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龍士出手,范逾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身上所有的孔竅張開,翹首以待,迎接自己的宿命。
凝光直衝范逾的神庭而去,沒有任何花里胡哨。但是這一條光線之中所蘊含的力量,如同山海凝成,把所過處的一切都碾成齏粉。
虛空如水,動盪不已。
使人恍惚,使人目眩。
來了,終於來了。
范逾的心臟彷如停止了跳動,眼眶眥裂,迎接自己的宿命。身矯矯而神凝,頓時,蛟形的元氣環繞周身。遠處,依稀可見霧氣升騰,仿佛有人家。漸成人影,終究沒有成型。
「進攻!」范逾猛然大叫一聲,星空陡現,卻瞬間被橘黃色的光芒淹沒。
范逾一拳擊出,勢焰赫奕,竟然比慈烏煦的那一拳還要快。兩大非凡的修士,有大境界差,竟然是低境界的一方更加快捷。金光流淌,玄黃生長術瘋狂生長,牽扯出超凡的力量,從流星鐵拳術殘缺的缺口之中衝出。又以情感為束縛,使得幾乎所有的力量都集合在一起,沒有狂暴無序的濺射。
鐵拳可風,圭端臬正。
此擊挖掘生命的潛力,至深,盡矣,蔑以加矣。
慈烏煦是化龍士,調動的力量很多。但是殺死范逾,倒也不需要調動太多的力量,他只是輕輕一指,隨意一指,就可滅了范逾。
兩擊相撞,沒有路徑可以追尋,卻如同一體,仿佛原本就是在一起似的。誰也不能想像,訣別士正面硬抗化龍士。
范逾的五倍力量,此時爆漲,接近七倍,這是極限所能了。范逾的身器如此,不能承受再大的力量了,否則形神皆要崩塌。
然而,這樣完美的一拳還是不夠看,面對化龍士一擊時猶如冰雪遇見了驕陽。流星鐵拳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縮小,它的外圍被神秘的力量不斷地剝離,最終剩下一點點殘渣和光線相撞擊。
如紅炭擊地,火光迸射。
范逾一擊顯得孱弱,終究如螢火之光,卻也如同螳臂當車一樣略微阻擋了一下,為范逾贏得了時間。
慈烏煦隨意一擊,就是演生序列。這一擊是活的,是有生命的。范逾從胸腹以下,全部爆裂而開,消失不見。全身上下,只剩下兩隻手連著肩膀,以及肩膀上的頭顱。
「咦~」慈烏煦難以置信,因為他看見了范逾骨碌碌亂轉的眼珠子。
外在的元氣海倒灌,頃刻間便充盈了自身。范逾想要以蛟形元氣構建了虛擬軀體,可是竟然辦不到!演生態乃則,慈烏煦這一擊乃是則,是真正的神通。
技、術、法、則,從廣義上來說,都是道的序列,高級的道當然壓制低級的道,則對法的壓制是無情的。
瘤子修士們愀然而視,雙睫交戰而不敢言語。范逾正面抗拒化龍士,對於他們的觸動巨大。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自己要衝將出來,擁抱范逾,拉住范逾,不讓他死去死去……
人面獸嘴鼻開合,呼出熱氣,身軀顫抖而不能自拔,仿佛在壓抑著什麼,不敢表現出來。
一擊而逝,如煙消火滅。
范逾畢竟沒有死,卻也成了廢人。
這個時候,恐怕一頭尋常的野獸,就能把他給吃了。
化龍士的神通創傷,是另一種力量了。
已經如同被剝掉了皮的羔羊,躺在案板上等待分割了,可是范逾仍舊不服,叫罵道:「廢物啊,我說過你們是廢物,你們竟然還不承認!」
慈烏煦臉上無光,這第二指遲遲沒有點下去。不過也只是瞬間的情緒,他已經橫下了一條心了,第二指即將點出。忽然,他察覺到了什麼,立即躍開,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褚老大叫一聲,道:「神桑果,它終於出現了。」
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慈烏煦舍范逾而去。
神桑果是何等寶物,是真仙的五色雲氣所化,比范逾這等倔強的下物要重要得多了。因此,慈烏烈也跟了上去。此地,只留下了馮老,被擊成重傷的慈烏焦,和那一頭人面獸坐騎。
馱樹的烏龜果然在不遠的地方浮現,它賊頭賊腦,似乎還在向范逾這邊張望。神態之間,卻又有一些憨態可掬,絲毫沒有發現即將到來的危機。
慈烏煦氣喘吁吁,望著小烏龜背上那一株樹,諦視而笑,道:「哈哈……果然就是!」
小烏龜也不管身邊的人,依舊慢吞吞的,仿佛是在媽媽的視線之內悠閒散步一樣,背上的小樹也絲毫沒有搖晃,可以看見上面紅色的果子,沉甸甸的墜在葉間。
神桑果就在眼前,慈烏煦志在必得。禁錮的力量早已縱橫而出,不僅播撒在虛空,也滲透了土木山石。
小烏龜沒有意思到自己被禁錮的羅網包圍了,它的嘴巴微微張開,似在呼吸著雨後清新的空氣,欣賞天邊那一朵盛開的雲。它自出生以來,就對雲朵極為感興趣。
禁錮之力已出,小烏龜不可能在飛天遁地了。慈烏煦伸手一撈,想要把果子撈在手中。斜刺里,一隻羊蹄閃爍著光芒,朝著自己的手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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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一個聲音傳出:「煦老大,你領著一幫奴僕,又在這裡欺負人呢?」
不需要抬頭看,聽聲音就知道的,這是夜啼氏的子弟。
來人騎在一隻山羊背上,手中拿著一個笛子。天青色的高冠,天青色的廣袍,似青雲之子,風度儒雅。同慈烏煦一樣一米九出頭的身高,同樣合乎比例的身形。
「夜啼溫,你想幹嗎?」慈烏煦大驚。
他的擔憂果然不是亂想,覬覦這神桑果的不止自己一家。
「我想幹嘛?你們全部給我滾蛋,神桑果是我的!」慈烏溫伸手去撈那小烏龜。
「是我們先發現的!」慈烏煦也立即出手,在夜啼溫和烏龜之間構築了一道牆壁。
兩人都是化龍士,夜啼溫比慈烏煦強大,可也強大不到視慈烏煦如同無物。
若慈烏煦鐵了心拼命糾纏,夜啼溫也不可能取得完整的神桑果。至少,要費一番手腳,最後可能會雞飛蛋打。
於是,他拍了拍手,「弟弟妹妹們,你們也全部出來吧。」
呼啦啦,又是一群人出來,其中四位,頭上全部生出滿月輪。
夜啼溫笑道:「神桑果驟然現世,你以為就你們一家知道麼?我們可是早就來了星雲森林,你們只是運氣比我們好了一些而已,被你們先看見了。可是呢,現在也不晚……」
望著這些滿月輪的無缺者,雖然是訣別士,可慈烏煦仍舊頭痛不已。夜啼溫足以鉗制自己,而讓其他人去取果子了,七弟必不能擋。今天這神桑果,可能和自己無緣了。
……
慈烏焦慢慢醒轉,不過眼睛依舊交睫,始終不能完全撐開。忽明忽暗的光線之中,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奇怪的人,又不敢相信。
馮老給他餵了一顆藥,道:「三公子,你怎麼樣?」
「大哥他們呢?」
「在那邊呢,大概三里處,神桑果出現了,他們取去了。」
「咦,那是誰?」慈烏焦的眼睛已經睜開了,看見了范逾,但是又不敢相信。此時范逾不僅殘缺了,臉也完全變形了,所以他認不出來。
「是范逾,快死了。」
「是被我所傷麼?」
「不是,是大公子出手。」
慈烏焦惱怒無比,英俊的臉龐終於變得猙獰了。他意識到,自己是徹底敗在此人手上了。失敗於奴,這是他不可接受的。顧不得重傷還沒有恢復,從馮老的懷裡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彎著腰走向范逾,想要手刃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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