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武夷早會(十一)
無心掌教忽然停下,看著清心又說道:「清心,你如此聰明,你說我這些話中可有不合事實的地方麼?」
清心對這個問題卻不置可否,反問道:「師父,我師祖當時也這樣試探過你麼?」
無心掌教略一思索,坦然答道:「是的,雖然試探的方法不盡相同,但也是大同小異。」
清心緊追不捨,繼續問道:「徒兒可以問問當時師祖是如何試探您的麼?」
無心掌教雖不知他是何意,但是心中坦然,也不覺得說出來有何不可,便說道:「你既然想知道,我便說出來也無妨。那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天吧,師父突然將我喚去,吩咐我下山去為武夷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我臨走時,師父又對我說道,他和我太靜師伯打了賭,同時派我去和那個師伯的一個弟子下山去為武夷派做一件事,要是我們兩個中間的某個人能在最快的時間裡面將事情辦好並回到山上復命,那麼誰就是武夷派的下任掌教。我當時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師父向要解釋道,卻原來是師父和我的眾位師伯師叔在商議選新的掌教之時,各位長輩卻在到底選我還是選那名師兄的時候,眾人爭執不下,一直都爭論了三日三夜也都沒有結果,直到一個師叔提出了一個建議:讓我和那名師兄各自下山去完成一個考驗,比比到底誰的能力強,眾人聽到這樣建議,便都不再爭論,都覺得此法可行,最後便議定了這個辦法,因此便有了師父對我所說的前面的那一番話。」
清心卻突然打斷道:「師父,如此您就太偏心了,你若也用師祖之法,不是我清心太過自信,那。。。那掌教之位你定然得傳給我的了。」
眾人雖然多多少少都知道清心一直在覬覦掌教的位子,此時忽然聽他如此清晰的表露了自己的心跡,都覺得有些許的意外,但眾人也都想道:「他說的話的確也不是吹噓的,要是無心掌教也將老師祖的辦法用在清遠掌教和清心真人的身上,依著清心真人的武功和手段,那結果確實很可能與現在不一樣了!」
無心掌教嘿嘿一笑,輕蔑的看了一眼清心,又接著說道:「清心,你為什麼不聽我說完呢?到這會了還在自以為聰明麼?說句實話,到了此時此刻,我才知道,當初沒有選擇你是多麼的正確。眾弟子,你們待會肯定也會同意的。」
不等清心說話,無心掌教又接著前面完成師父交待自己下山那件事說道:「那一天,我按照師父的吩咐,下了山,在路上絲毫不敢耽誤,到閩南辦妥了師父交待的事情之後,心中謹記著師父的叮囑,又匆匆的趕回武夷宮。只是回來的路上卻因遇到了幾件事情耽擱了一些時日,先是在龍巖府的連城縣因為著急趕路錯過了宿頭,夜宿荒山的時候偶然聽到數十名綠林強盜打算搶劫附近一個小村落里的富戶,我當即便站了出來,勸他們打消此念,各自都去做些正經的營生,不料那些人完全不吃這套,二話不說就要殺我,我只得將他們一個個都點倒,然後百般勸阻之下,那些人卻仍是不願從良,費了我一天一夜的功夫不說,而且還將我罵的百般不是,我當時也是心中著急著回武夷宮,將他們都捆了扔到了連城縣的縣衙門口,接著便在連城縣城休息了一晚,不料第二天一早,我就聽說縣衙一早便殺了數十名強盜,我心中想道,就算縣衙連夜審明那些人的罪責,要殺人也得等到來年秋天啊,卻怎麼如此迅速,我一打聽,原來他們都是這連城縣的農民,正是被村裡的地主豪取強奪光了土地,幾十戶人聯名將那富戶告到了縣衙,這縣令受了那富戶的賄賂,因此不但不治那富戶強占土地之罪,反而要將他們充軍,因此那些人合起來反抗,便一起到山中落草做了強盜,專門做些劫富濟貧的事情,一段時間來,他們數次搶劫連城各村為富不仁的地主的錢糧,搞得那些有錢人人心惶惶的,都出錢央求連城縣令儘快將強盜一網打盡,那縣令率兵攻打了數次,可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那些兵士都是些只知道欺壓百姓,往自己腰包里弄錢的貨色,哪有心思為他賣命,因而數次都是悻悻而歸,那連城縣令本來正苦無辦法,我卻陰差陽錯的將那些人送到了他的門前,他心中早就恨極了那些人,抓住那些人後,也不再審訊,隨便找了個藉口,便直接在縣衙將那些人問斬了,我知道這些情由之後,真的是又悔又怒,心中實在忍耐不住,便去縣衙找那個縣令,打算將那個貪官殺死,可是找了兩三次卻都是連人也找不到,最後只得作罷,繼續趕路,想著以後再回去找那縣令,只是一路上心中卻因這件事心中受盡了煎熬。」
無心掌教說道那縣令將那數十人都問斬了的時候,語氣充滿了慚愧和激憤,看來此事雖然已過了三十餘年,但他此時想起,卻仍是沒有完全放下此事。
無心掌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於激動,深深的呼吸了幾下,調整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第二次又是在與咱們南平府交界處的沙縣境內,我在縣城打尖之時碰到幾個壯漢當街欺負一名百姓,因為之前已經耽擱了我三四日的路程,我本已打算不管,但聽那些人的言語,似乎是幾名壯漢逼著一名百姓將女兒嫁給那帶頭之人,那百姓卻無論無何都不願意,我一聽朗朗乾坤,竟還有如此事情,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管上一管,但有了上次的教訓,我這次並不敢貿然出手,想先看個究竟,別又錯怪了好人。只聽那幾人不斷的爭執,那幾名壯漢一方一口咬定那百姓欠他們員外一百兩銀子,只要他能還清欠銀,便放他和他女兒走,可是那百姓卻堅持沒有借過他們員外的銀子,我在旁邊聽了半響也沒聽出來個所以然來,向圍觀的人打聽此事,個個卻都是面露難色,不肯實言相告,我不得要領,心中有事,狠一狠心便打算離開。可是在打尖的客棧會鈔之時,卻聽那店小二嘴裡念念有詞的,我仔細一聽,說的正是街上那事,我將那小二叫到個僻靜之處,給他二兩銀子,向他問起,那小二說道:『都是造孽啊,那個老漢還是我的自家呢,本該去為他出頭的,可是既然劉員外看上了他的女兒,誰又能有辦法呢?』我又問他那自家欠劉員外銀子是怎麼回事,他悽然道:『哎呀,這都是那些壞蛋想的由頭,這些生兒子沒屁眼的東西,還生怕光天白日的搶親不體面呢。那劉員外本就是有京城裡面做大官的親戚撐腰,再編出來這個由頭,就算老百姓告訴衙門裡,那也是告不贏的。哎,這種事那年還沒個幾次,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在沒有別的法子,只有期望人家別看上咱們家什麼啦!』那店小二搖著頭走了以後,我才明白,剛才那些百姓怎麼都不敢說話,當時我將那小二的話回味了幾遍,只覺得心中怒不可遏,氣急敗壞的便向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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