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晴,已是第二日中午,蘇杭城外西子湖畔正是旭日高升,煙氣氤氳。
許仙魂不守舍地坐在藥鋪的門檻上,久久地發呆。
大郎走了過來,看著許仙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笑道:「許仙,想媳婦啦?」
許仙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許仙,今天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跟傻了一樣?」
許仙毫不理會,只是傻傻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突然黑了下來,許仙還以為到了傍晚,正要起身收拾晾曬的藥物,就聽頭頂一個聲音響起:「許仙,我都聯繫好了,西子湖畔,斷橋邊,速去!」
許仙一下子跳了起來,忙亂中連晾藥的簸籮都踢翻了。
他激動地看著來人,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恩人,你說的可是真的?」
來人自然是雲天,聽到許仙的話,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我豈會騙你,你若是不信,這件事便就此作罷了。」
許仙激動地長身而起,一躬到地。
「恩公待我恩重如山,許仙誓要為恩公鞍前馬後,肝腦塗地!」
雲天冷冷地道:「我無需你的報答,你也沒有資格對我報答什麼,好好對白素珍,不要辜負了她,否則的話,我唯你是問!」
許仙激動地道:「恩公放心,許仙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對白姑娘自然會悉心照料,必不會辜負了她!」說完,他已經喜不自勝,抓耳撓腮急不可耐。
雲天盯著許仙看了一眼,從懷中摸出一枚玉簡,遞到許仙手上,叮囑道:「你們若是遇到麻煩,比如什麼和尚妖僧之類作祟,可將此玉簡捏碎,我自然會知曉,到時候可以救你和白素珍一命!」
許仙接過玉簡,納頭再拜,雲天受不了他的酸勁兒,掉頭離去。
許仙隨手將玉簡塞入衣袖,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斷橋跑去。
「白姑娘,白姑娘!」
<>剛剛跑到斷橋邊,眼尖的許仙已經見到那一抹艷麗的白,那一頂綻開的花傘。
白素珍扭過頭,對著許仙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
許仙搓著手,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白姑娘,敢問府上居於何處?」
白素珍搖搖頭:「小女舉目無親,如無根浮萍,飄到哪裡,就是哪裡。」
許仙愣了一下,嘴角蠕動了半天,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盯著白素珍那略顯落寞的嬌容,臉上還是現出了一絲笑容。
「白姑娘,那位小青姑娘如今去了何處?」
白素珍笑道:「小青另有住處,她已經回自己老家去了。」
許仙點點頭,旋即用試探的語氣道:「白姑娘,你如今舉目無親,可有住處?」
白素珍搖搖頭:「公子已經吩咐過我,我自然是住到你處!」
許仙愣了一下,一時間甚至忘了再問。
過了半天,他好像才回過神來,對著白素珍笑道:「白姑娘,既然如此,那不妨去我的住處,不才家中尚有陋室兩間,當可容姑娘暫且安置。」
白素珍扭過頭,盯著許仙問道:「公子說,你我之間有一段姻緣,故而我來圓這段姻緣,許仙,你心中究竟作何想?」
許仙想不到白素珍居然如此直白,他愣了半晌,才蠕蠕地道:「那位公子真的這麼說?」
白素珍冷冷地道:「公子是有大神通的人,他說如何,就當如何!」
許仙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地看著白素珍。
白素珍平靜地望著許仙,似乎在等著他的回答。
許仙愣了半晌,才試探地問道:「白姑娘,那位公子究竟想要怎樣?」
白素珍沉默了片刻,才垂下頭去,低聲地道:「他說,他要成就一樁姻緣。」
許仙愣了愣,才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既然公子都這麼說了,白姑娘,許仙不才,家中只有間寒舍,姑娘會否嫌棄?」
白素珍搖搖頭:「小女一聲漂泊,無依無靠,有許公子收留,已是萬分感激,只是因事起唐突,若是成婚,請讓素珍獨居一段時日,容奴家一段時間。」
許仙點頭道:「好說,好說!」
藥鋪的夥計許仙居然娶了媳婦,還是個仙女般的妙人兒,街里街坊的一時間都傳為奇談,那些嚼舌婦們是一臉的懷疑,而那些男人們則是滿眼的嫉妒和羨慕。
許仙則是覺得春風得意,婚事當天,也是飲了不少的酒,雖然許仙平日裡交友不多,可這一次卻是娶了個神仙般的妙人兒,所以抱著各種心思的人都少都混過來打算一睹媳婦的芳容,哪曾想那位仙女般的人兒從開始便沒有出來,一直就躲在房裡。
「許仙,快讓媳婦出來和大家見禮了!」有人嚷道。
「就是就是,新媳婦大家還沒見過一眼,許仙,你不能就這樣掖著藏著啊!」
大家都是一陣鬨笑,許仙則是尷尬地笑著,卻沒有依言把白素珍喚出來,這件事到現在還讓他感到有些不切實際,而且這人兒他得到的唐突,和白素珍還真是沒有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好在鬧到了半夜,這些人也都倦了,便紛紛離去,即便是有些想要聽房的人,也是詭異地被蚊蟲咬了,一個個痛呼著離開了。
時至子時,許仙送走了最後一波客人,關了房門,這才跌跌撞撞地進了屋,走到白素珍的房門前。抬起手來,拍了拍緊閉著的房門,高聲喚道:「娘子……」
房門猛地打開,白娘子一閃便出了房門,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只是一撥一推,便將許仙推到了自己的房間,並且直接跌倒在床上。
「夫君,你倦了累了,早些歇息吧!」
說完,也不容許仙說話,便用被子將他蓋住,閃身回了自己的住處。
「娘子、娘子!」許仙用力掙扎,卻只是覺得那被子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壓著自己,讓他根本動彈不得,這樣掙扎了半晌,許仙終於筋疲力盡,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許仙娶了白娘子,這件事成為蘇杭城裡的奇談,許仙從此之後也成為了街坊巷裡羨慕的對象,走在街上,也有人稱許相公,再不是以前許仙許仙的叫了。
可許仙卻總是笑得勉強,時常坐在那裡悶悶不樂,就仿佛是壓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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