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摩挲,范逾腦中又出現了雪姑娘的身影。
「怎麼了?看你好像心不在焉。」
「……師兄,四大家族之一的尚方氏一年前來過這裡,他們也是來這裡尋找流波清靈草。我想,這會還有沒有?」
「師弟,你想多了,這麼大的湖,即便是天天有人來這裡,那也還是有的。他們既然來過,也有一個好處,危險更小了。」
「撲通!」范逾貼好碧水符,攜帶短刀,跳進藏龍湖。
范逾下去十多分鐘了,常人可能早就憋死了。不過引氣士畢竟是半隻腳踏進了修真的門檻,身體早就產生了奇妙的變化,憋氣半個時辰都沒什麼問題。
湖邊很平靜,林動風早已拿出了水圖,上面代表范逾的那朵漣漪,在不斷地盪動,「很好,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危機。」
水圖很神奇,以生機相聯繫,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范逾這一次船底峽谷立下了功勞,夏長老特地幫他爭取了一個水圖。
突然,一條刀光閃過,整好劈在他的水圖上,把水圖劈碎。不僅僅是劈碎了水圖,連著他的指骨都被撞斷幾根。
林動風大驚,迅速跳躍,又望向偷襲者。那人離自己有將近40米的距離了,刀上的元氣化影竟然還如此凌厲,恐怕就是凝元境末位的修士了。
「他在湖底,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我卻要跑路了!」林動風極速撤離藏龍湖。
蒙面人追著林動風而去,時不時劈出一刀。林動風受到驚嚇,跑得比兔子快多了。
范逾使用了避水符,不得不說,這個符籙非常神奇。人的身體就像抹了一層油,把自己和水隔開。
或許是由於尚方氏來過一次的原因,范逾一路下潛非常順利,竟然沒有到任何阻攔,蠍尾蝦不見了蹤影,連水中最多的劍狂藻都一株也沒有。
湖底,一株流波清靈草發出微微的藍光,正在輕輕地擺動。范逾欣喜,終於看見了段家要找的流波清靈草。那個時候,尚方雪也來這裡尋找過。
這一片就這一株,又向前潛游。等待發現第二株的時候,就需要呼吸新鮮空氣了。范逾足底一點,同時頭往上一抬……
不抬不要緊,一抬嚇一跳。
只見一條巨大無比的龍頭猙獰著從上方撲將下來,不用巨龍動手,巨大的氣勢就足以把范逾碾成碎片。
「啊……是真龍!」范逾感覺到了自己的喊叫聲,實際上叫不出來,因為這是水底。就在他肝膽俱裂的時候,他發現龍的姿勢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不對!」再凝神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水下山峰的一處突起,形狀像極了龍頭。
剛才轉移地方的時候,也看見了這一座黑乎乎的山峰,由於角度的位置,並沒有發現。然後轉到這邊來,抬頭時才發現了這一幕。
也只有在它下面,抬頭才能看見,如果是從上往下是看不見的。范逾嚇得差點不能呼吸了,這時迅速靠近龍頭。
但見這條石龍從半山腰長出來,龍頭栩栩如生,猙獰恐怖。一隻龍腳半空抓出,另外還有一隻龍腳也欲要破石而出。
龍頭巨大,即便是能工巧匠雕刻,也不能這樣真實。它發出的氣息讓人戰粟,仿佛是真龍石化而成。
范逾用手去觸摸,又的的確確是石頭材質。上面還有螺螄、貝殼、苔蘚附著在上面,范逾手欠扣了一塊下來,連著碎石都掉落下去了。
「是石頭的。」來不及認真觀摩了,范的氧氣不夠了,他迅速躥出水面。
范逾也從湖底鑽了出來,他游向湖邊,想要把這一情況告訴林動風。
「咦,林師兄呢?」范習慣性地想要甩干水分。卻忘記了避水符籙的神奇,渾身上下竟然一滴水也沒有。
范逾四處張望,有一個人卻已經悄悄地站在了他身後。
可是,他絲毫沒有察覺。
范逾從四漩到八漩,感官不知敏銳了多少,可是依舊發現不了他後面的人。似乎……范逾也發現了。
猛一回頭,那人的右手立即擊在他的腹部,正中丹田的位置。
范逾劇痛,往後便倒。
任由他如何機警,反應又是如何快捷,也想不到,更發現不了,身後竟然有一個人。
無聲無息,也沒有任何預兆,驚雷便炸裂了。
這個時候,腦子正在嗡嗡叫。
那人左手一撈,把范逾撈在臂彎之中。范逾這個時候因為疼痛難忍嘴巴是張開的,那人右手又快速拿出一枚丹藥,餵進他的嘴中。
丹藥飄著異香,入口即化。范逾想要吐出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人撤掉左手,范逾掉在地上。
「你是誰?」
這個人和那個偷襲林動風的人都是蒙著黑布,不顯露他們的真形。
那人不回答,只是把范逾手中的短刀拿走。
「哈哈哈……」他又發出笑聲,緊接著元氣化成雙翼,迎風飛走。
蒙面者只是擊打了一下范逾的丹田,餵給他吃了一丸丹藥,並沒有取范逾的性命。
「是段家的人!」范逾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段家,「他取走了我的短刀,又為何要蒙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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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只是那一剎那,范逾現在不痛了,可是已經感知到不到身體內的丹田了。那丹田之中儲存的元氣正在體內遊走,使得身上燥熱不堪。
范逾滿頭大汗,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范逾嘗試跳躍,身體的輕盈度還在。又發出一拳,拳頭已經綿軟無力了,也幾乎沒有元氣外放形成的拳影。
范逾又掏出一粒火元丹吃了進去,卻沒有任何作用。他想要看見頭頂的漩渦,可是一個漩渦也沒有。他的丹田已經不在了,無法存儲元氣,無法使用元氣。
丹田不在,永遠也不能修真了,他已經是個廢人。
范逾腦袋嗡嗡亂叫,感覺天已經塌下來了,但是他還是沒有慌亂,心中想道:「他打了我一掌,就是為了毀壞我的丹田。可是又怕不保險,又給我吞了一顆藥。這一顆藥,必定是毀壞丹田的藥……」
「他們覺得一刀殺了我不過癮,要壞掉我的丹田,使我成為無用的人。段家的孫子,果然歹毒!」
「既要讓我成為廢人,又要帶著面具,想必是忌憚鐵拳門的原因。他們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即便是鐵拳門有人為我做主,要去段家討回公道,可最終也沒有任何證據!」
「如果我的猜測正確,林大哥一定被段家另外的人調開了。」
「這樣精確地找到我們,鐵拳門一定有他們的內應。極有可能,劉觀基一家人和段氏勾結起來了,他們出賣了我這一次的行動。我把那樣高妙的引氣入體之法獻給劉觀基,可是他還要置我於死地。」
范逾還在分析,他機警異常,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天色漸黑,范逾像是標槍一樣站立在藏龍湖邊。望著藏龍湖的波浪,終於不再想起尚方雪了,而是心中充滿了對他師父的歉仄。
「師父……我終究是辜負了你!」范逾輕言細語。但是他沒有哭泣,只是覺得這一條命原本是被項老二殺死的,那就再拿去吧。
「師弟,你沒事吧?」林動風已經來了。
「師兄,你是不是被一個蒙面人引走了?」
「你怎麼知道?」林動風吃驚。
「蒙面人不止一個,必是段家的人,他毀了我的丹田!」
「啊……師弟說得可是真的。」
范逾苦笑,道:「我不會開這種玩笑。」
林動風一時愣住了,不知道怎麼接話。良久,才問道:「你怎麼確定就是段家人?」
「他拿走了我的短刀,那把短刀就是段家的。」
林動風似乎也全部想明白了,「那是誰走了了消息,我們鐵拳門有他們的內應。單人的任務都是機密,不會有人知道,除了堂主、室主、長老等人之外……」
范逾沒有做聲,道:「師兄,你回去吧,我不想再回鐵拳門了。師兄曾經救了我一命,我在鐵拳門藏了一些好東西……」
范逾又把藏東西的地點告訴給了林動風,林動風拉住他的手,有些哽咽道:「段家這群王八蛋,真是歹毒。不過你不要灰心,你依舊隨我去鐵拳門。」
突然,范逾想起了什麼,問道:「師兄,凝元果可以讓我凝元嗎?」
林動風搖了搖頭,道:「沒用的,丹田被毀,怎麼能凝元呢?再好的果子都沒用。三十年前,咱們門中就有這樣的例子。包長老的孫子在一處秘境時丹田被毀,包長老拼著死亡的危險在一處寶地中找到了沁神果。沁神果是可以讓凝元境修士立即進入藏海境的……「
「可惜了,暴斂天物。包長老的孫子吃了沁神果這等神物,並沒有任何作用。此後五年,他孫子就鬱鬱而終了!「
「是啊,丹田都沒有,吃果子又有什麼用呢?」
「師弟,我知道你很難受。不過修真的路上奇遇多,只要你不放棄,一定會有奇蹟出現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仇敵忽略了,竟然沒有傷殘自己,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不過,這種幸運又有什麼用呢?
天涯無路,也無家。
望著蒼茫的暮色,范逾終究還是隨林動風回了鐵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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