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楚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洛天正的一番話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不想欺騙莫嬋,可是他也不想讓莫嬋總是悶悶不樂,到底要不要把這些話告訴莫嬋,這讓他遲遲做不出決定。
不眠之夜讓在床上翻來覆去,心煩氣躁,思緒也隨著身子翻滾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她,這個問題他不斷的問著自己,最後還沒有得出答案便沉沉睡去。
可是剛剛朦朦朧朧的有了一絲睡意,忽然聽到房頂之上似乎有動靜,這一下讓他完全沒有了睡意,心道:「莫不是陰風嶺的人趁晚上來偷襲了?」
他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起,將外衫一穿,顧不得開門出去,直接從為了透氣而為關上的窗戶跳了出去,腳步毫不停歇的一躍上了房頂。
上到房頂四處一看,一個黑影正在月下狂奔,在每個房頂間騰挪縱躍,毫無停留,楚羽更不多想,直接向著那人便追了過去。雖然今晚的月亮並不大,但是那銀白色的月光卻足以讓楚羽看清楚前面的人,不至於跟丟。
楚羽用盡全力追去,離那人越來越近,那人的身形,衣物都漸漸的能夠看清楚了。
從背影看去,那人身形嬌小,頭髮簡單束起,成一個馬尾狀,而在觀其衣衫,著一身桃色衣衫,腰間是一根紅色腰帶,腳下踏一雙嬌俏玲瓏粉紅繡花鞋,分明就是一個女子。
楚羽心道:「莫非這便是陰風嶺鴆鈴堂的堂主陰鈴?」
如此一想,楚羽心中更是好奇,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又追了二里地,忽然見那女子聽了下來,楚羽趕忙尋了一棵大樹躲了起來,悄悄的觀察著她。
只見那女子四處查探了一下,微微一笑,身形一躍,便又離開了。
楚羽剛想再去追上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剛剛她那一笑實在是太詭異了,那是一種貓抓老鼠,充滿自信卻又玩味的笑。
「糟了,這該不是陰風嶺的調虎離山之計吧。」這樣一想,心中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如果這真的陰鈴,那她應該是早就發現我了,只是故意要把我引開,從而各個擊破。
心中越想越驚,越想越急,回去的速度竟然比追出來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一回到山莊他就又看到了那位女子,而此時聽風山莊的眾人也已經被驚動了,莫嬋和洛天正都已經出來,聽風山莊的家丁將那女子團團圍住,而令楚羽吃驚的是,那女子竟然絲毫不為所動,而是面向一個白衣男子站著。
白衣男子斜靠在房檐上半臥著,手中拿著一個蘋果,若無其事的吃著,一身白衣卻又與尋常白衣不同,他的白衣不僅有種出塵脫俗的白,而且那繁瑣的衣服讓人看起來都眼花繚亂,更不用說穿這樣的衣服該有多麼麻煩。
若不是他被聽風山莊這麼多人圍著,又若不是他出現在聽風山莊,而且是這樣一個深夜,那麼絕對沒有人會覺得他是一個江湖中人,沒有一個江湖人會讓自己的衣服這麼繁複,這不僅會讓他們出手變慢,而且有時候會讓他們丟掉性命。
「小妞,不錯啊,這都能被你找到。」那人咬了一口蘋果,含糊不清的說道。
「哼,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繞著轉一圈再回到這裡來,這不過是最簡單的伎倆。」那桃色衣衫的女子說道。
「最簡單的,有時候也是最有效的。」白衣男子慵懶的笑道。
「流風,今日你既然來到這裡,那就把命留下來。」桃衣女子說著,手中劍一抖,已然出手,向那白衣男子翩然而去。
那白衣男子,嘴角微揚,待她的劍快到身邊之時,袖子一揮,向後滑了幾步,堪堪躲過這一劍。
「嬋兒,這是怎麼回事?」楚羽走到莫嬋身邊問道。
本來他是追著那位女子的,但是現在看來,那女子似乎也是一直在追那白衣男子,那就是說,這女子並不是故意來聽風山莊的。
莫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在對峙了。」
楚羽詢問的看向洛天正,洛天正道:「雖然我並不認識那位姑娘,但是那白衣男子我卻見過,他便是陰風嶺越風堂堂主--流風。」
「那看來這位姑娘是友非敵了。」
「嗯」洛天正點頭道,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為離開那兩人的戰鬥,似乎想從招式中看出這為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又為什麼會和流風結仇。
楚羽再抬頭看去,卻見流風此時已經站了起來,那位姑娘依然是凌厲的攻擊著,劍招越使越是純熟,一招接著一招,真似是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完全是拼命的架勢。
但是流風的速度確實快的有些可怕,如果他不是一直在戲弄這位姑娘,那恐怕早就取了她的性命了,即使他只是躲閃,也讓那位女子心中越來越亂,招式開始有些急促,慢慢的有些自亂陣腳了。
而如此一來對流風更是構不成危險了,往往是她的劍都要碰到流風的衣服了,流風才錯身躲過,甚至他在空隙中還抽空打了個瞌睡。
桃衣女子又是一招猛烈的劍招,先是一刺,未等使老便已變招,已然變成了一挑,這一挑被流風肩膀一沉避了過去,但是她變招更快,流風剛剛避過,她便又變挑為削,向流風脖子削去。
流風微微一笑,在月光下顯得無比的邪魅,只見他直接向那位女子撞去,未等她的劍到,他已經到了她的身後,而他的手裡卻多了個東西,一件衣服,一件女子的衣服。
他的笑容還沒有退去,卻聽到了一聲尖叫,但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將左手中那件粉紅色的肚兜放在鼻尖聞了聞,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道:「今天累了,就不陪你玩了,這個就當作信物,下次再來找你玩。」
說完揚了揚手中那粉紅的肚兜,竟然絲毫不自知這是女孩子貼身的衣物,他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那女子此刻雙手抱著胸前,一臉嬌羞,雖然以流風的手段,她的外衣沒有任何的凌亂,但是出於本能的,他還是不敢鬆開手。「混蛋,還我!」
「好啊。」流風說完。一個縱身已經飄然而去,在那月光下竟似有些嫦娥奔月的感覺。
「等下次吧!」等他的身影已經只能隱約看到一個白點的時候,聲音才遠遠的傳來。
那桃衣女子站在房頂上,想追卻又不好意思,少了貼身衣物,她如何敢再滿世界的亂跑。
過來好一會,洛天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現在面對一個不穿內衣的姑娘,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那女子依然雙手環抱胸前,向眾人大吼道,但是吼完卻沒脾氣了,一個人乖乖躲在了房檐後。
「哦,哦,那個,大家都散了吧,這裡沒什麼事了。」洛天正這才想起讓那些圍著看熱鬧的家丁散了,尷尬的說道。
「哦,哦,哈哈哈,哈哈......」一眾家丁見沒了熱鬧可看,起鬨者散了。
洛天正看到莫嬋,突然靈機一動:「小姐,要不,你去接她下來,給她找件衣服吧?」
「好吧。」
莫嬋跳上房頂,與那位女子說了半天,然後讓楚羽和洛天正離開,方才帶著那個女子去換上了自己的一件衣物。
那女子換好衣服出來,依然十分不好意思,看到眾人,羞得臉通紅。
但是洛天正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將她讓上坐,便問道:「姑娘,不知你是何人?為何會深夜出現在我聽風山莊?」
一說到這正事,那位姑娘反而坦然了許多,道:「洛莊主夜闖貴莊,實在是迫不得已,我是聽說洛公子身受重傷,所以特意來看看是否能幫上什麼。但是不曾想,今晚在莊外卻看到流風進了山莊,所以我才跟了進來,本來我已經跟著他離開,可是沒想到他卻又折了回來,所以這才打擾了莊主,還請莊主見諒。」
「哦?姑娘懂醫術?」洛天正問道。
「小時候跟著父親學過一些。」桃衣姑娘道。
「那不知令尊是?」
「家父只是一個尋常的郎中,說出來莊主也不知道。」
「嗯,不知姑娘怎麼稱呼?」洛天正又道。
「雙木林,單名夕。」
「好,林姑娘,老朽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洛天正撫了撫鬍鬚道。
「莊主但說無妨。」
「姑娘既然只是尋常郎中家女子,又如何會識得流風,又如何有這般武藝?」洛天正眯著眼睛,這些年在商場中,他早已不是武林中那個只會拼命的莽夫了。
「莊主既然想問,林夕自然不敢隱瞞,我與那流風乃有殺父之仇,自然識得他,我的武藝則是早些年遇到師父,跟她學的。」林夕說到這裡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立即將流風碎屍萬段。
「不知令師是何人?」
「不知道,我只是在乞討的時候碰到她,她從來沒有告訴告訴過我她的來歷。」林夕搖搖頭道。
「林姑娘,別怪老朽多嘴,據我所知,這流風雖然為人不尊正道,但也不是濫殺無辜之輩,你父親怎麼會被他殺了?」洛天正抿了一口茶道。
「哼,他確實不濫殺無辜,但他卻是個無知的畜生,那年父親給一個婦女接生,結果就被他帶走,扔在了絕崖之上,被活活餓死,而且父親死了我們也沒有辦法搬回屍體,他老人家竟然是死無全屍,被那些禿鷲給分食了。」林夕說著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不好意思,林姑娘,老朽多言了。」洛天正道。
林夕搖搖頭,強擠著笑。
「帶林姑娘去休息吧。」
林夕抹了把眼淚,抱拳以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