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嫿豁然轉身,方要扔出手中緊握著的那幾張符咒,動作一下子因被人扯住的後衣擺而止住了。
「千嫿,你還活著……」夏冬青斷續的聲音傳入千嫿的耳中,千嫿回眸一看,果然是他不假,手便放了下來。
「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剛剛因為盛怒,千嫿竟然忘了將自己的生死計算進去,若是這一下她扔了出去,自己怕是也活不了了。低頭看了看自己左腕上的桑璃,心中默默地對千嫵道了一聲「對不起」。
千嫿將手中符咒的靈氣悉數強吸入體內,符咒收好,扯下自己的披風,披在腳邊的夏冬青身上,低聲地向他道,「夏冬青,你願意加入聚賢宗還是束芒門?」
千嫿見聚賢宗的人沒有過來扶夏冬青,心下不悅,明明就是一個宗派的人,為什麼如此冷淡?
夏冬青似乎是有些力氣的,他這個十一長老不過是個虛名。以前自己年幼,在宗族中,就是被哥哥們排擠的無能之輩。現在千嫿這麼問自己,他驚訝地看著千嫿,不清楚千嫿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有關自己的一切?
「十一弟當然要回聚賢宗,不是麼?」九長老看千嫿根本沒有理會自己剛才的話,趕緊上前表示與夏冬青的親近。
九長老見識過千嫿的本事,自是不能放她去束芒門壯大對方的聲勢,更何況,他此時眼見為實,千嫿身邊的人,確實是自己的弟弟。可是,九長老越是這樣,不明就裡的千嫿就越是感到厭惡。
千嫿蹲下身看著夏冬青,完全不理會九長老的話,她知道自己對聚賢宗有用,他們輕易不會殺了自己。
「千嫿,聚賢宗吧。」夏冬青十分感動,千嫿得知真相後,依然如此有情有義地待他,但他畢竟出身於聚賢宗,還能去哪兒呢?
「行!」千嫿爽朗地看了看藤轎邊上的四人,這一次四人很識相,沒等九長老下達命令,就徑直走過來,扶著夏冬青上了藤轎。九長老見千嫿眼裡只有夏冬青,就兀自以為千嫿是對夏冬青情有獨鍾。
所以,也便依照自己的本心走到轎子的一側,對夏冬青噓寒問暖,還拿出療傷的丹藥給夏冬青。見到這個情景,千嫿在他們身後,無奈的苦笑,心道:前後差別這麼大,不知道夏冬青有一個這麼市儈的哥哥,會不會覺得難過?
遂而,又望向自己腕上的桑璃,覺得即便是姐姐不在了,但是想想以往她對自己的無微不至,還是滿滿的幸福溢於心中。
當日,千嫿和夏冬青隨著九長老進入聚賢宗,二人被分別安排在兩處院落里。九長老回稟了家主有關千嫿的一幹事宜,家主就派來一人準備千嫿的入門儀式。
聚賢宗第一女弟子,還特地安排了入門儀式,這是何等的榮耀?是以,這件事不到夜幕降臨,就在整個聚賢宗內傳開了。
千嫿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安靜地調息,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氣若有似無的,正因此而有些焦躁,院子裡就有人不請自入。
「千嫿姑娘?」那人沒有敲門,大大方方地走進了房間。
千嫿頓時靈氣逆轉,頂住了胸中的一口氣,哪裡還會有好臉色給對方看。她怒目一睜,見是自己相熟的那個聚賢宗的管事,而這管事進門見到是千嫿,也是一愣。原本以為應是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沒想到竟是自己認識的小姑娘。
收斂了自己的壞脾氣,千嫿勉強地笑著,從床上起身下到地上,單手做了個「請」的姿態,客氣地讓那管事落座。
「原來九長老所說的奇女子就是姑娘你?」那管事笑了,可那笑中多半是後悔的意味,如果自己早一些將這個小姑娘引薦進宗族中,這麼大的功勞就不會被他人領受了。
千嫿瞧著管事和自己說話,眉目間還露出一絲心事,不禁笑道,「世事如此,莫再追悔前事。沒做過,並不見得就意味著錯失,說不定還是福氣呢!」
這話本是寬慰,在那管事聽來卻一下子對上了自己的心事,不禁對千嫿更是由心而發出一絲敬畏,「姑娘此言有理。對了!明日全宗弟子在辰時,會集聚於宗中大廣場上。屆時,家主會向全宗弟子宣布姑娘入門一事。待會,會有弟子送姑娘的衣服來,望姑娘明日別去遲了。」
千嫿微笑頷首,言說自己一定準時去那。管事走後,千嫿又回到床上調息,在她看來,有沒有什麼儀式都是次要的。她當前的大事是重新汲取天地之間的靈氣,聚賢宗不比青蘭台,處處都是高手,萬一自己哪一天沒用了,至少得像以前一樣,能自保。
只是天不遂人願,她放摸出點門道,就有人來敲門,是聚賢宗來送衣服的弟子,棗紅色的衣裳,和這個地方一樣,她不喜歡!
那弟子磨蹭了好一會才走,千嫿再打坐入定卻找不到剛才的訣竅,頹廢地把衣衫往床上一扔,趴在床上鬱悶起來。
窗戶一邊忽然響起輕叩窗扉的聲響,千嫿疑惑地走過去,打開窗戶,驚見來人的面龐就是一喜,「大哥?青天白日的,你怎麼來了?」
葬西樓高大的身軀遮蔽了一半夕陽餘暉,他本來高興的神色,聞言目光變得不如方才那麼明朗,「小妮子!什麼叫『青天白日的我怎麼來了』?」
「上次你不是說有追兵嘛?現在沒關係了?」千嫿看見葬西樓,就想起了夢中他身邊的那把長劍,現在又見到了他,情不自禁地望向他的身後。
「有人來了,這個給你。」葬西樓本想說什麼,但是神情忽然一變,把一粒丹藥塞進千嫿的掌心,轉身就不見了。
「啊?」千嫿納悶地看向什麼都沒有的窗口,一度懷疑剛剛那些都是自己的錯覺。可是,自己手中的丹藥還在滾動,這總不是幻覺吧?
千嫿還在愣神,門口就有人喚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