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仁請三個人在沙發上坐下,接著便忙著燒水泡茶:「三位喜歡喝什麼茶?」
蕭季冰微笑著,很有禮貌地道:「碧螺春謝謝!」
仲秋仁道了一聲:「不客氣!」然後拿出碧螺春泡上,一一為三個人倒好了茶,他這才坐好,面色挺平靜地看著三個人。筆硯閣 www.biyange.net
「三位來是為了……」
蘇青小啜了一口茶,微一眯眼,然後直接開門見山地道:「哦,張蘭你認識吧?」
仲秋仁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就是一緊,不過卻是立刻點了點頭:「嗯,認識的,張蘭以前在我們家做過一年的保姆!」
說著,仲秋仁從兜里摸出一盒煙,遞向蕭季冰:「要不要來一支?」
蕭季冰擺手:「我不會!」
仲秋仁又將煙遞向了蘇青和金鈴兩個人。
金鈴也是客氣地拒絕了:「我也不會,謝謝!」
蘇青的目光在煙盒上落了落,卻是笑了笑:「我也不抽菸。」
於是仲秋仁便自己夾出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蘇青的目光在那過濾嘴上落了落,然後這才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你最後一次見到張蘭,是什麼時候嗎?」
仲秋仁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哦,這個我不記得了!」
說著也不用蘇青再開口問,便自己解釋道。
「哦,後來她雖然不給我家做保姆了,不過和我老婆還是時常走動的,逢年過節的也會來我家的,不過她只是和我老婆見面,我有的時候在家,也就是打聲招呼罷了。」
「所以你們這一問,我最後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了。」
「如果非得要說,那麼我想想,應該是在春節了吧,張蘭和她的老公李軍朋每年大年初二都會來我家拜年的。」
「我也就能想到這麼多了!」
說著,面上還帶出了幾分歉意。
蘇青笑眯眯地看著仲秋仁。
「那麼不知道一個半月前,仲先生有沒有見過張蘭呢?」
仲秋仁的眉頭皺了起來,依就是看起來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想著,然後到底還是一臉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這每天事兒都特別多,我真的想不起來一個半月前的事兒了。」
蕭季冰這個時候淡淡地開口了:「仲先生,你可能會忘記一個半月前遇到過什麼事兒,但是有沒有見過一個人,這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印象的。」
仲秋仁夾著香菸正往唇邊送的動作立刻就是一停。
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來,不過這一切也只是一瞬間,仲秋仁的臉上便立刻露出了笑容:「哦哦,那個,一個半月我沒有見過張蘭!」
末了,他想了想,又補充了兩個字:「真的!」
蘇青點了點頭。
於是接下來又問了幾個問題,不過仲秋仁卻差不多都是一問三不知,可以說在整個兒問答過程中,他回答最多的話就是:啊,這個我不記得了;哎呀,我記不清了……
三個人只是又逗留了一會兒,便直接站起來和仲秋仁說了一聲再見。
不過在三個人走後,仲秋仁看著三個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當下一張還堆著笑意的臉上,便立刻盡數收斂了起來。
於是他「呯」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緊接著便立刻步履飛快地走到了陽台上,閃身站在窗簾後面,一雙眼睛卻牢牢地盯著窗外的動靜。
很快的,他便看到了蘇青,蕭季冰,金鈴三個人走出了單元門,三個人一邊走著,一邊還說著。
並沒有想要繼續在小區里停留的意思,而且三個人就算是遇到了小區裡的其他人,也沒有留下來和那些人說話的意思。
仲秋仁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樣便好。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蘇青卻豁然地扭頭,目光直接便向著他家的陽台這裡看來。
仲秋仁的一顆心差點就從嘴巴里跳了出來。
而他也忙縮回到了窗簾後。
胸腔里的心臟「呯,呯,呯……」地劇烈地跳動著。
仲秋仁抓著窗簾的手,握得緊緊的。
不過,他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後,緊張的情緒終於有所緩解了。
於是那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的腦子也終於清醒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仲秋仁才意識到一件事兒,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而且從剛才蘇青的那個角度來說,她根本也不可能看得到自己。
所以自己到底在躲什麼?
……
而蘇青,蕭季冰,金鈴三個人已經一邊走著,一邊低聲交換了一下各自的意見。
三個人的意見都挺統一的。
那就是三個人都認為仲秋仁非常可疑。
蘇青低頭想了想:「如果仲秋仁真的就是殺人焚屍的兇手,那麼他用來運屍的交通工具肯定就是那輛三輪摩託了。」
「但是從這裡到焚屍地點,足足有一百多公里……」
蕭季冰立刻會意:「所以他需要油,不但他的車需要足夠的往返的油,焚屍的時候,他也是用油做為的助燃劑。」
蘇青直接打了一記響指。
「不錯,就是這樣!」
金鈴也聽明白了,思路也順了:「所以接下來我們只要走訪這一路的加油站,應該就會有所收穫了。」
蘇青又打了一記響指,然後一指金鈴:「不錯,就是這樣。」
於是大家也顧不上現在天色已經黑了,反正加油站都是二十四小時上班的,所以他們也直接以兩個人為一組,至於多出來的包小黑,便又歸到了蘇青和蕭季冰這組,開始對這一百多公里道路兩側的加油站進行走訪!
一家家的加油站走過。
當然了,加油站的工作人員大多數也已經不記得一個半月前發生過的事兒了。
不過還好加油站是有監控的,而且監控保留三個月才被覆蓋。
於是他們每一組,每進一家加油站除了問話,還要再過一遍一個半月前的監控視頻。
而且不但看了,因為也怕會有錯漏的,直接也將這些監控視頻拷貝了下來。
不得不說,如此一來,速度便慢了。
這一夜,他們也別想睡覺了。
不過這對於特案組的大家來說,已經是習以常的事情了。
當蘇青,蕭季冰和包小黑三個人走進第三家加油站的時候。
發問的人是包小黑。
「你好,我們是龍城市市局特案組的。」
夜晚加油站值班的人不多,只有兩個,當下兩個人便齊齊向著包小黑看了過來,包小黑從手機里翻出了仲秋仁的照片。
一張還挺英俊的小黑臉上堆著認真:「兩位,在一個半月前可見過這個男人?」
兩個人湊過來,頗為仔細地打量了著仲秋仁的照片。
其中一個人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語氣很肯定地道:「哎呀,這個我沒有見過!」
說著,這個男人又扭頭看向自己的同事兒:「你呢,見過這個人嗎?」
那個男人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這個人,我見過,不過時間挺久了,應該有一個多月了,但是不是不一個半月我就不清楚了!」
聽到了這話,包小黑的眼睛一亮,立刻有些興奮地看向蘇青和蕭季冰。
卻見兩個人都是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於是包小黑立刻又開口問道:「說說,他來你這裡是怎麼加油的,加的是什麼油?」
那個人一邊想著,一邊道:「他是開著一輛三輪車過來加油的,呃,我記得那輛三輪車是軍綠色的,這人讓我先把三輪車的油箱加滿,然後他的車斗里還有四個挺老大的塑料油桶,也都讓我加滿了,哦,他加的是柴油!」
包小黑的眼睛越來越亮:「那他的車斗里還有什麼嗎,除了四塑料油桶?」
這人想了想,然後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有,一個黑色的蛇皮袋子,裡面裝的好像是肉吧,我看了一眼,袋子挺鼓的,而且還有些血水都流在車的後斗里,我當時還問了那人一句,這裡面裝的是什麼肉?那人和我說是羊肉!」
羊肉嗎?
呵呵!
蘇青點了點頭:「一個半月前的監控你們這裡還有嗎?」
「有,有,有!」兩個加油站的工作人員立刻道。
然後也不用蘇青再開口了,便立刻去調電腦上的監控了。
而蕭季冰這個時候眉頭卻是微動了動:「青青,那個仲秋仁抽的煙,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抽的煙和我們發現的那個菸蒂是一樣的!」
包小黑一聽到這話,眼睛就是一亮:「姐夫,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蕭季冰看了一眼包小黑,就在包小黑以為蕭季冰會告訴自己答案的時候,卻見自家姐夫只向著自己微微一笑,然後嘴唇微微一啟,只吐出了兩個字來:「你猜!」
包小黑:……
可是他也只能一臉幽怨地看看自家師姐,再看看自家姐夫。
唔,姐夫,你學壞了啊。
我親親的師姐啊,你看看,你都把我最溫柔善良的姐夫帶壞了。
蘇青眯了眯眼睛,卻是不但將加油站那天的監控視頻拷貝了下來,也在加油站的電腦上,反反覆覆地將這段監控看了足足有四五遍。
「這裡!」
蕭季冰的目光突然間一動,抬手在視頻上一個地方一指。
「呃!」
蘇青和包小黑兩個人微微一怔,便齊齊地向著蕭季冰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個時候電腦顯示器上播放的赫赫然正是仲伙仁已經將三輪車的油箱,還有四個油桶都加滿了,也付完了錢,正開著三輪車離開。
而蕭季冰手指的地方正是三輪車開過的路面上。
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便可以看到在那地面上,有液體滴落。
蘇青的眼睛微微一張,至於這是什麼液體,似乎已經不用再明說了,除了血還能是什麼?
而且看那血滴落的位置,居然是兩個後輪中間的位置。
當下蘇青側頭與蕭季冰對視了一眼。
蕭季冰知道蘇青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直接的證據還在他的三輪車上。」
這話包小黑自然也聽到了,不過包小黑卻不贊同這話。
「可是姐夫,這怎麼可能呢,那輛三輪車我們看過的,洗得特別乾淨!」
蕭季冰卻淡淡地道:「洗得再怎麼幹淨,有些痕跡也一定會保留下來的,而且有些位置也不是他想洗就能洗得掉的。」
包小黑:……
姐夫你這話說得有點深奧呢,我怎麼沒有聽明白。
……
第二天一大早,八點的時候,仲伙仁便離開了家,直奔著自己的修理鋪而去。
他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總覺得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所以今天還是早一點出門,他覺得自己應該把三輪車再好好地清洗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把三輪車扔了,會太引人懷疑了,他一定會扔的。
打開了修理鋪的門,仲秋仁進去將三輪車開了出來,停好。
然後便拉出水管子,便準備洗車。
而就在這個時候,仲秋仁卻看到了幾個熟人。
昨天來他鋪子裡的那兩個年輕人,還有昨天去了他家裡的那三個警察,還有幾個他們不認識的人。
當下他的面色就是一僵。
直到這個時候他也已經差不多清楚了。
只怕這些人都是警察,所以昨天……
心裡已經有數了,可是卻也還在臉上保持著平靜發。
「幾位這是要修車?」
蘇青抬手一指那輛軍綠色的三輪車:「仲先生這車是你的吧?」
仲秋仁的眼底里立刻就是一沉,不過卻還是不得不點了點頭:「是的!」
這是周圍人都知道的事實,他就算是想要否認也沒有什麼卵用!
蘇青看了蕭季冰一眼,蕭季冰微一點頭,便拿著工具,還有一個小手電鑽進了三輪車的底下。
他們之前從加油站的監控視頻里看到的,是這輛三輪車的車斗里有一處地方應該是漏的,所以經過碎屍後的張蘭流出來的血水,有一部份,卻是從那裡直接漏了出來,所以才會在監控里看到地面上的那點點滴滴的濕意!
當血水從車的後斗里滴落出來的時候,車底下很可能會有其他的地方也沾上了血意,所以就算是仲秋仁將三輪車外面洗得再怎麼幹淨,總是會有一些地方是落下的。
仲秋仁看到蕭季冰鑽到了車底下,當下眼瞳就是狠狠一縮。
他抿了抿唇,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一雙眼睛也是不錯眼珠地看著三輪車下的人。
蕭季冰仰躺在軍綠色的三輪車下,一手執著手電,目光一寸一寸地在三輪車下掃過,小心地看著車下的每一處角落。
仲秋仁有些不太自在地摸出了一支煙,叼在嘴裡,點燃,並且深吸了一口。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其他人,於是他這才看向特案組的其他人問道:「幾位也來一支吧?」
蘇青一擺手,挺有禮貌的:「不用,謝謝了!」
仲秋仁也不再讓了,直接很用力地一連吸了幾口,於是那一支煙便眼看著縮短縮短,再縮短。
然後仲秋仁將菸蒂丟到了地上。
蘇青立刻向雷動使了一個眼色。
還不待仲秋仁抬腳將菸蒂踩滅呢,雷動便已經一步邁到了他面前。
「哦,對了,仲先生我想起來了有個問題我想要問問你,走,咱們去那邊談談!」
說著,雷動便直接拉著仲秋仁往修理部內走去。
而蘇青則戴上手套,一伸手就從地上將那菸蒂揀了起來。
仲秋仁這個人抽菸還是很有特色的。
菸蒂頭處赫赫然有著一排牙齒咬的痕跡不說,而且連著香菸那邊也是直接吸到緊貼在過濾嘴的邊緣處。
李傑一看到蘇青的動作,立刻拿了一個證物袋過來,打開。
蘇青給了李傑一個讚許的眼神,看看菸蒂也已經熄滅了,便直接丟進了證物袋裡。
這個時候,蕭季冰在三輪車底下也有了發現。
在下面的車軸上,幾滴已經乾涸的血跡蕭季冰小心地拿著棉簽將那幾滴乾涸的血跡擦在棉簽上。
然後蕭季冰又在車底下尋找了一遍,卻是再也沒有什麼收穫了。
不過只要能證明這血跡就是張蘭的,那麼這就是可以釘死仲秋仁的鐵證。
於是蕭季冰這才從車底下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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