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冥淵,地牢。
蕭山潼焦急地環顧四周,喝道:「木鋒寒呢?逃跑了!?」
獨孤昭月眉頭一皺,當機立斷,朗聲道:「封鎖皇城所有出口,絕不能讓他跑了!」
獄史指著幽暗處的一堆肉泥,顫聲道:「他................他沒有逃跑,那就是木鋒寒。」
蕭山潼低頭看著眼前那堆碎肉,驚呆了。
獨孤昭月強忍著噁心,道:「他這是死了?」
話音剛落,木鋒寒嘶啞的低沉聲音傳來。
「求求你們,殺了我,殺了我!」
蕭山潼定睛一看,只見那堆肉泥動了動,一團紅色手掌形狀的東西扒開肉泥,在眾人眼前晃動。
眾獄卒,獄史還以為他要動手,跑上前擋在獨孤昭月面前,道:「女王陛下,這..................」
獨孤昭月沉聲道:「木鋒寒還活著,把他拉出來。」
眾獄卒,獄史愣了一下,實在不想碰這堆噁心的血肉,但奈何是獨孤昭月的命令,還是上前扒開了黏糊糊的碎肉。
「嘔----------」
「嘔嘔----------」
那堆碎肉一翻動,就散發出一股夾雜著腐敗氣息的血腥味。
獨孤昭月忍不住捂住口鼻,站遠了些。
很快,眾人就將木鋒寒拉了出來。
蕭山潼看著木鋒寒如今的模樣,只覺得自己這一年受過的罪,跟他比起來真真是不算什麼。
只見木鋒寒全身的皮肉脫落,表面只剩一層薄薄軟軟的皮層,透過這層半透明的皮層,眾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的紅色的肌肉,全身筋脈的微微顫抖,胸腔的心臟還在跳動。
獨孤昭月命令留住木鋒寒的一條命,眾獄卒,獄史不敢違抗,他們小心翼翼地扶著木鋒寒,生怕這一層薄薄的皮層,會一碰就破裂。
獨孤昭月皺著眉,喃喃道:「這是寒蟬禁。」
蕭山潼從震驚中回過神,轉頭看著獨孤昭月,道:「這寒蟬禁到底是什麼?」
獨孤昭月解釋道:「金蟬脫殼,當蟬蛹背上出現一條黑色的裂縫時,蟬就會開始蛻皮,而中了寒蟬禁這種毒蠱,就會使人像蟬一樣蛻皮。只是蟬蛻皮是為了得到新生,人中了這種毒蠱,除了每年都經歷一次這樣的非人折磨,再無其他用處。」
蕭山潼看著木鋒寒的樣子,只覺得心驚肉跳。
原來,這就是木鋒寒恐懼中秋的原因啊。
獨孤昭月幽幽道:「若是沒有定期服下解藥,中蠱者每年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的痛苦。」
事到如今,獨孤昭月也不再費嘴皮,去逼問他的幕後主使了,因為跟寒蟬禁蠱毒發作的痛苦比起來,任何刑具都不及萬分之一。
蕭山潼面上冷汗直流,不禁問道:「到底什麼樣的人能得到寒蟬禁?」
獨孤昭月皺眉,道:「權勢滔天之人。」
蕭山潼沉吟了一陣,走上前,看著木鋒寒,道:「你背叛過東桃嶺嶺主,去苗疆偷過解藥,若是他們給你下的蠱毒,你不可能活到現在。」
蕭山潼目光從他的臉上往下移,看著他胸腔里加速跳動的心臟,十分肯定道:「如今六方逐鹿,排除掉他們,那便只有禪堂,暗箋,軒朝。給你下寒蟬禁蠱毒的人,就是他們其中之一吧?」
咚咚咚咚咚咚-------------
木鋒寒面上雖強裝著鎮定,但加速跳動的心臟已經出賣了他。
沒有皮層的保護,連心跳的聲音都是那麼清晰。
獨孤昭月看著木鋒寒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以你這樣的狀態,受不了刑。但你這樣只會維持七天,七天之後,你的血肉就會重新長出來,只有在這期間我不會對你動刑,但等你一恢復,我會立即開始拷問,直到你說出幕後之人的名字。」
蕭山潼有些難以置信,道:「他這樣七天就能恢復?」
「這就是寒蟬禁的神奇之處,也是可怕之處。」
呼呼呼---------
呼呼呼--------
敞開的大門吹進一陣微風,但這微風吹在木鋒寒身上,便如同一把細針,狠狠扎入身上。
他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連聲音都在顫抖,道:「你覺得我受過寒蟬禁的痛苦之後,普通的刑具還能撬開我的嘴嗎?」
獨孤昭月也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只漠然地留下一句:「就算這樣撬不開你的嘴,我也要讓你每天都活在痛苦和絕望之中。」
蕭山潼剛想跟上獨孤昭月,卻被木鋒寒叫住了。
「弟弟!」
蕭山潼站住腳,轉過身看著他,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道:「你叫我什麼?」
木鋒寒喉中發出一陣痛苦的低吼,強忍著劇烈的疼痛,道:「雖然是同母異父,但我們也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求...........................求...........................求求你,殺了我吧!」
蕭山潼冷笑了一聲,道:「只要有我在一天,你的噩夢便永遠不會結束。」
當初籠罩在蕭山月目中,那絕望灰色,此時也出現在了木鋒寒眼中。
蕭山潼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跟著獨孤昭月向外走去。
「他從未說過與你長相思守~也從未說過為你等候~~~~~~~~出生入死,同舟共濟~是情是義,不可捉摸~~~~~~只有那揮之不去的悲痛,和無期的等候~才是他許下的承諾~~~~~~~~」
木鋒寒瞪著蕭山潼離去的背影,目眥欲裂。
「哈哈哈哈哈-----------------」
木鋒寒絕望又低沉的笑聲,就如同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看著比自己幸福的人,忍不住發出的詛咒。
蕭山潼走出地牢,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想著木鋒寒也為之前的事情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可為什麼,自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
絢爛的花燈之上,夜空中星光熠熠生輝,璀璨的星光鋪滿了整片大地。
中秋的圓月,俯視群星,散發著金光閃閃的光芒,天上的星光,地上的花燈在那輪圓月的光芒照耀之下,一時間都失去了光輝。
「啊啊啊啊----------」
木鋒寒悽厲的慘叫聲遠遠傳來,在這闔家團圓,共賞佳景的夜晚,更顯悲涼。
若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這天下還是太平盛世,那他們一家人是不是還能和和氣氣地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吃一頓團圓飯呢?
一隻纖細雪白的手掌在蕭山潼面前晃了晃。
蕭山潼低頭一看,只見獨孤昭月髮髻上別了一隻紅玉兔的簪子,明艷的紅玉和她美艷的鳳眼相得映彰,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幻境中走出來的仙子。
獨孤昭月指著前面的涼亭,道:「就等你了。」
蕭山潼遠遠望去,只見李修緣,江寒硯已經坐在桌前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吃月餅。
他們看見獨孤昭月和蕭山潼,站起身招手。
「快過來——-」
「蕭兄,女王———」
獨孤昭月忽然伸出手,在蕭山潼的鬢角上摸了一把。
蕭山潼看著獨孤昭月小跑出去的背影,不明所以,也沒放心上。
等到他走進涼亭,李修緣和江寒硯一看見他,就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看著蕭山潼,愣了一陣,忽然爆發出一陣誇張的笑聲。
江寒硯一口酒全都噴了出來,道:「真的挺適合你的。」
李修緣一邊大笑,一邊道:「蕭兄,你好美啊!」
蕭山潼感覺奇怪,伸手往自己鬢角上一摸,摸下來一隻紅玉兔簪子。
不用想,肯定就是獨孤昭月插上去的。
蕭山潼晃了晃手上的簪子,看著獨孤昭月,道:「昭月?」
獨孤昭月「嘿嘿」一笑,道:「我也覺得你戴上,挺好看的。」
蕭山潼:「????」
。。。。。。。。。。
與軒朝約定之日轉瞬既逝,軒朝七皇子姜南星,單手持一把長至馬蹄的斬月刀,胯下坐著棗紅白蹄馬匹,雖只有十二歲,但也生的英姿勃發,高大威猛。
江寒硯身披黃金甲,駕馬迎戰。
姜南星一見江寒硯,便不屑地發出一聲嗤笑,道:「早就聽聞過你的大名,可今日一見,『幽冥鉤』江寒硯,不過如此。」
江寒硯也不與他爭辯,只是輕笑了一聲,道:「年少輕狂,多說無益,動手吧!」
姜南星一扯馬韁,喝道:「駕!」
斬月大刀夾雜著一陣疾風,迎面而來!
江寒硯仰身一躲,雙鉤刺向姜南星手腕。
呼呼——-
斬月刀被姜南星耍的虎虎生風,轉眼間便倒轉刀尖,將江寒硯的雙鉤逼了回去。
姜南星駕馬,拉進了與江寒硯的距離,用只有他的聽到的聲音說道:「斬月刀,斬月刀,我給愛刀取這樣的名字,就是期待有一天我能把你們女王的首級砍下來,這樣才是貨真價實的』斬月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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