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和端木晉暘走進隧道里,張九拿出一張黃符,食指中指捏著,然後輕輕晃了晃,黃符就和火摺子一樣,「簌!」一下點燃了,冒著幽綠色的光芒,照亮了一片距離。
兩個人快速的往前跑,張九之前已經來過一次,所以算是比較有經驗,沒過多久,兩個人就同時看到了那個黑色的結界。
結界藏在隧道的牆上,因為同樣是黑色的,就算是有天師,或者會咒法的人坐地鐵,不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兩個人慢慢靠近結界,結界上的陰氣很重,透露著一股陰邪的氣息,然而讓張九吃驚的是,這個結界上面竟然運用的是咒法。
張九猛地想起前兩次遇到被咒印趨勢的人,那些人被控/制之後,竟然也會咒法,看起來像是天師的咒法。
張九詫異的說:「咒法?」
端木晉暘也皺了皺眉,他沒有說話,手掌一探,掌心立刻變出了一根長刺,猛地一轉,「啪!」一聲插/進了結界裡。
結界發出一絲波動,仿佛是一面玻璃,快速的發出脆裂的聲音,然而就在結界碎裂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突然發生了,結界上的裂紋又快速的癒合在了一起,「咔」一聲,將長刺一下凝固在了結界上。
張九低喝了一聲:「當心!」
他說著,猛地去拍端木晉暘的手,端木晉暘反應也非常快,手心一轉,長刺發出「呲啦——」一聲,快速的旋轉,一下將爬上來的黑色結界碾碎,隨即長刺猛地一下消失了,端木晉暘快速的抽回出來。
端木晉暘眯了眯眼睛,說:「這個咒印會吸收陽氣。」
張九也看不出來了,咒印對陽氣非常敏銳,捕捉到陽氣之後就會快速的侵染上來。
張九說:「我來。」
他說著,燃/燒的黃符猛地抖出去,「嘭!」的一聲直接擊/打在結界上,結界發出一聲巨響,迴蕩在整條隧道中,就在結界要吸收張九的靈力,恢復原狀的一剎那,就聽「啪嚓!!!」一聲巨響,結界猛地從中間破裂。
張九雙手一捏,快速豎/起圍牆,將結界飛/濺出來的碎片全都擋住。
結界消失之後,隧道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大黑/洞,似乎通向另外一個方向,和隧道成九十度角,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張九和端木晉暘走進去,里可能聞到一股腐臭的氣息,潮/濕也撲面而來,連帶著強烈的陰氣和怨氣。
端木晉暘皺了皺眉,說:「有死人,還不少。」
端木晉暘說著,拉緊了張九的手,說:「小心點。」
張九點了點頭,兩個人快速往裡走,就看到一個黑影倒在地上,張九從口袋裡抽/出一張黃符,夾在手指上點燃,綠光一亮,就看到地上赫然躺著一個人。
但是已經變成了死人,那人仰面躺著,眼睛大張,滿臉枯萎,已經只剩下皮/包/骨頭的乾屍樣子,看起來實在可怕。
張九皺了一下眉,這人是被快速吸乾陽氣所致,身/體一下就枯萎了,從剛才的結界,到現在的乾屍,制/造這裡的人一直在吸收陽氣。
端木晉暘突然輕聲說:「還有很多。」
他說著,張九就看到地上橫七豎八的還有幾個屍體,一直蔓延向里,場景相當噁心,屍體沒有人處理,怪不得會聞到這種腐爛的味道。
他們慢慢往裡走,就聽到「啊啊啊啊——」的聲音,伴隨著鎖鏈「嘩啦嘩啦」的聲音。
張九猛地睜大眼睛,說:「有活人!」
他說著,快速往前跑,端木晉暘怕張九出事,也快速的跟著張九往前跑,端木晉暘眼睛一眯,黑色的眼睛一下變成了銀白色,就看到一道黑影瞬間沖了過來,一下撲向張九。
端木晉暘手掌一轉,掌心裡立刻長出像海水一樣的波浪,然而並非是海水,那些波浪衝出去,將那個黑影一下捲起,「嘭——」一聲巨響,扔在隧道的牆上。
黑影撞在牆上,發出「啊——」一聲大吼,快速的又從地上爬起來,撲向張九和端木晉暘。
那是一個人,不過已經是一個被咒印感染的人,他臉上染著黑色的蛇紋,蛇紋仿佛活了一樣,正瘋狂肆意的蒸騰著,冒出黑煙和黑氣。
那人/大吼著,不顧疼痛,仿佛根本沒有知覺,只是一個傀儡,快速的爬起來,繼續沖像張九。
端木晉暘猛地一抖手,海浪捲住張九的腰,一下將張九帶了過來,張九說:「咒印,又是咒印!他被控/制了!」
他剛說到這裡,就聽到「啊!」的一聲大吼,前面的怪人還沒有撲過來,後方又傳來了聲音,一個黑影快速的衝過來,張/開嘴巴就咬。
張九的手一甩,黃符「嗖——」一聲甩出去,一下捆住身後襲/擊過來的人,端木晉暘這個時候卻輕笑了一聲,說:「看來咱們捅/了老窩了。」
他說著,張九就看到隧道的深處,有很多在移動的黑色東西,定眼一看,是一個個黑色的咒印,那些咒印慢慢的移動著,原來是一個一個的人,頂著臉上黑色的咒印,慢慢的走出來,盯著他們。
張九看著那些圍上來的人,少說也有十幾個,沒想到這幾天竟然有這麼多人出事,除了剛才看到的那一地的乾屍,這些人似乎還有救。
張九說:「咱們要把這些人全都捆起來再說。」
張九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黃符,黃/色的符紙在張九手中突然發出「嘩啦——」一聲,自然下垂的紙條瞬間帶上了勁兒,竟然一個個飄了起來,泛著綠色的光芒。
張九五指一張,黃符在手心裡無風自動,猛地向四面八方卷出去,發出「嗖嗖嗖」的聲音,仿佛是無數張大網。
那些感染咒印的人瘋狂的大吼著,從四面八方衝過來,想要撲咬張九和端木晉暘,然而張九的黃符卻像長了眼睛一樣,快速的卷過去,幾下就將那些發瘋的人全都捲住。
兩個人不敢耽誤時間,暫時把這些感染咒印的人留在原地,然後快速的往裡跑,這個地方顯然是大本營,不知道那個幕後的人到底藏在哪裡。
然而張九和端木晉暘衝進去,只能看到滿地的血,還有腐爛的陰氣,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
張九詫異的說:「怎麼回事?跑得了嗎?」
端木晉暘眯了眯眼睛,說:「那個人下了這麼多咒,又建立了一個大本營,顯然是在儲備糧食。」
張九疑惑的說:「儲備糧食?」
端木晉暘點了點頭,說:「你還記得上次在地鐵的工地嗎?那個人控/制了一個工/人,他說自己知道密碼。」
一提起這個,張九就覺得心驚膽戰,那個人知道端木晉暘臉上咒印的密碼,如果那個人真的說出密碼,端木晉暘將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就算是張九,也沒有把握能攔住端木晉暘。
端木晉暘笑了一聲,說:「或許他並不是虛張聲勢,但是他並沒有說出密碼,很多次機會他都能說出密碼,為什麼不說?」
張九看向端木晉暘,端木晉暘說:「他很可能非常虛弱,控/制咒印也需要力量,他的力量很可能無法控/制咒印,所以才不念出密碼,而且這個地方是專門提/供陽氣的場所,我的猜測就更有可能了。」
他們找到了一個「大本營」,然而那個幕後人並沒有拋頭露面,可能端木晉暘說的是正確的,因為那個人非常虛弱,不僅不能念出密碼,而且不適合拋頭露面,只能隱藏在人群中,所以即使張九和端木晉暘發現了大本營,那個人也不敢出現和他們抗衡。
這地方還有很多感染咒印的人,需要把咒印拔/出,張九越來越覺得端木晉暘說的很有道理,因為這些咒印並非很難拔除,其實相當簡單,並沒有下太大功夫。
想把這些人送出地鐵,要費不少功夫,張九挨個拔除咒印,雖然咒印並不是太難,但是到最後也很費精力,張九的肉/身有些不好承受,臉色頓時都慘白了。
端木晉暘雖然陽氣很強,但是並沒有這種淨化能力,根本幫不上忙。
張九使勁喘了一口氣,說:「媽呀,幸虧……我覺得自己都走不動了。」
端木晉暘說:「沒關係,我背你。」
他們兩個人正在說話,突聽「嘶……」一聲,輕微的響聲,張九猛地抬頭看向前方,說:「糟糕!結界!」
兩個人快速的往前沖,就看到隧道的盡頭,被張九打碎的結界竟然慢慢的在收攏,就差一點,一個不到兩厘米的小碎片,整個結界馬上就要凝結起來,張九一甩手,一抹綠光猛地甩出去,「嘭!!!」的一下砸在結界上。
然後結界只是停頓了一下,之後仍然繼續收攏,張九累的要虛/脫了,冷汗從額頭上滾下來,粗重的喘著氣,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端木晉暘一把摟住他的腰,說:「不要再用靈力了,你的身/體受/不/了/了。」
張九說:「結界怎麼辦,又要封死了?」
端木晉暘說:「我來。」
張九立刻說:「不行!結界會吸收陽氣,你的身/體才剛好一點兒。」
這道結界是專門用來吸收陽氣的,端木晉暘的陽氣充沛,如果他來,那麼就正中了下懷,陽氣會從結界吸收,然後傳遞給下咒的人,這簡直是得不償失。
張九攔住端木晉暘,剛想要再試試,就聽到「嘭!!!」的一聲巨響,竟然有一股巨大的陰氣從結界的外圍往裡衝撞。
「當心!」
端木晉暘一把摟住張九,快速得將人按在懷裡,然後猛地往後一撤。
「嘩啦——」一聲巨響,黑色的結界猛地碎裂,因為靈力是從外往裡的,碎片全都衝著張九和端木晉暘飛/濺過來,一瞬間幾乎睜不開眼睛。
張九就看到一個黑影飛快的從外面飛掠過去,似乎不想被人看到,那個黑影打碎了結界,但是根本不露面,快速的跑了……
張九詫異的說:「那是誰?他的陰氣這麼重?」
端木晉暘搖了搖頭,說:「先別說這個,快把那些人救出去,咱們也出去。」
封芒滿臉都是汗,快速的順著隧道往外跑,爬上站台,地鐵的大門已經鎖了,不過難不倒封芒,封芒的手貼在門鎖上,就看到綠光一現,「啪嚓」一聲,門鎖立刻開了,封芒快速跑出去。
封芒不敢停留,跑得很快,外面已經夜深人靜,連末班車都沒有了,偶爾有一輛夜間出租車飛快的行駛過去。
封芒一口氣衝出很遠,衝到偏僻的小路里,再也跑不動了,「嘭」的一聲跌倒在地上,一下滾出去,撞到牆才停了下里。
封芒似乎爬不起來了,滿臉都是虛汗,還有血,鮮血從他臉上流下來,雙手也都是斑駁的血口子。
封芒躺在地上,費力的舉起自己的雙手看,不由的「呵呵」笑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笑聲,笑聲里滿滿都是苦澀。
就在他注視著是自己雙手的時候,一個黑影投了下來,封芒眼睛猛地一晃動,嗓子裡滾了一下,聲音很微弱,說:「義/父……」
崔陸離突然出現在了窄巷裡,眯著眼睛,臉色非常難看,說:「你不要命了?!」
封芒躺在地上,盯著崔陸離的臉,義/父的臉從來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就算笑起來也是掩飾的溫柔,顯得很疏遠很疏遠。
封芒第一次見到義/父這麼生氣的陽氣,封芒不禁有些看得傻了。
崔陸離見他不說話,一臉怔愣,滿臉都是血的樣子,不由得心頭更是怒火橫衝,說:「你去打碎結界,就為了張九?!還是為了端木晉暘?我告訴過你,你的三魂七魄不全,強行動用靈力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封芒仍然呆呆的盯著崔陸離,然後很緩慢很緩慢的搖了搖頭,說:「不是……不是……」
封芒說著,喘了好幾口氣,滿臉絕望的說:「我只是……按照義/父的話去查咒印……但是……但是那裡面是空的,我沒查到那個控/制符/咒的人是誰……義/父……我、我還能見您嗎?」
封芒說著,眼圈頓時紅了。
崔陸離猛地一怔,突然想到那天自己說過的話——「如果這件事你還是辦不好,那麼就不要來見我了。」
封芒滿臉都是血,他的肉/身很虛弱,右手被抓出來的血/印子還沒有完全消除,傷疤上又開始瀰漫了一層黑色,仿佛是要感染咒印一樣。
封芒右手哆嗦著,黑色的傷口開始不斷擴大,傷口腫/脹起來,瞬間就又要腐爛的感覺,他輕輕抽/了一口氣,看著不動的崔陸離,臉上的絕望更濃了,說:「義/父,我好疼……」
崔陸離盯著他,看著封芒癱在地上,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冰冷到了極點,他突然欠起身來,猛地一下點在封芒右手手腕的地方,脈門上立刻出現了一片黑色的葉子,黑葉子突然散發出奪目的光芒,瞬間壓過了黑色的咒印。
崔陸離的食指中指順著咒印快速的往上一捋,封芒疼的腰身彈跳起來,嗓子裡痛苦的「嗬——」了一聲,眼睛翻白,猛地昏/厥了過去。
崔陸離一把將咒印從他的手臂里揪出來,五指一收,蛇紋的咒印猛地被攥成了粉末,崔陸離手一松,粉末立刻被風吹散,再也找不到了。
崔陸離將封芒抱起來,封芒雖然昏/厥過去,但是仍然不停的哆嗦著,似乎還在夢囈,帶和脆弱的哭腔,喃喃的喊著「義/父」。
崔陸離緊緊盯著懷裡的封芒,輕輕蹭著他臉上的血跡,握住他的右手,封芒右手脈門的地方,那片黑色的葉子還在發光,崔陸離握著他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眼神似乎柔和了不少,輕聲說:「傻孩子。」
張九累的直接暈過去了,肉/身實在太虛弱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天。
張九一醒來,就看到了端木晉暘,端木晉暘伸手拉住他的手,撫/摸/著張九的額頭,眼底都是黑青,低頭使勁親了親他的額頭,聲音沙啞的說:「小九,千萬別嚇我。」
張九還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會兒,結果三個式神說張九睡了整整兩天,肉/身虛弱到了極點,怪不得端木晉暘一臉要狂/暴的樣子。
張九在家裡又休養了一天,因為身/體虛弱缺乏陽氣,關鍵是又讓端木晉暘擔心了半天,端木晉暘義正詞嚴的要了補償,休養的這一天張九身/體是不虛弱了,但是腰酸的厲害,張九隻能躲在被子裡默默的詛咒端木晉暘……
等張九在去上班的時候已經是下周一了,張九接了個活兒,正好要去開發部走一趟,就想到了封芒,準備去看看他身/體怎麼樣了。
張九到了開發部,卻被告知封芒離職了,已經好幾天了,上星期的事情。
張九有些發懵,不知道為什麼封芒突然辭職,他給/封芒打了電/話,結果電/話變成了停機,竟然根本打不通。
張九有點狐疑,心想著封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他從開發部上樓,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電梯「叮——」的一聲聽了,沈嫚嫚正好走進來,她要去樓上的人/事/部。
沈嫚嫚看到張九,立刻衝過來抓/住張九,一臉天塌了的表情,說:「張九!我告訴你我撞邪了!不不不,咱們都撞邪了!太可怕了張九!我老早就想告訴你了,但是你怎麼不來上班!是不是又和端木先生整天做沒羞沒臊的事情,所以不能下床了!」
張九頓時有點頭疼,說:「麻煩說人話……」
沈嫚嫚感覺自己扯遠了,被張九一提醒,立刻醒/悟,說:「張九!你記得我那個朋友嗎,就是在地鐵里遇見奇怪的事情那個朋友,當會計的,你還去她家裡驅過邪!」
張九點了點頭,說:「記得啊,封芒的姐姐。」
沈嫚嫚立刻說:「不是啊!!我那天問她封芒的事情,本很想套套近乎來著,你猜怎麼樣!她告訴我,她跟本沒有弟/弟啊,她不認識什麼封芒,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租的房子,根本沒有什么弟/弟!」
張九一愣,腦子裡猛地一閃,封芒辭職了,不僅是辭職了,而且消失了,仿佛人間蒸發,就連他的「姐姐」也矢口否認有過封芒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