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怎麼辦?」
走出旅店之後,一群太歲社的混混集合在一起,將一個無賴暴打了一頓:「你特麼竟然敢給假消息?活膩歪了?」
「各位大哥,我不敢,不敢啊!」
那無賴滿頭是血,連連討饒。
「你……真的看到了?」
三角眼瞪著這無賴,聲色俱厲地問道。
「我兩隻眼睛,看得真真的。」無賴連連賭咒發誓。
「那好,我最後信你一次。」
三角眼『青哥』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接近深夜,只有路邊的煤油燈還放著光明:「你們先避開一段路,我要請法上身了!」
太歲社並非一般結社,不僅龍頭老大、左右護法、四方壇主、八部旗使是旁門高手……一些堂主舵主也是法力高強之輩,縱然一些小頭目,偶爾討得歡心,也會被賜下一些小法門。
這青哥,就是其中之一。
「好嘞!」
一干小弟知道厲害,紛紛遠離。
三角眼來到一處陰暗的角落,從衣兜里掏出一枚黑色膏狀的秘藥,吞服下去,不斷打著手勢。
從他嘴裡,吐出一段複雜拗口的咒語。
呼呼!
一陣微風吹過,四周的黑暗之中,驀然傳出細小的聲響。
此乃【耳報附身小法】!
需要施法者獻出自身精氣血液,召喚來一頭陰影譜系的低階妖魔,然後修士的心念可以與這妖魔融合為一,穿牆越門,如同等閒,探聽消息更是無往不利。
但修行此法門,不得沾惹女人!
青哥的老婆,因此就跟他分了……
咒文聲中,一道模糊的黑影先撲在青哥身上,吸食血液精氣,然後又沒入對面的牆壁之中。
站在原地的青哥面如死灰,閉上眼睛,心神早已藉助剛才的血液聯繫,附身在這片暗影之中,鑽入旅店。
沒有多久,就來到鍾神秀房間聽牆角。
「方公子,你真的是修士?」
房間內,傳出綠羅驚喜的聲音:「我從小就對修仙問道十分羨慕……」
「呵呵,修道有什麼好的?」
鍾神秀搖搖頭:「此世修行,一飲一啄,都得付出代價……並且,各種妖魔太多、太多……修士很容易便誤入歧途,比如修道九境,第八境才是『通幽』,可溝通幽冥,祭祀各種存在……」
「但實際上,哪怕是普通人,誤打誤撞地舉行儀式,也有可能獲得回應,那為什麼修道第八境才叫通幽?因為只有到了這一境界,才能保護自身,祭祀各種存在,哪怕沒有獲得好處,也不會被對方輕易加害,但散修不知道這點,修為淺薄之時,就敢祭祀溝通各種妖魔,當真是將刀子直接遞給對方,生死任憑對方心意……當然,一些道門供奉的神靈,或許也有心善的,但若遇到真正強大的存在,哪怕呼吸都有可能讓低階修士死亡……」
「這就是真傳一句話了,若沒有師門提點,散修一不小心就可能走入陷阱,栽個大跟斗!」
青哥原本找到了綠羅就想走,但沒有想到,居然能聽到如此秘密。
散修之中,能獲得高人點撥一兩句,往往一輩子都受用無窮。
他頓時就捨不得走了,融入陰影之中,繼續聽著。
「這祭祀之法,我也曾聽人說過,妙用無窮……」綠羅遲疑道:「原來當中還有這麼多關竅?」
她與鍾神秀談天說地,早已被這位公子的氣質、談吐、見識所折服,美目之中異彩連連。
「呵呵,祭祀之道,奧妙無窮,也有許多禁忌,比如外面這個偷聽的……身為太歲社成員,學的法術卻是偏向陰影類妖魔的……以自身精血,供養一位妖魔,勉強驅使,也算他走運,沒有遇到太強的,不過這麼下去,遲早暴斃。」
鍾神秀冷笑道:「並且,這法門明顯不是太歲社的路數,大概是奇遇而得,修煉了此門法術,就宛若已經拜了一座山頭,日後永遠都不可能進入太歲社的核心了,這就好比朝廷中黨爭,已經入了一派,還想入另外一派當牆頭草?怕不是直接被打死!」
青哥聽到此處,如果不是附體耳報神的話,必然早已滿頭冷汗。
『難怪堂主之前看我不順眼,突然就很看好我,還賜下這門【耳報附身小法】……』
『原來,他是知道其中關竅,故意害我?』
『好狠,不僅害了我的前途,更害得我老婆都跟他跑了……不對,他……他可能早就看上小翠,這是連環計啊!』
青哥渾渾噩噩,不知何時解除術法,回到了身體中。
但他已經快要瘋了。
「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一直被算計還不自知,再加上被斷了前途,搶了老婆,青哥恨不得直接去提刀殺人。
但在憤怒之中的他並沒有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有一道黑色的陰影,在不斷侵染……
「怪……怪物啊!」
他走出角落,看到一個小弟,剛剛想招呼一句,對方居然嚇得屁滾尿流,直接跑了。
「我?我是怪物?」
青哥想說話,卻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這時候,他才想到抬起手看看,這個動作卻已經做不到了。
在外人看來,他赫然已經變成了一灘黑色爛泥般的妖魔!
急促的口哨聲響起。
帝都巡捕房的捕快飛快趕到。
砰!
這時候,黑暗中火花一閃,伴隨著巨大的聲音,宛若打了個驚雷。
那團爛泥瞬間被打穿,一團聖潔的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燒起來,將罪惡蒸發殆盡。
「願神饒恕他的罪……」
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行駛而過,馬車之中,是一位神父打扮的金髮男子,他收回一柄造型精緻的銀色左輪手槍,握住手上的吊墜,開始虔誠地祈禱:
「也願神饒恕我的罪,作為一名驅魔師,我無法對此坐視不理……」
……
「有人偷聽?」
綠羅後知後覺,然後又聽到一聲槍響,不由嚇壞了。
「沒事……那個人泄露不了消息的。」
鍾神秀露出陽光的笑容,溫柔寬慰:「至於槍聲?大概是巡捕房在搜捕什麼逃犯吧,不用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