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弼承院。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偌大的殿內,只有雲念初一個人。
同僚們都回家過年了。
雲念初提了桶水,上了藏,拿了塊布巾沾濕了水,擦拭起書架來。
這裡囊括了大彰大部分珍稀的玄學典籍,除了擁有特許腰牌的人可以翻閱樓中的典籍,幾乎沒有人可以進入這裡。
而雲念初卻不在此列。
她是聖上親封的神女,是玄門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是弼承院掌院之下最尊貴的人,這裡的一切,她都可以絲毫不受任何限制地翻閱、使用。
弼承院的同僚們十分羨艷,他們都說,這是來自聖上的天恩。
雲念初專心擦著書架,對令天下玄師渴望的典籍珍本熟視無睹。
來這裡將近一年,大部分典籍她都已經翻閱過了。只有她知道,這裡的典籍看似珍貴,實則有價值的並不算多,甚至連九霄上清宮的典藏都不如。
號稱大彰最齊全的玄門書庫,怎會如此寒酸?
傳說當初玉真皇后的立後大典,拉了整整三十輛車的玄門珍本,舉世皆驚。
這些書都去了哪裡?
雲念初微微蹙眉,只在這寂靜得無一絲人聲的大殿中低著頭擦洗書架。
撲稜稜
一陣拍著翅膀的聲音由遠及近,雲念初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天空中飛來,落到了的窗戶格子上。
這是一隻圓溜溜的灰鴿子,紅色的爪子抓著窗戶,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朝裡面打量。
在這寂靜無人的弼承院中,有這麼一個咕咕叫著的活潑的鴿子,讓雲念初覺得有些喜人。
灰鴿子似乎注意到了書架後的雲念初,又拍著翅膀朝裡面飛,雲念初伸出手,那鴿子穩穩落到了她的手中。
雲念初這才注意到,它的腿上綁著個小竹筒。
取下竹筒,那鴿子跳到了書架上,來回踱步。
「念初茲啟。」
「久疏通問,時在念中。自去年一別,再未與你相見。你離開金壇的那一天,我也啟程遠遊……」
「他日游至京城,必定與你紅泥火爐,秉燭夜談。」
「伏惟珍攝。不勝禱企。海天在望,不盡依遲。善自保重,盼即賜復。」
「誠賀新禧。舊人虞夏。」
雲念初默默讀著這封信,嘴角勾起了清淺的笑容。
這是虞夏寄來的。
她說她一直惦記著自己,卻因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所以不知如何才能給自己傳遞消息,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得知了自己的近況,所以趕緊給自己寫信,讓鴿子送來。
虞夏還在信中說了許多她在外遊歷時所遇到的趣事,以及對自己修為的助益,感嘆行萬里路方知天下之大。並期望有一天她會來到京中,與自己相見,她有許多話想對自己說。
雲念初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她腳步輕快地下了,坐到門邊的桌案前,研磨,提筆寫信。
待她把信寫完,她又專程去小廚房裡找到一把穀子,灑到了屋前。
灰鴿子很快飛了過來,歡快地啄起了糧食。
待到鴿子的肚子變得更加圓滾滾的,雲念初蹲在了鴿子身前,將一個細小的竹筒綁到了它的腿上。
「回你主人身邊去吧。」
雲念初拍了拍鴿子的腦袋,鴿子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然後拍著翅膀飛走了。
雲念初看著越飛越遠,直至身影消失不見的鴿子,輕輕舒了口氣。
除夕夜的京城十分熱鬧,哪怕在這僻靜的弼承院,她也能瞧見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的滿天紅光。
今日是聖上家宴,許多深受寵愛的王公大臣也有幸進宮享宴去了,本也邀請了她,但她以修道中人須靜心修煉為由婉拒了。
還好沒去,要是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這只可愛的鴿子。
……
年頭的幾日虞夏過的依舊愜意。
河下縣裡的風水先生早在年前就離開了大半,如今城裡邊並不擁擠,但也熱鬧非凡。
虞夏和白貞茜、泠無風,還有柳無之一道在城中閒逛,王仲庠、郭通、程不遲則都跟著王去了城外山間,王想要去勘測山脈的高度與土質,程不遲則是去尋找鑄材,王仲庠郭通本就對王的本領十分感興趣,便跟著一道去了。
「白師妹,你看這個泥人多像你。」
泠無風手裡拿著一個穿著紅衣手中持劍的泥人,湊到了白貞茜身邊。
白貞茜視線掃過泥人,臉上頓時浮出驚喜之色。
「太像了,你哪兒找來的?」
泠無風嘿嘿笑著,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泥人攤,「剛剛瞧見覺得像你,就買來了。」
白貞茜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泥人,又拉著柳無之往泥人攤跑。
「看看有沒有像你的!」
泠無風:……
好氣,好委屈。
「你不是說,只要我好好哄著她,她就會知道我的好嗎?」
泠無風幽怨地看了一眼虞夏。
虞夏:咳……呵呵
「我也去看看有沒有像我的泥人!」
虞夏撒開腿就跑。
雖然虞夏剛剛說的只是託詞,但她還真在泥人攤找到了跟自己很像的泥人。
穿著一樣的藍布袍,膚色微黑,甚至連五官也與自己如出一轍。
虞夏看了眼柳無之手裡的那個跟他身形打扮一模一樣的泥人,不由嘀咕了一句。
「這也太巧了點吧?」
「不巧,我就是特意照著你們捏的。」
坐在攤後戴帽低頭的小販忽然抬起了頭,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虞夏,我們又見面了。」
虞夏看了眼面前陌生的少年,一臉疑惑。
「你是誰?」
那少年神色一僵,然後扯了扯嘴角,把帽子摘了下來。
露出一個光溜溜的腦袋。
「現在認出來了吧?」
虞夏看見這圓溜溜的光腦袋,覺得有趣,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然後繼續搖頭。
「你是誰?」
光頭少年的臉色更僵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我叫無心,之前在董家靈堂見過。」
他這麼一說,虞夏倒是想起來了。
「原來你是個和尚啊,我說怎麼會剃光頭呢。」
無心冷哼了一聲,「小小年紀記性就這麼差,真不知道是怎麼修煉到三品的。」
虞夏也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是三品,只無辜地聳了聳肩。
「可能這就是天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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