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王先生。」
羅飛說著和周凡走了進去,而此刻的王家豐正穿著一身睡衣,應該是準備要休息了。
進屋之後羅飛環視一圈,這位男士的家居布置還是很有格調的,裝修風格也很不錯,看來是個精緻生活主義者。
「沒事的,羅警官,你們這次來找我是因為張泰的事麼?」
「是的。」
羅飛點頭,同時和周凡都將目光聚焦在了對方的表情上,這種時候一個人的神情很說明問題,至少能看出兩人的關係如何。
但是羅飛在看向對方的時候卻是渾身一震。
頭頂的黑氣,猙獰的濃霧,在自己這一雙眼睛之下,對方無所遁形。
這小子居然就是兇手?
雖然此刻羅飛內心無比震驚,但是他還在強行克制自己。
這個叫王家豐的居然就是弄死張泰的罪魁禍首?他是怎麼做到的?酒店房間外的監控里明明沒人出入,他又是如何殺人的?
羅飛想要知道原因!
但是現在沒有口供和證據貿然抓人肯定不妥,所以只能強行難耐下來心中的震撼。
「王先生,我們想先了解一下,你和被害人張泰之間的關係」
王家豐頓了一下,眼神中浮現起了一摸蒼涼,既像是惋惜,又像是由心而生的寂寥。
「我們是兄弟。」
「噢,原來是這樣,我們發現了他手機里你是他的置頂關係,再加上你們沒有聊天記錄,所以想來找你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王家豐點了點頭。
「羅警官,你們想知道什麼?」
「關於張泰,你了解他多少?」
「我們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因為工作原因地方分開了,而且我們之間還距離較遠,但因為後來工作調動的緣故,他來了我這邊,我們才再度開始聯繫的。」
「他是一個性格很好的人,對兄弟對朋友都是這樣,我們在大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秉性不錯,所以我們經常在一起玩,一起喝酒。」
聽聞對方所說,周凡很是感慨。
真不愧是兄弟,看人的視角和異性伴侶就是不一樣,雙方的出發點都不同。
羅飛則是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神。
作為兄弟,這種情感上面的轉折感覺怪怪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尤其聽對方的形容,還是比較要好的兄弟,這就更奇怪了。
「王先生,既然說你們之間的交情這麼深,那伱知道他喜好」
「SM對吧,我知道。」
「這是他一種偏好,而且他對此還有著特殊的癖好,不瞞警官說,這件事我們大學的朋友好多都知道。」
周凡腦門感受到咔嚓一聲雷霆轟頂。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被雷的外焦里嫩。
雖然他聽說過有的人會將自己這一類的癖好公之於眾,並且向大部分人宣揚和講述。
但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真實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旁!
而且就是自己所處理的這一樁案子!
「呃,逢人遇事就說?」
周凡實在忍不住了,又問了一遍。
「當然也不是這麼誇張,至少和要好的朋友會透露一下,不過張泰性子豪爽,不分男女。」
「嘶。」
雖然說是如此,但周凡還是一臉的震撼,這次自己算是開了眼了。
難怪張泰的圈子如此固定,這樣的喜好真想要破圈建交,對外延伸還真有點不容易。
羅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問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你和他上一次聊天是什麼時候?」
「很久以前了吧,我們一般情況下只有在見面時候搭話,手機上因為要忙工作,可能說不到一起去。」
這話中真假,羅飛不好評判。
畢竟現在這個社會脫離了手機聊天的社交確實很難維繫除非是那種已經至深且無需多言的友誼交情!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為什麼提到張泰死訊的時候,對方的反應甚至還不如安琪呢?
到底是塑料兄弟情還是他作為兇手已經知道此事了?
周凡眼見氣氛有點僵局,於是趕緊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知道你兄弟有個家裡安排的女朋友嗎?」
此話一出就像是點燃了某根導火索一樣,瞬間激起了對方的情緒反饋。
就連羅飛都嚇了一跳。
只見王家豐的眼神當中瞬間湧現出了怒火,抬起頭來給人一種十分恐怖且猙獰的感覺。
剛剛說到有關張泰過往的時候,也沒見到對方這樣誇張。
剛一提到安琪,就像是踩到了他命門一樣。
這反應屬實有點奇怪!
這倆人不會真的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吧
可能也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王家豐強行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知道。」
「那是他父親安排的,叔叔也想讓他早點有個家,但是他不喜歡,安琪是個好姑娘,至少對他沒問題可惜了他們註定不般配。」
羅飛和周凡對視一眼。
前面那麼多話不好說,但這句話算是最真情實意的了。
眼看已經很晚了,今天的聊天就到這裡了。
「好,那我們就先走了,王先生如果還有什麼想和我們交代的事第一時間聯繫我就好了。」
「好的,兩位警官慢走。」
王家豐一路將他們送了出來。
離開對方家之後的羅飛和周凡開著車來到了附近的一處夜市,他們為了這案子奔波兩天,幾乎是水米沒打牙,此刻必須要吃點東西。
「老闆,一個紅燒豬蹄,一個紅燒肘子,一個紅燒肉,一個紅燒豬臉豬耳雜燴」
周凡直接扯著嗓子吆喝著上菜。
羅飛苦笑著給他倒水。
「你這是要給豬上一課?主打紅燒?」
周凡反應過來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辦案歸辦案,不能嘴虧,肯定要吃點好的。」
「你今天叫我太不是時候了,我連面都沒好好吃一口,這頓你請!」
眼見對方準備敲竹槓,羅飛一臉揶揄之色。
「行啊,倒反天罡了,這是誰的案子,你還敢叫我請客?」
「對哦,老羅你是幫我來著」
周凡忽然反應過來。
「那就我請!」
「那正好,再來兩個涼菜!」
眼見對方這番神操作,羅飛感到有些忍俊不禁,感情剛剛這小子是在給自己省錢?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因為明天可能要接著查案,所以今天就不能喝酒了,兩個人簡單的以水對付了一下。
吃到一半他們聊了起來。
「這三個人的關係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王家豐對張泰的態度一般般,但是對安琪似乎很牴觸,剛剛說話時候的感覺太強烈了,我看那樣子都恨不得把對方掐死。」
「雖然說著對方好,但語氣已經是明擺著了。」
羅飛表示認可。
周凡和他當時都聽的很清楚,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傢伙的脾氣和樣子很具有針對性。
「我這裡有一個假設。」
羅飛喝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如果他們的關係本來很好,但是因為安琪的介入,王家豐開始對自己這個好兄弟存在隔閡或者感情淡漠了呢?」
「嘶老羅,你這話形容的語氣不對啊。」
一臉壞笑的周凡咂了咂嘴。
「怎麼聽著有點吃醋的味道,他倆可是好兄弟,王家豐怎麼可能吃自己好兄弟的」
話說到這裡對方也忽然表情凝固了。
吃醋是戀人之間吃醋,這個是一般情況下的共識,也是斷案時候梳理關係的常態。
但是眼下局面確實有點失控和難以理喻。
「不會吧,按現在的情況來看,王家豐這小子該不會真的對張泰,嘶咦」
說話間周凡的眼神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羅飛則是詭異一笑,這一笑就像是點破了所有的可能和猜測。
「萬事皆有可能!」
「我們之前討論過這個事,如果張泰真的因為某個人而不願意將安琪看為是自己的伴侶,那麼這個外人就是第三者。」
「還記得麼?」
周凡點頭如搗蒜,這一點確實如此,和他們之前討論的是一樣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接下來局面可就有趣了。
「王家豐和張泰認識的早。」
「然後這哥倆是好兄弟,從大學到現在。」
「安琪作為父母介紹的,和張泰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時間。」
「如果按照先來後到和感情深淺來看的話,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說到這周凡的眼神都變得駭然起來了。
「我居然一時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第三者。」
羅飛被對方這句玩笑話直接逗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你還挺會打趣的」
「不過或許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第三者根本不是王家豐,而是貿然介入的安琪,這個重要人物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招兩邊待見。」
經過二人這一番復盤,局面霎時間變得開朗起來。
看來他們誤判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第三者的定義和一段感情之中的重心所在。
「看來明天可以把他們叫到一起對質一下,到時候一旦有破綻,咱們直接拿下。」
「不過我覺得安琪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周凡神秘兮兮的對羅飛說道。
「為什麼?」
「因為因愛生恨的戲碼才是王道,王家豐好歹是個男人,吃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安琪可是女友的身份,雖然張泰不承認,但是不排除這個可能!」
羅飛對周凡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猜想很有道理,而且特別有依據,只可惜王家豐的罪惡行徑已經實錘了。
只不過眼下自己找不到證據和合理分析罷了。
當天晚上兩人回去之後,羅飛也感到了一陣疲憊,所以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但是夢裡卻仿佛進入到了另一番世界。
因為最近兩天自己的思緒一直都被這件事情纏繞,所以在破案的過程當中,意識也跟著一併跑了,導致日之所思,夜之所夢。
夢境之中,他仿佛進入到了那一片虛幻空間。
而眼前所見之景則是案發當天的酒店房間。
安琪和張泰之間的爭吵就在自己眼前爆發,雖然看不清他們爭吵的樣子,但是喧鬧和怒吼聲不絕於耳,很是嘈雜。
「我居然夢到了這裡。」
此刻羅飛也在夢裡察覺到了自己的意識存在。
只不過他無法掙脫夢境,仿佛把自己之前所見的一切都融合在一起並且呈現於眼前。
每一點零星的線索都在此刻湧入自己的夢境之中。
安琪摔門而去,接下來的場景開始變得愈發模糊起來,似乎將真相藏在了迷霧裡。
窗戶響了這突然間的動靜讓羅飛打了一個激靈。
緊接著腳步聲響起,然後是繩子的動靜。
對啊!自己早上發現窗戶開著,現場已經被封鎖了,那就說明從張泰死之前窗戶就被打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從窗外進來的人就是來滅口的。
什麼人?到底是什麼人?
衣服被剝落,張泰的身體開始暴露在空氣里,繩索出現上下纏繞,這一切都來自於心甘情願。
沒錯,自己清楚的記得安琪說過她對於這種癖好不能理解,也不願意去接受。
那麼誰能接受?熟人!什麼熟人?王家豐!
一個因為女人甚至會表現的十分古怪的好兄弟,對方的面孔愈發的清晰。
深更半夜自己的好兄弟從窗戶進入酒店當中,居然玩起了這種遊戲,捆綁,調教,諸如此類的娛樂方式在酒店當中上演。
畫面過於瘋狂,以至於在夢中的羅飛根本看不清楚。
他此刻就像是墜入幻境之中的一雙眼睛,只能夠搜尋卻無法精準的鎖定。
渾身不能動,只在夢裡破案,還真是夠稀奇的。
為什麼自己今天和周凡去到對方家裡,自己會覺得王家豐的家具特色和裝飾很有特點?
因為房頂的滑輪模組與酒店房間的幾乎一致!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眼前的局面就愈發的清晰了!
之前自己推測當中那個配合著張泰已經進行SM愛好,並且實踐於此的神秘人身份落定了,就是這位好兄弟!王家豐。
當這一點被確定之後,接下來的劇情也就在自己這裡完整的梳理了出來。
服用安眠藥是張泰自願的,他為了休息,畢竟和安琪大吵一架,這是前提。
但是王家豐趕到是為了和對方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他被倒吊起來,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這一晚也算是互相成全。
但是殺機在後!
因為恨意!來自於王家豐的恨意!
對方將全部的憤怒施加在了張泰的身上,最後從對方嘴裡取走了舌頭,然後自己從窗戶離開。
緊接著血如井噴,巨大的疼痛被掩蓋在了缺氧之下,倒吊時間長久僵硬缺血等諸多問題就接踵而至,最後到來的則是死亡。
一瞬間,羅飛如墜地獄。
周圍的風變得愈發寒冷,眼前的場景突然崩塌。
只剩下張泰被倒吊而死的樣子,現場還是那個案發現場。
迷霧之中的真相也被自己用夢境拼湊了出來。
雖然很離譜,但是卻完美吻合了自己現在所搜集到的所有證據,羅飛自己也無法反駁。
「啊——」
羅飛猛的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此刻自己已經被驚出一身冷汗。
經過這一場夢魘,他才發現此案最大的反轉居然在這裡!
原來一切的緣由在很早之前,那才是故事開始。
「天吶,張泰啊張泰,癖好特殊也就算了,你居然一直和王家豐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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