慈道:「家師曾言,大道三千,旁門八百!一道一世界,一門一天地。只是貧道卻一直不曾相信,如今這位小友道破天機,貧道再以天衍術推演,卻是不得不相信除了此界,另有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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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如徐,林逸塵推開木門,走了出去。
今日白天,與左慈、司馬徽長談了整整一個下午,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也毫不掩飾地暴露給兩人。
兩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自是一番詢問。
當他們聽了林逸塵關於地球的描述之後,對於地球上的各種科技嘖嘖稱奇的同時,也不禁搖頭。在他們看來,人類不應該放棄對自身潛力的開發,而轉而去研究外物。
期間林逸塵自然也說到了地球上的歷史,特別是東漢末年的這一段。
左慈與司馬徽自然大驚,而當林逸塵說黃巾之亂後董卓亂政,緊接著群雄逐鹿,再到天下分三國,又到三國歸晉,最後五胡亂華。
兩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特別是最後五胡亂華,大漢子民被屠殺虐待,以至於最終十不存一,更是面紅耳赤,勃然大怒!叫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月光如水,林逸塵仰望著空中月色,忍不住感嘆:「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今日自曝身份,卻也勾起了他對地球的深切記憶。
正當此時,響起一道掌聲,「好一個低頭思故鄉啊!」
林逸塵回頭望去,一襲白衣飄飄,正是今日帶他來此的袁方。
「林兄端是才華橫溢,難怪家師如此重視林兄啊。」袁方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
林逸塵道:「袁兄過譽了,在下才疏學淺,不過隨口有感罷了。」
袁方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微微抬頭彎月,道:「林兄,也是一位思鄉之人啊。」
「嗯?」林逸塵一怔,道:「如此說來,袁兄亦是如此了?」
袁方神色一暗,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家鄉可思念。」
見袁方如此這般,林逸塵暗想,看來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吶。
「是否有家,唯心爾!」林逸塵說著,自嘲地笑了笑,道:「我雖有家鄉可思念,但是這輩子恐怕都無緣再回了。」
袁方眼神微微閃爍,隨即一笑,拱手道:「弟袁方,字顯謀。」
林逸塵一愣,然後明白過來,也拱手道:「林逸塵,字少游。」他這個字自然是他自己取得,之所以取這麼一個「少游」寓意在於年少便遠遊他鄉。
袁方道:「若是林兄不棄,日後相交便以字相稱,可好?」
「當然!」林逸塵道。
便在此時,忽然有一道光芒由草廬後的山林中沖天而起。林逸塵與袁方大驚之下,望了過去,但見那是一道黑白交織的光芒,就宛如八卦雙魚一般。
兩人相視了一眼,便一同朝那光芒奔去。
數個起落之後,兩人停了下來,在兩人前方司馬徽背對著他們。
「老師!」袁方叫了一聲。
司馬徽轉過身,對於兩人的出現並未驚訝,與此同時又有數道聲音傳來,出現了四人。這四人正是今日林逸塵在草廬前所見的那四名少年,如今林逸塵已然知道這四人身份,而這四人的身份對於他而言,也是如雷貫耳。
最大的那個少年叫做賈詡,次之的是荀彧,再次的與諸葛亮一般大小的少年叫做周瑜,最小的那位還不滿十歲的是郭嘉。
毒士賈詡、王佐之才荀彧、美周郎周瑜、鬼才郭嘉、臥龍諸葛亮、鳳雛龐統,三國時期最為頂級的謀士竟全部在此,若非已經見過諸葛亮和龐統,林逸塵勢必又得大吃一驚了。
司馬徽道:「顯謀、文和、文若、公瑾、奉孝你等五人先回去。」
五人看了看林逸塵又看了看司馬徽後,均恭敬道:「是。」隨後,便一同離開了這裡。
林逸塵見狀,心知,恐怕今晚此事與自己有莫大干係。而近日與司馬徽、左慈談話完後,左慈便匆匆離去,想來鬧出這麼大動靜的便是左慈了。
果然,在眾人離開之後,司馬徽道:「差不多了,小友,我們進去吧。」
林逸塵原想詢問,但司馬徽已經往前走去,沒辦法,只能夠先跟上去。
林逸塵沒想到這山林深處竟會有這樣一片空曠的地方,而且放眼望去沒有一點植被,全部都是嶙峋怪石。
「小友,要注意了!接下來,你務必要跟緊老朽的步伐。」司馬徽忽然說道。
顯然,這個地方是一片陣法。
林逸塵不敢怠慢,說道:「好的。」
隨後,林逸塵便緊跟著司馬徽在這片怪石嶙峋的空地上來回穿梭,期間甚至有數次,直接往巨石上撞,起初林逸塵還有些猶豫,感覺甚是驚悚,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
約莫盞茶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
但見面前是一座祭壇,而黑白光柱正是從這祭壇上沖天而起的,只是此時那道光柱已經漸漸減弱,並逐漸消逝。
隨著光柱徹底消失,左慈的身形出現在祭壇之上,藉助著月色,林逸塵可以看到此時左慈面如金紙、呼吸沉重,就好似受了重傷似的。
「唉!」司馬徽忽然嘆了一聲。
林逸塵忍不住問道:「前輩,左慈道長這是?」
左慈今日從林逸塵口中得知地球歷史上的東漢末年之後,便匆匆來到此地。這裡是水鏡府的禁地,歷來除了水鏡府的歷代水鏡先生以及少數獲得水鏡先生許可的人以外,便再無人入內。這也是水鏡府初代水鏡先生嘔心瀝血流傳下來的,是水鏡府的根本。
於林逸塵面前的這座祭壇叫做大勢道壇,以此祭壇能夠觸碰天機,回首過去,看破未來。只是歷代水鏡先生僅僅藉助此祭壇來搜尋天下英才,然後將這些英才網羅於水鏡府,細心栽培,以期這些英才能夠不枉天賦,並在成才之後造福蒼生。
而左慈現在自然不是藉由大勢道壇來搜尋天下英才,而是推演天機,看破未來!只不過大勢道壇之所以稱之為大勢道壇,所能夠看到的也不過是未來大勢,畢竟若是過分窺探天機,勢必會遭受天罰,而大勢道壇也將會被天道所毀。
左慈所想要看到的未來大勢便是大漢的未來,今日聽聞漢族子民將十不存一,天下生靈塗炭,令他著實無法心安,所以請求司馬徽借他大勢道壇。
水鏡府雖然一直都秉承著順其自然、天下大同的理念,但不管是司馬徽還是歷代水鏡先生終究都是漢人,而今聽聞漢族恐遭厄運,他也就默許了。
聽了司馬徽的介紹後,林逸塵卻有些狐疑,看破未來大勢,這也太BUG了吧?
而此時,左慈已經搖搖晃晃地從那祭壇上下來。司馬徽皺了皺眉,迎上去,道:「元放兄,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看破未來大勢雖是逆天之舉,但初代水鏡先生巧奪天工,創建下這大勢道壇,藉此道壇推演未來大勢,縱使需要消耗不少法力,但也絕對不至於令左慈變成如此模樣。
左慈苦笑了一聲,道:「貧道看到了中原大地生靈塗炭,無數漢族子民喪生於胡虜鐵蹄之下。」
司馬徽大吸一口涼氣,驚道:「你……你太亂來了!」
語聲落下,空中猛地響起一聲驚雷,緊接著一道水桶粗的閃電直劈而下。
轟隆!
大勢道壇爆出一陣令人炫目的銀光,轟隆聲也接連不斷,石屑激射,火光沖天。
司馬徽帶著左慈遠遠避開,而林逸塵也及時躲到一塊巨石之後。
轟鳴聲止歇後,林逸塵探出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原地遺留下的漆黑深坑,祭壇已經消失不見了。
司馬徽看著那一片廢墟與深坑,面色死灰,良久之後,對著左慈大怒道:「左元放,你……」
左慈卻是身子晃了晃暈了過去,司馬徽一驚,在左慈倒下去之前,扶住了他。
但見司馬徽單手貼在左慈後心,一道微光亮起,便見左慈的臉色漸漸開始好轉,隨即悠悠醒來。
「德操兄,實在是抱歉,貧道終究忍不住想要去看清我大漢的未來。」左慈的聲音有些虛弱。
司馬徽嘆了一聲,道:「左元放,你這是將水鏡府的根基給毀了啊!這讓我如何面對先輩!」
左慈一陣咳嗽後,道:「德操兄,貧道自知此番虧欠水鏡府良多,從今往後,貧道定當將平生所學盡數留於水鏡府,貧道也知道縱使如此,也無法彌補水鏡府之損失,但還請德操兄能夠念在貧道一心為了我大漢子民的份上,容……」
司馬徽搖了搖頭,打斷了左慈的話,道:「元放兄,別說了,如今這般,我也難辭其咎!而說起來,水鏡府也是為了天下眾生而立,你今晚的作為,卻也是為了天下百姓。」
左慈感激道:「多謝德操兄了。」
說著,他扭頭看向林逸塵,道:「小友,貧道有個不情之請……」
林逸塵直接道:「道長請講吧。」
「貧道此番藉助道壇推演,未來大漢果真如小友所在之界一般,中原大地將陷入無盡的戰火與紛爭,胡虜鐵蹄踏碎山河,大漢子民十不存一。而唯一能夠改變這一命運的,便只有小友了。」
左慈藉助大勢道壇在混亂的天機中,發現大漢的一線生機,而能夠扭轉這局面的生機,便是林逸塵這個異界之人。
看著左慈,林逸塵心中很是敬佩他這種舍己為天下的胸襟,但是明月當空,鄉思難斷。
不過,隨即他想到自己已經在這裡這麼久了,根本就沒有回到地球的希望。今日在自曝身份之秘後,他便問左慈可有方法能夠助他回去。
左慈說,除非能夠羽化成仙、破碎虛空!而左慈也坦言,他的師父能夠翻雲覆雨,卻終究沒有羽化成仙。
修煉成仙,林逸塵還真不敢想像。
或許在這個世界也挺好,而且以現在的形勢來看的話,只要自己點頭,那至少在謀士這一方面絕對是不用擔心了,想想自己以後的麾下皆是這些三國頂尖謀士,還是有點小激動的。
「道長為了天下如此不惜損耗法力,晚輩雖然非此界之人,但身上所流之血也是漢人之血。於地球之上,晚輩無力回天,如今落於此地,恐怕也是冥冥中之安排,晚輩自當為天下請命,還天地乾坤朗朗!」
左慈欣慰地點點頭,扭頭看向司馬徽,道:「不知德操兄可願出仕?」
司馬徽苦笑道:「我若是不點頭,豈還有顏面面對萬千大漢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