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氏使魔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們與它們

    他的話，哽得我一瞬間失語，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言語。我靜默地盯著他，他眼中那股怨恨的怒火，毫不掩飾地落入我眼中。

    「它們殘忍地殺害了無辜的百姓，現在玩夠了，就想要停戰，未免太兒戲了！把我們人類當成什麼了！難道我們就可以隨它們的心意被它們玩弄嗎！」

    千緒蹙緊了劍眉，不悅地盯著院士，身上游離的怒意引得其他驅魔師也跟著警惕地拔劍。

    我沒有在意周圍的變化，依舊靜默地看著院士，語氣平淡地說道：「那麼院士，人類不也一樣嗎？」

    院士的目光微微一滯，神色凝重地盯著我。

    我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人類……不也一樣用著各種理由去傷害妖魔嗎？人類可以任意地捕捉妖魔，販賣它們，將它們當成商品、玩具、收藏品……殘暴地對待它們，殺死它們的族人……呵呵……為什麼不設身處地為妖魔想一想？難道人類就沒有做錯嗎？難道人類就是完全的正義嗎？」

    「無論是驅魔師也好，除魔師也罷，或者只是普通的人類，難道就沒有一絲對妖魔趕盡殺絕的病態心理嗎？人類……跟妖魔沒什麼區別。你們都處心積慮地去排除異己，然而這一切都是無意義的。」

    「是啊，妖魔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類，可是，難道人類就沒有殺害無辜的妖魔嗎？院士你只看到了妖魔所做的錯事，卻忽略了人類對妖魔做的那些事，又何嘗算得上是所謂的正義？」

    「現在我想結束這場戰爭，是以兩界的大局著想，這場混戰已經奪去了太多人魔的性命，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沒必要的理由，再繼續去傷害活著的生命？你們這些堅持戰爭的人，憑什麼讓那些無辜的人魔為了你們而成了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他們的表情各異，似乎很驚訝我話中所夾雜的涵義。

    而我的聲音堅定不移，就算面對著眾人刺眼的視線。也依舊保持著原來的語調。

    「我今天話就放在這裡了，無論是妖魔要傷害無辜的人類，還是人類要攻擊無辜的妖魔，我都會擋在兩者之間。盡我所能地去阻止你們。就算你們費盡心思地想要攻擊妖魔，我也會去保護它們不受任何傷害！同時，若妖魔要傷害你們，我也不會讓它們得逞！」

    「我以神族靈王的名義起誓，絕對要和平地解決這場人魔大戰！」

    院士蹙緊眉頭。緘默不語，我盯著他，不肯移開視線。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也就是說，靈王執意如此了？」

    「正是。」

    「這……」他遲疑地看向其他人，最後將視線落在祈逸清身上，「先知也是決意如此？」

    祈逸清微微點了一下頭，認真地說道：「院士，這場戰役已經傷害太多人了，這一年。人類惶惶度日，已經對各國的百姓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現在，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為了怨恨而去混戰，這對人類，對妖魔來說都不是明智之舉。」

    「我可以跟你保證，我會輔助靈王建立兩界和平協議，令兩界的紛爭得到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院士拿我們無可奈何，只能無奈地搖頭捋著發白的鬍鬚，「罷了，這件事我會同各國祭司以及四方神商榷一下。之後再做打算。」

    「嗯，麻煩你通知其他人了，院士。」祈逸清溫和地笑道。

    「也是，你們暫且先回去吧。我想有很多人一直都很期望你們的回來。」

    「好。」

    我們進了天晶城，這裡的街道依舊像當初一樣，不過已然增添了一絲蕭瑟荒涼，我有些驚愕地環顧四周，街道上行走的人很少，而且幾乎都不見普通人。全部都是驅魔師。

    看來這裡的普通百姓已經被護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只留下驅魔師在此駐守。

    我們都回了祈府，很快我們回來的消息就傳遍整個天晶城，許多人都紛紛前來，祈府變得異常地熱鬧。

    而那些死在噬魂劍下的人，也都回了各自的家，他們的親人對他們回來一事感到無比喜悅和高興。

    雖然這僅僅只是短暫的相聚，我也不知道如何告知他們的家人，等到戰亂結束，他們便要離開家人前去轉世。

    算了，我垂下頭不去理會，就讓他們好好享受這為數不多的時間吧……

    我越過無比熱鬧的大廳，看向在一旁的其他人，柳葉青和滄河已經先行離開，由於滄河一直垂著頭，我也沒能看清它是什麼表情，只覺得它身上的氣息又恢復之前的柔和模樣。

    何錦蒼跟著宇文扉他們暫時駐守在城牆上， 白吟幽和冷左尋跟著月子熙和葉錦年去為其他人治癒療傷，我注意到有許多人的傷口都很難癒合，看來污濁之氣一直在侵蝕風木水土，使得人們難以恢復健康。

    我走過宮遙的房間，便看見宮旭來到宮遙的房內，喜極而泣的宮遙一直抱著宮旭，低聲啜泣呢喃著。

    宮遙已經長大了，這一年的個子長得特別快，但眼中那股清澈的泉流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我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響地退下。

    而莫凌風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問起的時候，炎月便將我帶到了莫府。

    莫凌雪自打那一次戰役後受了重傷，又被凌夜奪走祭品之力，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狀態，直至現在都還沒醒過來。

    我忽然想起很多事，莫凌雪是莫凌風同父異母的妹妹，她被凌夜所傷，而莫凌風為了救她，死在了凌夜的劍下。

    也許是不忍看莫凌風坐在床邊注視莫凌雪的模樣，我悄悄合上了門，轉身離去。

    翊紫早已離開，也許是去見矅紫了，而凌琉也跟著離開了祈府，它往於府的方向走去。

    也許我真的是閒得太無聊了，便跟了上去，一路上凌琉都沒有說話，我注意到它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模樣。

    我們來到了於皓文的房前，卻是沒有尋見於皓文，聽下人說起，才知道他去了南邊的花園盪鞦韆。

    我們又來到了南邊的花園，於皓文坐在鞦韆上晃著身子，於欽文在一旁幫他推高，魚涯則在水潭裡無趣地看著他們。

    也許是察覺了我們的存在，於皓文向我們望了過來，忽然指著凌琉，發出一聲誇張的叫聲。

    「哇！欽文哥哥你看！有黃頭髮的妖怪耶！」

    凌琉在聽到他的話的那一瞬間，眼中那絲僅存的光芒也漸漸暗下，變得靜若死水。

    我看著凌琉的模樣，不由得也覺得難過，因為我記得，葉錦年告訴過我，於皓文的智力是凌夜的祭品之一，而凌夜已經奪走了所有的祭品。

    於皓文已經成了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普通的人類小孩。

    他已經不記得凌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