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晚除了幾聲狗吠之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一道黑色的身影極為快速的閃過,消失在黑夜中。
看身形應該就是最近一直出現在青山縣的盜賊,在黑衣人消失的瞬間,身後又出現一個身影,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官府中人,看他行進的路線,應該是跟著前面那名穿夜行衣的人。
黑衣人似乎是發現了身後有人跟著,幾個轉彎,便把身後人甩掉。
發現黑衣人消失不見,官府打扮的人有些氣憤,「媽的,又被他跑了。」
「頭,怎麼樣,又沒有抓到?」在地上跑著幾個人,看打扮應該是捕快,他們抬頭看著站在房頂的人說道。
站在房頂的人輕輕一躍,跳到幾人面前,極為不高興,「收隊!」
微風拂柳,麥苗被風吹過,蕩漾起一波波的漣漪,綠油油的好像無數的生命在跳動,煞是好看。
山下的小河清澈見底,一些小魚在水草間嬉戲,時不時露出水面,激起陣陣波紋。
在一個小山坡上,有幾隻牛在悠閒的吃著草,不遠處的樹下,一個少年翹著腿躺在那裡,因為被草帽遮住臉,看不清他的容顏。
「青兒。」
在山坡的另一邊跑來一名少女,婀娜的身姿,星眸閃爍,朱唇點點,嫩白的臉因為奔跑而有些紅暈。
聽到少女的喊聲,躺在樹下的青年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向少女跑去。
「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青兒把自己的草帽帶到少女頭上,把她拉到樹下,免得被太陽曬到。
「姐姐怎麼會不來,是不是在生姐姐的氣。」
少女看著比自己還要高的弟弟,拿出手帕給他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少年長著一張剛硬的臉,兩條劍眉下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子,微翹的嘴唇。
「怎麼會,只是擔心姐姐,這麼晚到,還以為遇到什麼事情絆住了。」
青兒有些害羞的拿過少女手中的手帕胡亂擦了一下,然後把手帕放到自己懷中。
少女也沒有要回手帕,每次來的時候,弟弟都會把她手帕拿走,漸漸的她已經習慣。
「你知道,端午節要到了,邀月樓所有人都在排練,樓主說今年端午節有貴賓會來府上,馬虎不得。」
青兒想起姐姐待在那個地方就很不喜歡,不過很快,他就可以攢夠錢給姐姐贖身,只要恢復自由,姐姐就不用再當歌女,唱歌給別人聽,不過這個是自己的秘密,先不告訴姐姐,等時機到了,再給她一個驚喜。
兩人不再說話,而是靠在大樹邊休息,青兒嘴裡叼著一個草,看著靠在大樹睡著的姐姐,時不時幫她調整一下睡姿,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
雖然現在是三月,但是中午的太陽還是有點大,睡著的少女被太陽照醒,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看到弟弟坐在旁邊,抱歉的笑了笑。
雖然每次是來看弟弟,可是每次自己都會睡著,再醒來的時候,就是離開的時候。
青兒看到身邊的姐姐剛睡醒有些紅撲撲的臉蛋,拿起帽子給她扇了扇風,「醒了?」
「嗯,時間過得這個快,已經正午。」
抬頭看了看太陽,不知不覺間,她睡了這麼長時間,看來是這段時間有些累。
青兒有些不捨得看著她,「要回去了嗎?」
似乎是看到青兒有些低落的神情,看了看日頭,再多待一會應該沒有問題,「不,今天我有一天時間,可以多陪你一會。」
「真的?」
聽到少女的回答,青兒真的很高興,以前姐姐總是來去匆匆,讓他沒有時間好好說話,現在終於可以有一天的時間和姐姐一起,這是他盼望很久的事情。
看到青兒高興的樣子,少女有點慚愧,她也想多陪陪弟弟,可是身為邀月樓的歌女,她也身不由己。
「青兒,姐姐唱個曲給你聽吧,我練了很久。」
「好。」
不管少女說什麼,青兒都說好,在青兒眼中,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只要是她做的事,都是美好的事情。
少女站起身,整了整衣服,開始唱她這麼多天一直練習的曲子。
聲音溫婉甜蜜,詞動人心弦,雖然沒有配樂,卻更能體現出歌者本人的美妙聲音,這麼美的詞,再由這麼美的人兒來唱,這世間沒有比這再美的景象。
少女唱罷,兩人陷入久久的沉默,都沉浸在曲中,被詞裡描寫的感人的愛情故事而感動。
「好,回去吧。」
青兒知道姐姐要回去了,他不能任性的讓她留下來陪他,給她帶好帽子,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頭髮。
雖然答應要好好陪陪他,但是還是身不由己,現在要是再不離開的話,回去肯定要被罰,「下次,下次我絕對不會睡著了。」
只要是她說的話,青兒都會選擇無條件的相信,「好,我相信你。」
看著跑下山的姐姐,青兒的心裡有一點點失落,她總是這樣,匆匆來,匆匆走,什麼時候她才可以陪自己吃一頓飯。
一直到少女的背影再也看不到,青兒又回到樹下坐下,只是現在的他,和之前有很大差異,心情不再悠閒,而是有點煩躁,總感覺姐姐這次離開,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
衙門裡的衙役站在一起議論紛紛,這已經是第幾次被嫌疑人逃走,大人已經很不高興,捕頭又被大人叫去訓話。
「唉,你們聽說了嗎,現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說是那個飛賊其實不是人,而是妖。」其中一個叫王通的衙役低聲說道。
聽到王通的話,另一個衙役李望也急忙說道:「對啊,對啊,你也聽說了,昨天我家婆娘出去買菜時,聽賣菜的王婆子說的,她說她一個遠方親戚是捉妖師,要到咱們這裡捉妖呢?」
聽到李望這麼說,幾個人急忙說道:「真的假的,難道咱們這裡真的會有妖怪嗎?」
王通見自己說的話得到他們的關注,有些自豪,「這個我也說不好,但是你想想,那個飛賊總是在咱們頭手裡逃走,就憑咱頭的本事,一般的飛賊能逃出他的手心嗎?我看這事十有八九應該是真的。」
王通口裡說的頭就是這個衙門的捕頭張靖,自從張靖來到這個鎮子之後,所有的小偷飛賊從來都沒有從他手裡逃走過,這讓縣老爺很滿意。
然而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這次出現的飛賊這件事情,讓縣老爺對張靖越來越不滿意。
「對啊,你說咱頭是怎麼了,這次怎麼就是抓不到那個飛賊,真是奇怪!」想起最近張靖的反常,王通有些不懂。
「你也發現了,我也發現最近頭好像有心事似的……」還是張靖的事情比較受到他們的關注,最近的張靖確實有些奇怪,於是幾人坐在一起議論起來。
「都這麼閒呢,還不快去巡邏!」張靖從縣老爺處回來,正好看到幾人正在議論他,心裡難免有些不高興。
幾人沒有發現張靖進來,要不是他說話的話,他們還在議論,幾人見狀急忙排成一隊站好,心裡都在擔心剛才的話是不是被張靖聽到。
張靖心裡明白,如果再抓不到那個飛賊,自己這個飯碗怕是要不保,「今天晚上誰都不准有事離開,全都要巡邏。」
「啊?」眾人聽到又要巡邏,不免又抱怨起來,「頭,這半個月我們天天都在當值,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我兒子,再不回去的話,他都快不認識我這個爹了!」
王通說的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他確實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自己兒子。
「是啊,頭,再這樣下去,飛賊還沒有抓到,兄弟們可都一個一個全部累倒了!」李望平時和張靖的關係比較好,這個時候雖然知道張靖心情不好,可是還是說了出來。
徹夜不睡的不只有他們,就連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那又怎麼樣,老爺說了,再給我們十天時間,如果再抓不到飛賊的話,我們全部都要提頭見!」
這句話張靖沒有誇張,每次縣衙有破不了的案子,都會怪罪到衙役頭上,在外人看來,他們很威風,但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自己的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會被砍掉。
見眾人不再說話,張靖又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裡苦,可是這是我們的職責,這樣吧,我請你們吃肉,怎麼樣!」
剛才眾人還像打了霜的茄子,聽到張靖要請客吃飯,馬上恢復了往日的活力,「太好了,還是頭知道心疼我們。」
「是啊,是啊,總是讓頭破費真是過意不去!」王通也跟著說道。
「你要是覺得破費,那麼這次你請客吧!」李望開玩笑的說道。
聽到要請他們這幾個人吃飯,王通馬上退縮了,「不是我不想請,你們也知道,我家婆娘管我有多嚴,再說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對不住了兄弟們!」
「行了,別說那麼多,你的情況我們都知道!」張靖對這些下屬還算比較照顧,他自己是孤家寡人一個,發了俸祿也沒處花,基本上都用在請這幫兄弟吃飯,「走吧,都多吃點,晚上還要再忙一夜呢。」
其實張靖也明白,縣衙里的衙役如果不是為了養家餬口的話,根本不會給那個摳門而又心狠的縣太爺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