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還活著,說完了麼?說完了我該走了。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本來打算否定的蘭雅,沉默良久後啟聲回應身後的懷特,連頭都沒有轉回。
她心中的悲痛大過故人相見的喜悅,心情相當複雜。
伊迪絲已經被周圍餓狼一樣的目光嚇得躲在蘭雅懷裡不敢抬頭。
她萬萬沒想到,已經能和哥布林打成一團的她,會被這麼『隆重』的接受人類的圍觀,至此後悔也為時已晚。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名被子爵大人帶來的半精靈,為什麼會跟著你?」
懷特難以置信的望著蘭雅的背影,他印象中的蘭雅可不是現在的模樣,對方完美,完美的符合懷特所有的審美。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麼?你是我的什麼人?」
蘭雅的聲音已經變得平靜,她想通了,不打算多逗留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再晚就走不掉了。
「我是懷特啊,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懷特只覺心都要碎了,沒有比蘭雅的話更能傷心的了,他感覺自己的那顆心,砰的一聲裂開了七八條縫。
「我得走了。」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快要堵住了所有位置,蘭雅拉上伊迪絲的手疾步欲走。
「別走,給我說個明白!」
從未有過的膽氣充斥懷特心頭,蘭雅越是退縮,懷特的底氣越大。
他雖然不知道蘭雅遭遇了什麼,但知道他似乎可以在這個時候,占據比蘭雅要高的位置。
快步上前從防備不當的蘭雅手裡拽出來落後一步的伊迪絲,懷特用複雜的目光望著終於轉過身的蘭雅。
蘭雅依舊和他記憶中的面容一樣,但相比曾經顯得疲憊、無助許多,尤其是在看到蘭雅用祈求的目光望著他的時候,他落在伊迪絲脖頸上的大手更是緊了緊。
蘭雅轉過身,片刻再回望背後,被這麼一耽擱,眼看人群就要合攏,她如果現在就走可能還能走掉。
看到被懷特擒住的伊迪絲雙眼中的無助,猶豫的想法只不過在腦海里已經出現就被改變。
她堅定了唯一的想法,閉上眼睛再睜開,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嗆』的一聲將騎士劍迅速拔出,直指懷特。
「放開她,否則,死!」
重新散發出讓懷特熟悉氣勢的蘭雅,逼迫的懷特連退好幾步,手裡擒住的伊迪絲也是不由自主的放開了。
趁此機會伊迪絲快步跑到蘭雅身後躲起來,雙眼環顧四周,都是陌生的、眼睛中帶著赤裸欲望的可怕人類,她想要見到的孟慶卻不見蹤跡。
對峙進行中,圍觀的人群則是越來越多,更是有機靈的人上到旁邊店鋪的二樓,探出頭居高臨下的圍觀這一突發情況,放眼望去,四周兩排店鋪上都是烏壓壓的人頭。
「別怕,有我在。」
左手輕撫伊迪絲還在顫抖的身體,蘭雅心中稍稍放鬆了一下,但環顧四周之後,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周圍已經被堵死了,人群怕不是有四五層之多,更不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騎士,她只要敢將劍鋒對著人群,那些騎士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一對多,她蘭雅再能打也不是對手。
「嗚嗚嗚,晨星哥哥,晨星哥哥你在哪,伊迪絲好害怕啊,快來救我~」
伊迪絲並沒有因為蘭雅的安慰而放鬆,她依舊顫抖個不停,嗚咽著低語。
蘭雅嘆了口氣,恐怕在此刻的伊迪絲心中,只有晨星算是唯一信任的存在吧。
「請讓讓,謝謝。
請讓讓,謝謝。」
轉過身低頭,牽著伊迪絲的手不停的懇求圍觀的人群。
但繞了半圈,肯讓出位置給蘭雅的寥寥無幾,圍觀的人或許大多數都只是平民,但在數量上去後,也敢用戲謔的目光望著平日高大威嚴到不可侵凌的女騎士。
「請讓讓,謝謝。」
蘭雅唯有不停的重複這句話,除了這麼做,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在前路被阻次數多的數不清之後,孟慶曾經說過的一段話不由自主的出現在蘭雅腦海中:平民是麻木的,落單的時候弱小的不如一隻羊,羊急了還會頂人呢,但麻木的人只會伸長脖子等待死亡降臨。
但在有時候,麻木的人也會變成擇人而噬的猛獸,尤其是覺得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周圍還有許多同樣支持者的時候。」
蘭雅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回答:「羊就是羊,永遠不會變成狼的。」
孟慶的回覆是這樣的:「你覺得平民會有一天把你這個騎士圍成一團,甚至喊打喊殺麼。」
「絕無可能。」
蘭雅的回覆很堅定。
現在呢?
蘭雅嘴角抿著,晶瑩的淚水沿著面龐滑落,一直認為和綿羊一樣溫順的平民,此刻變成了比餓狼還要可怕的猛獸。
被圍在中央的她,空有一身鬥氣,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也無法將劍鋒指向同族。
「你變了,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你能往哪走呢?
走出鮮花王國?
躲到深山老林里去?
回來吧,不管發生了什麼,回去給男爵大人認個錯,還有挽救的餘地,不是麼?」
勉強打起勇氣後,懷特望著不停受阻的蘭雅,嘴角的微笑卻是越來越明顯。
能看到蘭雅如此落魄的一面,他內心有一種病態的快感。
「晨星哥哥來了!」
就在蘭雅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伊迪絲忽然驚喜的抬起頭,忽略了那些圍得嚴嚴實實的人群,踮起腳尖想要看到人群後的孟慶。
蘭雅也放棄懇求那些從麻木到變態的圍觀人群,她眺望伊迪絲眺望的方向。
在蘭雅視線中,人群外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一名全身都裹在兜帽里,面容看不真切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他的氣勢並不高,但前進的步伐很堅定。
和周圍準備來看熱鬧的路人完全不同,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後面更是變成了奔跑。
即使面前是重重疊疊的人群,速度也似乎沒有絲毫減緩的意思。
「嗷嗚~」
遠在鐵山鎮外,被艾草精心梳理毛髮的灰星,不知感受到了什麼忽然起身長嘯起來。
繼而六隻巨狼都是不顧一切的向著鐵山鎮的方向大步奔跑,任憑艾草喊破嗓子也沒能喊住哪怕一隻巨狼。
「給我開!」
當能量波動強烈到人群不得不轉過身時,看到的就是裹挾著刺眼綠光的孟慶,勢不可擋衝鋒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