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微光沒有想到,海上星城的主人是鍾老爺!
長長的自助餐桌,程家女孩們坐姿端莊,偷偷地打量首席位的老人——
嗯,個頭很高,年輕時一定很健壯。
五官深邃,能看出英俊的痕跡……
尤其是他舉手投足的紳士,從血液流淌出的貴族氣質,都讓他顯得高雅極了。
——可是,太老了。她們都很失望。
程父與其寒暄著,程家的合約一向不是他負責,他還沒見過鍾老爺。雖然鍾老爺的年紀可以做他父親,但若是能把其中一個女兒嫁過去,程家今後就不愁了。
大堂東門有傭人齊齊喊著:「少爺。」
白微光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皇北宸踩著長靴走來,長款毛呢大衣,黑手套,薄唇抿出峻冷的線條。
他的肩頭落著雪,像黑暗中的光芒,刺人眼的奪目。
哐當。5小姐沒握穩餐叉,落在餐盤中。
白微光的心臟跳得很厲害,她站在隨從間,低了低頭,藏住自己的身形不讓他發現。
「北宸,留下來陪客人一起用個餐吧。」
程希貝受傷沒有來赴宴,她們都是第一次見皇北宸——
皇北宸淡淡地問安,從容離去:「還有公務未處理。慢用。」
整個大堂屏息,安靜得只有他的腳步漸漸遠去,程家女孩的心都要碎了。
他……沒有發現她。
白微光扯唇,他離開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
程家姐妹像經歷過山車,從雲端到谷底,激動瘋了……
程父看著皇北宸的背影發著呆,這世界上竟有如此完美的人。
「爸爸……」4小姐著急地提醒程父,其她幾位千金也都期盼著。
程父對皇北宸相當滿意,要是能創造機會,讓他跟幾位女兒相處……
「他是我外孫,皇北宸。」鍾老爺高深莫測地一笑,「跟你的幾位女兒是同齡人。」
「同齡好,同齡好啊!」程父緊張地問,「他是否婚配?」
「我這個外孫性格古怪,口味挑剔,很難有女人入他的眼睛……」
白微光驚詫,沒有結婚麼,那個孩子難道是私生子麼?
「他如此英俊優秀,挑剔也難免!」程父感嘆,「怕這世上沒有女孩配得上他。」
「白小姐——」鍾老爺端著酒杯,突然轉過臉看向那一列隨從,「我們又見面了。」
白微光臉色微異,她被發現了?「鍾老爺,幸會。」
程家女孩震驚,白微光怎麼會認識?
「麻煩你走一趟,去把北宸請過來用餐吧。我想在座各位,也都很希望他能出席。」
程家女孩雖然質疑白微光的關係,但想到能讓皇北宸來用餐,雙腿就開始發軟。
「皇先生很忙,他剛剛說還有公事處理。」
「再大的公事,也不如終身大事重要。」
「是是是……」程父忙不迭接口,「還不快去請?」
「爸,我可以去請的!」大小姐自告奮勇,就要出席。這種好事憑什麼輪到她白微光!
「白小姐,北宸就在書房,出了大堂會有傭人領你過去。」鍾老爺嗓音威嚴,不容置喙,「大家請繼續用餐。」
程大小姐尷尬極了,不情願坐了回去。
白微光走出大堂,身後無數的嫉妒的目光絞殺她。程家小姐都不明白,白微光什麼時候搭上鍾老爺?真夠有伎倆的……明明她扮男裝,鍾老爺一眼看出她是女人!危機感……
……
隔著一扇門,白微光心口絞痛……
她知道他在裡面,很想見他,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走。他回來m市後,她壓抑的思念決堤了……
可她每次想他,就對程景行滋生愧疚。這種折磨像藤蔓纏繞她,快把她逼瘋了。
見一次兩次還是一百次,她都嫌看不夠他……沒有結果的糾纏,有意義麼?
就在她轉身離開之際,浮雕書房門一響,自動打開!
「既然來了,怎麼又想逃走?」皇北宸低沉的嗓音傳來。
白微光像被抓了個現行,面紅耳赤,書房裡溫柔的光泄進來,她鬼使神差走了進去。法式書桌的boss椅上沒有人,寬闊的露台也沒有人……她的目光尋找著,忽然身邊陰影一暗,皇北宸合上門,將她逼至門邊。
白微光朝後退了幾步,就低靠在了門上!
皇北宸高大的身形將她籠罩在勢力範圍,他很高,微垂著英俊至極的臉盯著她。
白微光的心有瞬間停跳,已經很久……沒有跟他這麼靠近過。
「這次,他缺了什麼,你又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麼?」他裂開唇,笑得暗鬱血腥。
白微光仿佛被當頭一棒:「不是。」
「不是?」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貼在他的腹部,「那你問問,這裡有多空。」
白微光腦子死機,他把她的手從衣服里探進去,他滾燙結實的腹部,長長的傷疤因為太深,到現在還有凸起的猙獰:「不妨直說,到底想要什麼?」
白微光搖頭:「皇北宸,我真的沒有!」
「你現在處心積慮接近我,和當年如出一轍……白小姐一向是個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不惜一切代價,是麼?」
「這場宴會是程家和鍾老爺約定的,他想要拜訪新鄰居。我根本不知道海上星城的主人是你們!」如果知道,她絕不會來了。
她的手被按在他的傷疤上,那種炙熱快要把她灼傷了。
她的腦子裡開始瘋狂地湧現出過去的記憶……
「賭場,俱樂部,也都是巧合?」皇北宸尖削的下巴就在她眼前。
「我那時不知道你外公是誰!」
「那麼多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白小姐不知道的事?」皇北宸握住她的小手一直往上,直到他的胸口,輕聲冷笑,「那你知道不知道,我身上,就只剩下它還有用。」
「……」
「什麼時候想要了,最好提前知會我。」
白微光震驚,狠狠地抽走手,想要退卻無可退:「我沒有——沒有!」
「最好。」他站直身子,「你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任你予取予求麼……」他會。
白微光的手,像摸過滾燙的火石,被灼傷的那隻手也沒有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