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詛咒 第二章密林飛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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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洛痴痴地聽著小草破土而出的細微掙扎、聽著花苞綻開的音律，聽著風拂過密林頂端的呼嘯……視野里，藍天的透徹，白雲的流淌變幻，草葉正在延伸的生命紋，石頭表面微不可察地變化的歲痕……

    良久，葉洛長長地出了口氣，眸光一閃，恢復了正常，他的心尤然沉浸在那不可言喻的深深感動中。

    「萬物皆有靈。」蒼瞳低低嘆道。蒼瞳是天生的魔人，不同於由人或其他生靈修成的魔，境界層次直比天生的仙人，修行起來易，加上他天賦異稟，悟性絕頂，用了六年時間修至魔尊，實力已比天仙界的上羅金仙略高一籌。年深日久，修為愈深，他越來越清楚地感覺到修行尚未到達頂端，大道未成，後來得知仙之上還有個境界神，登時就生了修成魔神的願望。蒼瞳獨自摸一，功力遠超過魔界的另位魔尊，成了一統魔界的魔皇，但是修為並沒有質的改變。他一直懊惱不已，直至遇到空寂神人被囚於九蓮陣中，一囚千年。千年裡他日夜思，總不得其法。

    修仙與修魔所吸天地靈氣截然不同，可以說修行之是南轅北轍，雖最後都可達到永恆的生命、強橫的力量。

    是以，蒼瞳和葉洛一樣，從未有過這般感觸。

    他藏身於葉洛體內，葉洛所見所聞所感，他均可直接感受到，一瞬間，頓有所悟。

    「萬物皆有靈。」葉洛低語，忽覺一片明朗。是的，萬物皆有靈，無論是樹是草是石還是天是地，都可凝結靈氣，擁有靈性。這就是修行之。眾生皆有靈。

    葉洛眼色間儘是慈悲神色，那是對靈性萬物的慈憐。他本就是眾生平等論者，此番了悟，在他心中，已將擁有靈性的異類視作與人類平等之物。

    善念一動，葉洛日後多了許多妖界的朋友，也是誰也不曾想到的。

    蒼瞳感他所感，亦是心中一動。將神念與葉洛的神思溶在一起，靜靜感受他的慈憐之心，自己心中竟也是異樣的平靜，仿若亘古就有的平靜。半晌之後，葉洛從半入定中清醒過來，蒼瞳也瞿然驚醒，他已想到更深層次的問題。修魔，修仙，修妖，或者只是由於種類不同，只能採取不同的修行方式，無論是仙氣還是他們的魔氣，吸收的卻都是先天之氣，那麼宇宙初始之時就存在的氣息呢？那種靈氣，最純粹，最強大，或者，那才是修行的終，與天地同化，與宇宙同生。什麼仙氣、魔氣不過是初始之氣的億萬化身之一。

    蒼瞳有若醍醐灌頂，豁然明朗。這一番深思明悟，雖在修行上蒼瞳並無寸進，但是心境上他已突破魔尊，邁向了魔神之。

    葉洛再次取出高悅給他的碧玉窄片，意念伸了進去，這次意念可以讀到更多東西，他確認自己應是修到結丹期了，從結丹期到融合到元嬰，又出現六幅與之前不同的靈力運行圖。葉洛一一記下，心滿意足地收起玉簡。

    「啊……」葉洛慘叫一聲，拎起落在胸前的頭髮，天哪，他的頭髮什麼時候長這麼長了？垂至肩下的長髮烏黑柔亮，根本就不像他的頭髮了，他的發質偏硬，短髮時常常亂翹，哪會有這般順滑？

    蒼瞳好笑地道：「一是因為你已經入定半個月了，二來因為你是在修煉，毛髮生長速比平常快。」

    「半個月？」

    「修行無歲月呀！」

    葉洛吃了一驚，他只覺得很舒服地運轉靈力九圈整，想不到已過了半個月，當真若白駒過隙，毫無所察。

    眉頭微微皺起，葉洛思忖著臨走時自己請了半個月的假，半個月的假加上雙休日，湊起來有一個月了，算算時間，已然過去大半。還不知何時能找到碧水星，更別說回家了。如果丟了工作那倒還無防，可父母沒了自己消息必然會擔心不已。

    現在他穿越星際，眼界大闊，早已覺得守住一份固定的工作而委屈自己實在可笑了，雖然想要一份穩定工作，一處屋，嬌妻佳兒這個平凡的生活一直是他的夢想，為了夢想，工作中不順心處也只能忍耐，說忍辱負重倒不至於，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氣也沒受些。

    如今卻深覺得，人生在世，還是該讓自己暢快些自由些。他該活得更豁達些的。

    丟了工作不打緊，但是他如超了時間沒回家，父母發現他失蹤了該是怎樣的焦急。

    父母年邁，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葉洛心裡焦慮，但也知急是急不來的，只能勸慰自己。只要父母還活著，憑自己現在的修為，讓父母親服食天龍地虎丸踏上修煉之當不是難事。這一之上或者能找到如石中黃之類的靈芝仙藥，更利於父母修行呢。

    葉洛強行排遣憂心，笑道：「魔皇陛下，我現在已修至結丹，應可出林了吧？」

    「我知你急著想回家，但是你家位於中原星，那裡古神陣密布，連我都無法輕易闖入，以你的修為更不可為。不過……」魔皇讚賞地道：「那個什麼器宗製作的躍之星還真有些門。其實，以你大哥的修為，用千葉木華還是相當勉強。他們此次一上有驚無險，運氣占了很大的成份。」

    葉洛無語，他記得很清楚大哥駕著千葉木華過古陣邊時，臉色是如何的難看。如若不是為了碧水星，他們必是不會冒這種險的。

    「修煉忌急燥，你才到內丹，尚不穩定，一時間也無法進行下一步修行，我更是無法汲取靈力，不如先劍法，待你劍法稍成，遇見猛獸也可抵禦，我們就離開這裡。」

    兩人商量妥當。葉洛取出寒霧冥劍。

    取下劍鞘，寒光一閃，寒霧冥劍發出龍吟，似歡喜。

    蒼瞳低吟：「紫蓮舞寒霧，冥劍碎敵膽，想當年這把寒霧冥劍飲了多少魔人血，如今一別千年……」

    「咦，魔皇陛下識得這把劍嗎？」

    蒼瞳語氣間是微微的懷念：「這把劍曾伴我五餘年。是為魔界第一劍。」

    葉洛輕撫劍身：「這把仙劍原是魔皇陛下的，難怪此刻劍似歡暢異常，想必是重逢故主。那我就暫且保存此劍，待魔皇陛下凝結身體之後再物歸原主。」這一上葉洛總覺此劍頗有靈性，言語之中已下意識將其視為有意識之物了。

    蒼瞳淡然一笑：「不可，此劍已被空寂煅過，不再是把魔劍了。而且，劍已認你為主，那便是它的選擇，不可重新換過。我和它緣份已盡。當年我以此劍創下寒霧紫蓮一十八式，打敗魔界無敵手。只是後來我就不再用劍了。」

    「為何不再用劍？」葉洛想著當年魔皇蒼瞳舉劍揮舞，漫天劍影，寒霧飛紫蓮，折了多少英雄豪傑的膽氣，不禁神往。

    「已沒有人可以令我用劍。」蒼瞳輕描淡寫道。

    葉洛怔了一下，但覺這平淡話語之中，睥眤天下的豪氣和霸氣盡露，使人聽得不由自主地熱血澎湃！

    葉洛心思稍一動，蒼瞳便明明白白。他說道：「你若想，我便將這寒霧紫蓮十八式教予你。」魔皇閱人無數，何況又附於葉洛身上，對葉洛的性掌握得**不離十稍嫌單純，有時情緒衝動，修行資質中等，智慧中上，但光是心胸平和坦蕩，氣魄磊落這點，就足夠讓他滿意了，是以，蒼瞳毫不猶豫地便決定授予劍法。

    這紫蓮十八式，威震魔界。端的是精妙絕倫，既使劍仙們也不敢輕嘗其鋒，蒼瞳卻大方地答應傳授於葉洛，甚至不提要葉洛拜他為師之事，可謂隨意之。

    葉洛一來不知道人絕技多半是要拜入對方門下的，二來也無從了解此式的威名，但是想到魔皇願授他絕技，承人教誨，他心內感動，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蒼瞳心領神會，也不多言。

    葉洛從未修習過任何武技，無法體會劍式的精髓和意境，縱然想立即就，蒼瞳也無能為力，他允諾日後將劍式刻在簡上贈予葉洛，等葉洛修為夠時再細細研。

    魔皇另教了四五招簡單的招式，多是大開大合之式，無非是基礎的劈砍刺等。葉洛上手很快，擺弄幾次之後，當靈力運進劍中，揮灑起來，劍芒射出半盡余長，伴著劍風呼呼，倒頗有幾分氣勢。

    蒼瞳頷道：「不錯，有這幾式會用，對付一般的禽獸問題不大，也可試試闖一闖這密林了。」

    葉洛稍事休息，打座片刻，將靈力運轉一周後，便手持仙劍，擇了好辯認的東方走進密林之中。

    密林地面滿是腐葉，時不時就潛伏著樹根藤蔓，更別說一腳踩下，就冒出些軟體爬蟲來。葉洛磕磕絆絆了走了會，蒼瞳見這樣下去還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便傳授他飛縱之術和御劍飛行之術。

    以葉洛的修為，御劍飛行尚且勉強，只能短途飛行。兩者相較，這密林中飛縱之術更加實用。

    葉洛靜下心來，將靈力默運於腿足，腳尖一點，頓時身如輕燕，飛射而出，回頭望望，這一步居然有一丈開外。而且始終是腳尖沾地即可，避免了許多危險。

    葉洛喜悅，又是腳尖一點，飛射出去，可是速快，他只見眼前黑影一晃，就「砰」的一聲，撞在棵巨木之上。

    這一撞，撞得他眼冒金星，鼻青臉腫，蒼瞳哈哈大笑。

    爬起來看看巨木之上留下的深刻人影，葉洛也覺好笑。若不是撞上之時，體內靈力本能地護體，只怕他就要站不起來了。他腦筋一動，便在飛縱之時，分些許靈力至眼部，果然，此後既便速快，眼睛也能精準地判斷線。

    葉洛十分喜愛飛縱之術，孜孜不倦地練習，二個時辰之後，他腳尖點處，人已能飛出丈開外。

    長嘯一聲，葉洛在林間穿梭飛縱，快意不已。他略一估量，所用之靈力不過四成。

    日頭西落之時，葉洛在這密林之中已不知飛出多遠。所過之處，漸漸有少許人痕，例如有砍痕的樹木，破爛的大片皮質物體搭在木頭架上，看似帳篷，還有人骨，想來是被凶獸吃掉的。

    不久，葉洛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來。夕陽半落，紅如血。葉洛足尖一點，兩下飛至一大樹頂端，眺望四周，蒼蒼莽莽，儘是山林。運足目力，細細察看，發現再往東邊而去，密林漸疏，似近平原。

    待明日天亮，就再往東方而去。葉洛定下主意，跳落至草地之上。

    這一片草地方圓千米，色澤鮮綠，長均勻，高不過及膝，看上去爽心悅目。

    只不知為何密林之中會多出齊整如此的草地，葉洛略覺不妥，卻又想不起什麼。

    他站在草地邊，心裡默念蒼瞳傳授的御劍之術，將寒霧冥劍往空中一扔，縱身跳將上去，靈力通過足部與寒霧冥劍相通，集中意念往前飛去。葉洛初嘗御劍之術，飛劍扭扭歪歪地往前飛了幾步，葉洛精神力稍一放鬆，飛劍就失了準頭，將主人栽了下來。

    好在現在葉洛身手靈活許多，一個翻身，總算是腳跟落地。腳跟落地，人往後晃了一晃，就在這剎那之間，葉洛忽生異感，那觸著地面的一點足跟部位，傳來詭異的觸感。好似他不是落在平地之上，倒像是落在泥沼之中，濕滑粘膩。

    葉洛「啊」了一聲，人已站穩，兩隻腳均落在地面之上，立時覺得有股隱隱的吸力傳來。

    「快跳！」腦際傳來蒼瞳的厲斥，夾有數聲不同的音軌草地那頭的樹林間冒出幾個人影，衝著葉洛焦急地哇啦哇啦地喊著，喊的什麼，葉洛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是在這種場合，他下意識地知道他們在喊著與「快跳」類似的意思。

    從腳站穩，到聽到蒼瞳的聲音，到看到人影，時間短暫到幾乎同時，亦是同時，腳下那股隱隱的吸力抖然變大，站穩的雙足猛然陷入爛泥之中，葉洛已知不妙，心隨意動，欲待飛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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