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九十一章、一日破案

    見徐恪神色間甚是焦慮,南宮不語一邊飲著熱茶,一邊笑道:「賢弟勿急,他有張良計,吾有過牆梯!他讓我去查抄韓王府,我就非得去查抄麼?」

    徐恪憂慮道:「可是,南宮兄若不去查抄韓王府的話,便是違抗上令!而且,沈環所言也並非全無道理,韓王被人殺死,這作案之人,除了翠雲樓里的人有最大嫌疑之外,韓王府中的下人確也是逃不了干係」

    南宮不語道:「我可以派三百人將韓王府圍起來,但未必要進去抓人呀!」

    徐恪道:「南宮兄的意思,對韓王府圍而不抓,只是故意做做樣子,給沈環看看?」

    南宮不語點頭道:「倒也不是純粹做做樣子,如今,韓王猝死在外,消息一旦傳到韓王府,他家中人等,勢必驚慌失措,若更有宵小之輩,趁亂入內,行偷盜之舉,實不利於他家中孤兒寡母。我派人將韓王府圍起來,對他們也算是一種保護!」

    徐恪拍手道:「此計大妙!此舉對於沈環而言,也算是遵令行事,若皇上一旦問起來,得知南宮兄行事如此周到,關鍵之時,竟還顧慮著他們孤兒寡母的安全,當對你更予嘉勉才是!南宮兄,妙啊!不如叫古材香趕緊帶人過去?」

    南宮不語擺了擺手,道:「不急,眼下還不是出人的時候,到了酉時之後,天色見黑,那時咱們再派人過去,時機才正好!」

    這邊,南宮不語與徐恪躲在退室之內,顧自喝著暖茶,笑談且歡。那邊,在沈環的都督籤押房內,沈環剛剛落座,便一拍桌子,朝隨後趕來的楊文淵怒道:

    「好你個楊文淵,你什麼案子不好搶,偏要去搶來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

    「怎麼啦?沈大人!」楊文淵顧不得坐下,忙惴惴不安地問道。

    沈環怒意未消,冷然道:

    「今早皇上得知了這件事後,天威震怒,非但只給了我們十天的期限,更是當場下旨,若延期不能破案,你我兩人,都將被奪職下獄!」

    「這皇上怎地如此不講道理」楊文淵最後的那四個字,已然細若遊絲。

    「你要是做了皇上,你也不會跟臣下講道理的!」沈環冷眼看著楊文淵,不屑道。

    「大人,若是如此的話,咱們能不能,將這個『燙手的山芋』還給他們北安平司?」楊文淵又問道。

    「晚啦!」沈環瞥了楊文淵一眼,冷哼道:「早知如此,你何必當初呀!現如今,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該怎麼破案?!」

    楊文淵在沈環的書案前來回走了幾步,說道:

    「大人,依卑職之見,不如就從翠雲樓里的那些嫌犯中,找出殺死韓王的『兇手』?」

    沈環反問道:「你覺得,誰是『兇手』才合適?」

    「韓王死在翠雲樓的繡房之內,且全身赤裸,害死他的,當然是一個女妓呀!」

    「哼!女妓?虧你想得出來!若是韓王死在了女妓的手裡,這消息一旦傳了出去,人人均道,韓王李祚是行嫖宿妓而死,你覺得皇上會接受這樣的結果麼?」

    「那麼咱們就說,殺死韓王的,是那些護院?我聽說,那些人各個『武功高強』,他們要殺一個人,易如反掌啊!」

    「他們為何要殺死韓王呢?你不會說,是因為韓王付不起嫖資吧?」

    「這」

    一時間,兩人均陷入了沉默之中。

    未幾,楊文淵又道:

    「那麼還有那四十餘個嫖客呢?以及翠雲樓中的那些雜役?若是他們殺了韓王?」

    「嫖客和雜役,他們為何要殺死韓王?難道咱們跟皇上說,他的兒子因為爭搶頭牌女妓,和別的嫖客爭風吃醋,以至被那些嫖客、雜役給活活打死了?」

    楊文淵又在籤押房內來回走起了步,他心道女妓、護院、嫖客、雜役,若這些人都不能作為兇手,那麼在翠雲樓里的那兩百餘人,我豈不是白抓了?他心中雖有不同的看法,但當著沈環的面,也不敢辯駁,於是又試探地說道:

    「沈大人,不如,就讓諸樂耘與張木燁去抓幾個路人過來抵罪?」

    「路人?路人又怎麼會去殺了韓王?」

    「這」楊文淵心中自然是叫苦連天,他心想不管你讓我找誰去當「兇手」,橫豎都是屈打成招而來,你要我想緣由,我怎麼知道?!

    楊文淵小聲言道:「說不定,有幾個路人本就是江洋大盜,他們見韓王深夜出門,便臨時起意,將韓王當街殺死,劫財而去」

    沈環冷笑道:「就算有幾個『江洋大盜』偶爾路過翠雲樓,就算他們見財起意,當街殺死了韓王,可他們為何還要將韓王的屍身放到翠雲樓中呢?」

    「說不定」楊文淵硬著頭皮說道:

    「那幾個江洋大盜異常聰明,殺了人之後,將屍身藏在翠雲樓中,好栽贓嫁禍!」

    沈環不禁笑了起來:「你道這些江洋大盜,一個個都是你楊文淵麼?殺了人之後,還會想到栽贓嫁禍?咱們查案這麼多年,辦過無數匪盜,曾幾何時見過這般聰明的『江洋大盜』?」

    「或許,韓王遇到的,就是這麼聰明又奸猾的『江洋大盜』呢?」楊文淵再次試圖說服沈環。

    沈環搖頭道:「文淵啊,這一次咱們要面對的,可是當今天下最最聰明的一個人。你剛才所講的那番緣由,連我都說服不了,怎能讓皇上相信呢?就算那幾個『江洋大盜』異常聰明且奸猾,他們將韓王的屍身藏到了翠雲樓中,可為何不藏在一個隱蔽之地,偏要明目張胆地放在繡房之內?」

    「既然這些大盜企圖栽贓嫁禍,那麼,他們將韓王的屍身明目張胆地放到翠雲樓的繡房內,也在情理之中呀!」這一次,楊文淵竟忽而變得有些倔強了,他兀自與沈環抗辯了起來。

    因為,他心裡忽然覺得,韓王深夜路過平康坊,不幸遇上了幾個喬裝成路人的江洋大盜,而後,大盜見財起意,當場行兇,殺了韓王。事後,為了掩蓋行蹤、逃脫罪責,並栽贓嫁禍於他人,他們便將韓王的屍體藏在了翠雲樓的繡房內。到目前為止,這已經是最行得通的解釋了

    「好好好!你要同我爭,我就同你爭個清楚」沈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暖茶,隨即道:

    「大盜將韓王屍身拖進翠雲樓,又一直抬到了二樓最裡面的繡房,這一路上,整個翠雲樓中,竟無人知曉?」

    「這個大人儘管放心,卑職自會安排好至少十個翠雲樓里的人,作為旁證,卑職可保證他們的口供完全一致!」

    「當天晚上,不是還有個古材香麼?他一直在翠雲樓外埋伏著,難道這麼大的動靜,他沒看見?」沈環說到這裡,腦子裡不禁「咯噔」了一下,心道,對呀!古材香那一晚為何要埋伏於翠雲樓之外?難道說南宮不語事先已得了消息?他早知道韓王那一晚會出事?

    「大人放心,古材香那裡,卑職也會同他說好,他畢竟也是我青衣衛中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這點道理他自是懂得的!」

    「照你這麼說」沈環略作思忖,隨即言道:

    「這一個緣由,也還說得過去?」

    「當然說得過去!」楊文淵忙道:

    「如今,咱們手裡的女妓、嫖客、雜役、護院這些人都不能作為殺死韓王的兇手,那便只能是路過的『江洋大盜』了再者,今日,大人讓諸樂耘與張木燁兩人去翠雲樓附近抓一些路人過來,難道不是這個意思麼?」

    「我倒也沒想這麼多」沈環道:「我不過是派給他們一些活干而已,省得他們在後頭看我笑話!」

    「大人若是不放心他們兩位,不如就讓卑職派人去平康坊那裡抓幾個『江洋大盜』過來?」楊文淵面露笑意,不無得意地說道。

    「你再讓我想想」

    沈環揮了揮手,示意楊文淵找一張椅子坐下,他卻起身離了自己的那張太師椅,在房子中央來回踱步,直至走了好幾圈之後,卻還是擺了擺手,搖頭道:

    「不成,不成!這個緣由也不成啊!」

    「大人,為何呀?」楊文淵急道。

    沈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問:

    「文淵,我且問你,如今,戌時入夜之後,整個京城的巡防,是誰在負責?」

    「是我青衣」楊文淵話還未講完,立時便明白了沈環的憂慮。

    長安城自三月十四日起,戌時之後的巡防,便已由青衣衛接管。昨晚上,楊文淵帶人,自永興坊向西南經過平康坊,恰正是在奉命巡城。若這個時候,韓王在長安城的大道上為盜匪所殺,就算他楊文淵抓住了兇手,可也難逃一個「玩忽職守,放縱匪徒」之罪!

    如今,楊文淵奉命審案,就算延期不能結案,頂多也是一個「奪職下獄」的結果,可後一個罪名一旦成立,韓王之死是因為你玩忽職守而致,搞不好,那是要殺頭的!以楊文淵之機智,又怎能做此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一想到這個自己當前所能想得出的最好理由,都不能成立,楊文淵不禁有些沮喪,他無可奈何道:

    「那依大人之見,韓王究竟應該被誰所殺?」

    沈環瞟了楊文淵一眼,心中著實有些失望,然此時他也已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吩咐道:

    「這樣吧,文淵,你先將昨晚抓來的那些人犯,盡數審問一遍,今晚戌時,我就在這裡等你,無論如何,咱們今天得議出一個結果來!」

    楊文淵忙拱手領命,躬身退了下去。


    看著楊文淵唯唯諾諾的身影轉身而去,沈環心中連連搖頭道,都說你是我青衣衛內的「張子房」,似你這種蠢材,都當得了「張子房」的話,我就可以去做漢

    然而,他一想起皇帝李重盛那雙威嚴冷峻的眼眸,這後面的兩個字,立時嚇得不敢再想。110電子書

    半個時辰之後,南宮不語將北安平司首席百戶古材香叫到了自己的籤押房中,吩咐道:

    「古百戶,本司命你挑選三百名精幹手下,今夜戌時,將韓王府包圍!」

    古材香疑惑道:「大人,卑職是要帶人去查抄韓王府麼?」

    南宮道:「沒讓你去抄家,只是讓你帶人將王府圍住!」

    古材香道:「大人的意思是,讓卑職只管將王府圍住,對裡面的人,既不抓捕,也不抄家?」

    南宮點了點頭。

    古材香又問:「那麼,裡面的人員進出,可有限制?」

    南宮道:「不用限制,進出自由!」

    古材香想了一想,又問:

    「大人,若韓王妃問起,卑職該如何回復?」

    南宮正沉吟間,身旁的徐恪卻道:

    「古百戶,今早沈都督讓你們的南宮大人,帶兵去將韓王府中的所有人等,盡數抓回青衣衛審問。南宮大人既不願擾了韓王妃母子,又不能違背沈都督之令,是以才命你帶人去圍住韓王府,明面上講是包圍,實則是讓你對韓王妃母子,施以保護!你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卑職明白了!」古材香聞聽此言,這才悉數領會了南宮的意圖,於是深執一禮,正要轉身離去,徐恪卻又將他叫住:

    「古百戶,我還有一事!」

    「千戶大人請講!」古材香忙向徐恪轉身行禮道。

    一個多月前,古材香與徐恪還同是北安平司中的一位百戶,如今,徐恪已一躍而升為古材香的上司。不過,古材香對這位昔日的同僚,此時非但沒有半分輕視之舉,反而異常地恭敬。

    徐恪問道:「古百戶,昨晚你埋伏在翠雲樓附近,可曾發覺一些不太尋常的地方?」

    「不太尋常的地方?」古材香仔細回想昨夜所見,便道:

    「就是有一個身形矮胖之人,帶著一個鐵面具,從後門跑了」

    「這樁事你已同南宮大人說過,我們已然知道。我是問,還有沒有別的反常之處?」

    「別的反常之處,沒有啦」古材香凝神回想了半天,想來想去,他覺得該說的都已經跟南宮不語盡數言明,那晚上下了半夜的大雨,兄弟們躲在翠雲樓對面的民房底下,都凍得瑟瑟發抖,實在沒發現有什麼反常之處。

    「就是看到一隻小花貓從翠雲樓的屋頂跳了過去」古材香摸了摸自己的頭,憨憨地笑道。

    「是麼?」徐恪與南宮不語不由得齊聲問道。

    「是是啊」古材香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心道,一隻貓跳過去有什麼不尋常的?值得你們兩位千戶大人如此大驚小怪?

    「那隻小花貓是什麼時候從屋頂上跳走的?」徐恪問道。

    「大約是亥時三刻吧?」古材香答道。

    古材香清楚地記得,當時天空尚未下雨,他深感困頓,正朦朦朧朧之間,忽聽得一個衛卒指著前方的屋頂叫道:「看!有一隻小花貓!」他循聲望去,果見一隻毛色紅白相間,看上去還異常可愛的小貓,躍上了翠雲樓的屋頂,又「喵」的一聲,轉瞬即沒。當時他還訓斥了衛卒一句:「貓都沒見過呀,少見多怪!」

    這時,徐恪與南宮不語對望了一眼,各自笑而不語。

    南宮不語朝古材香揮了揮手,道:「去吧!」

    古材香摸著自己的頭,實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一邊走出公事房之外,一邊思忖著:

    難道,就這麼一隻小花貓,便是「反常之處」?

    對了,長安城最近盛傳貓妖為祟人間,到處禍害青壯男子,弄得是天怒人怨,好多長安百姓見了野貓就打,害得長安城裡的野貓都快被打得絕跡了,昨晚上的翠雲樓里,又哪兒來的一隻小花貓?

    難道,這小花貓竟是?

    古材香已不敢多想,他立時搖了搖頭,徑回自己的首席百戶公事房。

    楊文淵做事果然是雷厲風行,才過了三個時辰,至下午未時三刻,青衣衛中才剛剛吃過中飯,他便已來到了沈環的籤押房中。這個時間,距離沈環所言的戌時,足足還早了三個時辰!

    沈環也是吃過午膳沒多久,正呆在自己的公事房內冥思苦想,見楊文淵匆匆來到,心中一喜,當下問道:

    「怎麼有結果了麼?」

    楊文淵道:「回都督,經卑職逐一審問,眼下,此案已有了眉目」

    「哦快說說看!」沈環忙揮了揮手,讓楊文淵在木椅子上坐下,又命衛卒送上熱茶。

    於是,楊文淵便將他今日上午審問人犯的結果,一一向沈環做了稟報。

    他今早得令之後,回到南安平司,便叫來了手下所有的百戶與校尉,命眾人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務,全力審訊自翠雲樓抓來的那些嫌犯。

    眾人不敢怠慢,於是分成了二十餘組,幾乎占用了南安平司內所有的訊案室,如流水一般地逐個審訊嫌犯。

    當審問過了一百餘人之後,楊文淵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於是,他讓手下接著審問其餘的嫌犯,自己顧不得吃上一口熱飯,當即便匆匆趕往沈環的都督公事房。

    楊文淵大致稟報了南安平司的所有審訊結果,又對案情做了一番細密的分析。

    依照楊文淵的分析,韓王被殺一案,最有嫌疑的兇犯是三個人。

    第一、昔日南安平司的千戶裴才保;根據老鴇楊曉曉招供,裴才保是這家翠雲樓的總管,當晚,也是裴才保安排韓王李祚來翠雲樓里過夜,可是,韓王離奇而死之後,裴才保卻無故失蹤,若不是此人作案,他因何要半夜遁逃而去?

    第二、一個叫作「嬌嬌」的頭牌女妓;此女正是昨晚伺候韓王之人,照理,一個青樓女妓不太可能謀害客人,可是,韓王死後,衛卒們搜遍翠雲樓上下,也沒見著那個「嬌嬌」。再者,此女的來歷與出身也著實可疑,問遍翠雲樓上下,眾人只知她是自災區而來,其餘一無所知。是以,「嬌嬌」殺人之後,暗自逃去亦有極大的可能。

    第三、翠雲樓的頭牌明月姑娘;照理,韓王之死與明月並無半點關聯,然而,衛卒們在搜查翠雲樓的時候,卻在明月的寢房中,搜出了韓王的貼身玉佩。若不是與韓王極其親近之人,又怎麼會有他的貼身玉佩?是以,當晚,也不能排除明月偷偷潛入繡房,暗裡將韓王刺殺的可能

    聽完楊文淵的稟報之後,沈環當即搖頭道:

    「這第一個裴才保,不可能是兇手!」

    「大人何以如此斷定?」楊文淵問道。

    「你不知道麼?」沈環冷笑道:「裴才保一直是韓王手下的一名親信!」

    「裴才保是韓王的人?卑職著實不知!」楊文淵的臉上,滿是驚詫的表情。

    沈環道:「你今日就知道了,本督不妨實告你,裴才保與韓王之間的關係,比當年的孫勛與楚王之間,可還要親近得多!是以,裴才保沒有任何理由,去殺死韓王!」

    楊文淵又問:「那麼第二個叫作『嬌嬌』的女子呢?」

    沈環道:「那個人是有嫌疑,但是,你們抓到她了麼?你若推定她是兇手,這十天內萬一咱們抓不到人,到時候該如何向皇上交差?」

    楊文淵接著問道:「大人的意思,是定第三個人」

    沈環點頭道:「明月麼,翠雲樓里的頭牌,可惜呀,也只能是她了!不過,該找一個什麼樣的緣由,才算是『合情合理』呢?」

    兩人都不禁默然思忖了長時,楊文淵忽然笑道:

    「有了!」

    「哦」

    「大人,我們不妨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好!也只能這樣了」沈環不禁一拍桌子,笑道:

    「文淵,你果然是我的『子房』啊,就依你說的辦!」

    於是,這韓王被殺一案,案子的前因、後果、兇手、幫凶、作案動機、行兇過程等等等等,在兩人仔細地商議之下,終於就這麼「愉快」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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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一日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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