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找到了,兇手也找到了,嚴秉均的死便有了交待。文字谷 www.wenzigu.com
錦衣衛會如何上報,後續會如何調查,就和陳鳶這個仵作完全沒關係了。
雖然不知道後續會如何調查,但嚴欽差之死也算有了個結果,沒成死因不明的糊塗案,至少知道嚴秉均之死和細作有關,清豐縣知縣也算保住了烏紗帽。
陳鳶為此,又得了清豐縣縣衙單獨出的三十兩破案獎勵。
這是個大喜事。
另一件喜事便是,淋雨後得了風寒的師父已經養好身體,明日她們就能繼續趕路了。
這也得益於雷叔在一旁幫著水笙照料。
很是感激雷叔這段日子對師父的照顧,回義莊時,陳鳶買了不少下酒菜。
「師姐,你還是這麼大方,離開你後,我都好久沒吃上好酒好菜了。」
瞧他面露菜色,眼含羨慕,眼巴巴的瞅著她手裡打包的好菜,陳鳶心有不忍。
從懷裡摸了一張十兩的銀票,一把塞到他手裡。
「節約點用,不去花天酒地,也夠你吃上好久的葷菜了。」
見慣了金山銀山的汪祺心中一跳,愣愣地望著手掌心的銀票。
他太清楚少女準備做什麼了。
要上京的話,再多銀子都是不夠用的,更別說她還帶著曾馳和曾水笙。
她賺錢本事在女子中當屬一流,但被他和劉晏淳輪番消耗,也沒存下幾個錢。
愕然抬頭,「師姐?」
「嗯?」
少女依依不捨的收回黏在銀票上的視線。
汪祺握緊銀票,癟了癟嘴,「才十兩啊?」
哎呀,氣死人了!
陳鳶氣呼呼的伸手就去搶,「嫌少就還給我。」
落到他手裡的東西,哪裡還有吐出去的道理。
汪祺側著身子,邊單手攔著陳鳶,邊往胸膛里塞銀票。
塞完銀票,這才轉身面向氣紅了臉的少女,痞里痞氣的扯開衣領一角,笑得無賴。
「來搶呀!」
「你!」
陳鳶被他這騷操作驚呆了,縮回了手,「無恥。」
汪祺斂下得逞的笑容,苦澀道,「明兒,我就得回威宇縣了,將來也不知何時才能去府衙與小師姐相見,這十兩銀子,我儘量節約些用便是了。」
原本嬉鬧的氣氛,被他這麼一攪和,陳鳶也難過起來。
她心裡清楚自己是不會在府衙等劉晏淳的,她勢必要想辦法進京為小陳鳶討回公道。
古代路途遙遠,經此一去,將來也不知多少年後才能再見面。
「別說師姐不疼你。」
劉晏淳好歹也是自己教過一段時間的學生,陳鳶又掏出一張十兩的銀票塞給了他。
「做番子危險重重,想立大功怕是得拿命換,此番事了若沒能達成所願,你便重新做回仵作吧,別做番子也別進錦衣衛。」
「你從我這裡學的東西,做個仵作也足夠了,若有不懂的,也可以詢問陸仵作或方仵作,等我……等我將來穩定了,再想辦法求上司要個調令,把你調來我身邊做助手,留得有命在,早晚能回京。」
對方如此為劉晏淳著想,汪祺心情複雜的收好第二張銀票。
「師姐是瞧不起我麼?我肯定能有所作為的,想回京是我自己的事,怎能靠你這個女人提拔,你別把我看扁了,我不需要你幫我。」
汪祺板著臉,一臉的不爽。
陳鳶頓時心頭一滯,她給錢又操心,結果還傷了師弟的自尊心?
「你若這麼想我,就當我這銀票餵了狗吧。」
少女板著臉,提著吃食也不再搭理他,只顧著往回趕。
徒惹陳鳶不高興,汪祺也沒上前解釋。
劉晏淳沒有活的可能,一個死人,作甚好人好事讓活人惦記一輩子?
他摸索著收拾好少女給的兩張銀票,沒臉沒皮的追了上去。
「小師姐,你怎麼這么小氣,我不過……」
回到義莊時,陳鳶已經自動屏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傢伙。
「師兄,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祖父擔心你,叫我來門口看看。」水笙接過陳鳶手裡的吃食。
他感受不到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笑呵呵的打招呼,「還好有嘉銘陪著師妹,我才能安心在義莊陪著祖父。」
到了熟人跟前,汪祺又換下了屬於劉晏淳的紈絝作態,恢復了屬於甄嘉銘充滿少年氣息的純真,笑吟吟道,「水笙大哥。」
這聲甜滋滋的大哥叫到了水笙心坎里,兩人說笑著進了義莊。
這份開心卻在回到曾馳房間時戛然而止。
老人臉色發青的仰躺在地上,後腦勺下方流淌著一灘新鮮的血。
「祖父!」
「師父!」
陳鳶和水笙驚呼一聲,沖了過去。
見兩人失了冷靜,作勢要攔的汪祺看了眼屍體,眼神一頓,緊抿著唇,收回手靜立在原地。
水笙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抱又怕沒輕沒重的加重老人傷勢,陳鳶伸手探了鼻息,已然沒了氣。
食指和中指併攏按在老者脖頸處,頸動脈沒有搏動。
「師妹,祖父沒事吧?」
陳鳶紅著眼搖了搖頭,「師父他……沒了。」
大小被祖父拉拔大的水笙感情上接受不了這個消息,但理智上他又相信師妹的判斷。
不諳世事的雙眸突然失去了神采,萎靡的跪在地上抱起老人,「我就出去了一小會兒,祖父怎麼就沒了,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看好祖父!」
縱使難過,陳鳶也很快調整好心緒,觀察起四周。
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桌椅板凳都在原處。
屍體腦袋旁的茶几一角,有血痕,和曾馳後腦勺上的破洞對得上。
看上去,就是老人不小心摔到茶几上砸破頭,流血過多而亡。
但他右手緊握成拳,手指縫間,還能看到撕碎的布料。
陳鳶嘗試掰開拳頭,發現十分困難。
這洗得發白的灰色布料,看上去倒是和雷叔的衣服料子差不多。
一個不好的猜測湧上心頭,但陳鳶又想不通,雷叔完全沒有殺害曾馳的理由啊。
水笙也注意到了陳鳶的動作,看到了祖父拳頭緊握的布料,「是雷叔乾的?」
「對,當時我放心離開,全因為雷叔陪著祖父說話,他現在在哪裡?」
水笙當了許久的衙役,一般的現場他也能揣摩一二,心中當即生疑,認定祖父的死和雷叔脫不了干係,小心地將祖父放在床上後,便跑出去找雷叔了。
「水笙,你要冷靜點,千萬別打人!」
陳鳶哪裡攔得住怒上心頭的水笙,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打死了人。
然而,水笙早就跑得沒了影。
面對著床上的屍體,更多情況還得驗屍才能看得出來。
師父死了,因著規避原則,陳鳶是無權驗屍的,而且欽差案已然了結,她的臨時仵作身份也已經被清豐縣收了回去。
只能讓劉晏淳跑一趟去報官,讓清豐縣的廖仵作來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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