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只是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抬頭看向高健時,發現他的眼珠子左右轉動著,當注意到自己目光時,瞬間就停止了忽閃,微微低頭躲閃過自己的目光,他好像有點犯難似的,說道:「這樣吧,我呢,是個熱心腸的人,你看我請你吃這頓飯就能看得出來,我不是在意小節的人,但是有些話卻不能不說。」
「嗯。」段清點頭。
「這個東西呢,我不敢斷定他究竟是廢鐵一塊還是說有很大價值,所以,我必須去找我師傅鑑定才行,這個呢,就涉及到了一些其他問題,我師傅是整個豐都城裡首屈一指的鑑定大家,這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的時間相當寶貴,預約都排到三個月之外了,我這臨時加塞進去,你說這…是不是?」高健一臉的為難,看起來竟然還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段清。
段清輕輕點頭。
段清這麼非常輕微的一個動作,就像觸碰到了高健嘴敏感的部位,頓時引起了他的強烈共鳴,猛地一拍桌子:「就是嘛!那種大人物的時間是相當寶貴的,我貿然前去,挨罵可能都是輕的,弄不好會破壞了在師傅心目當中的形象,這個損失可就太大了。」
「哦?」段清想了一下,「那算了,不能因為我一點小事毀了你的前程。」
說著就去拿精金,高健頓時攔了一下,「我這人呢,說話就是這樣直接,你不要介意啊。不過啊,你看我們兩個在拍賣行門口見過一次面,那是一回生。現在又坐在一起喝酒吃肉,那就是兩回熟。我這個人是最講義氣的了,不信你滿豐都城打聽打聽?為朋友兩肋插刀是常事,絕無二話啊我跟你說!得了,今兒就今兒了,死就死了,誰讓我們是朋友呢,不過話說回來,我這麼冒險,東西要是太少了也不值當,你看看你口袋裡還有什麼一次性都拿出來,我一次就全解決了,怎麼樣?」
「就一塊。」段清說道。
「哦…」高健明顯有點失望,不過臉皮一展就掩飾過去了,他喝乾了最後一口酒,又要了兩壺,不斷勸段清喝酒,推杯換盞之下,段清就有點暈頭轉向了,高健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拍了拍段清肩頭,說:「老弟,大哥不是跟你吹,這事兒你交給我辦就一百個放心吧,那什麼,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師傅要睡了,你慢慢喝,等我回來。」
段清點頭。
「你千萬別結賬,要不然就是看不起哥哥了,等我回來再說。」高健啪啪的拍著胸脯,打著酒嗝下了樓,店小二打招呼他也只是擺了擺手要了根牙籤,叼著就出門了。小二看了眼樓上,心說反正還有一位呢,卻是不知道又是求鍵三爺什麼事的呢。
高健出了酒樓,吐了口痰,眼神很快就清明起來,腳步逃也似的跑向了一條胡同,摸出了精金,手都開始哆嗦了:「金子!這麼大一塊狗頭金就連師傅都得哆嗦,更何況這可是精金,比狗頭金更加貴重,可是煉製法器的必備之品!不行,得趕緊讓師傅過過眼,斷個大概價值才行。」
他走了幾步,腳步忽然站定了,轉頭看了下城東門方向,轉身邁步走了過去。
……
酒樓包廂之中,段清的眼神也恢復了清明,說句實話,高健的一番話,他也就信了幾個標點符號,只是不能妄斷,他不了解這個人,卻也還是知道他是拍賣行的人,想要建立起固定的關係,他也不介意拿些好處費出來,所以他打算等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二加了兩回燈油,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說:「這位客官,您看,鍵三爺那種大人物一天可是忙得很,今晚或許不會來了。」
「沒關係,我再等等。」段清回道。
「可是…小店要打烊了啊!」店小二滿臉為難:「就算我可以陪你到天亮,可賬房那邊要休息了,您看…能不能先結下賬?」
「好。」段清沒再猶豫,下樓去結賬,不禁有些詫異,一頓飯銀子居然要一兩半,折合銅錢也就是一千五百枚,他身上總共只有十五個銅板了,這還是省吃儉用的結果。
店小二是什麼人,立刻就覺察到了段清的囧處,不禁也有些目瞪口呆:「不是吧,客官,您求鍵三爺辦事,竟然連飯錢都不準備?」
「是他請我的,我的東西也被帶走了。」段清說道。
小二頓時瞭然的搖了搖頭,臉色也隨之變幻了:「這些個事我管不了,你吃了東西喝了酒,你就得付錢,這是人和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吧?」
段清無言以對,儲物袋裡精金和秘銀都沒了,只剩下丹爐和丹藥,這東西他是絕對不打算給別人看的,渾身上下,就只有這套買了不久的衣服還算值錢,乾脆脫了下來:「衣服是新的,五兩銀子買的,抵押在你這裡。」
小二翻了翻衣服,的確很新,布料是他根本不敢想像的,他得半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嘴上卻道:「我們不要衣服,只要銀子,銅錢也行。再說了,萬一當鋪不給我一兩半的銀子,我怎麼辦?」
段清說:「我的軟布鞋也是新的,三兩,一併給你。」
小二點頭:「嗯,差不多了,不過,去當鋪可是我跑腿…」
「這些銅錢都給你,因為我欠你的。」段清說:「還有問題麼?」
「行了,你走吧。」小二擺了擺手,心裡樂顛顛的跑到了後邊,上下打量著衣服和鞋子,頓時樂了:「還愁成親的新衣呢,這一下全都湊齊了,連鞋都有了,這個傻帽,居然還敢跟鍵三爺打交道,那是普通人麼,吃人都不吐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