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果神真的存在,為什麼還要讓那些奴隸飽受煎熬,難道他們不是神的子民麼?」他組織了一下措辭,繼續說道,「假如,假如神只是人們心目中的一個形象,那麼對與錯又由誰來指明?」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感到有些驚訝。」
壞了,把自己的身份搞錯了。佩恩心頭一緊,不由得緊張起來。
不過他所擔心的並沒有發生,神使繼續說道,「奴隸當然也是神的子民,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受到神的眷顧。只有那些努力向神證明自己的人,神才會感應到他們的存在,即,我們信奉神,所以神給予我們指引。」神使抬起了頭,似乎在往神的方向看去,「換句話說,每一個人其實都是公平的,無論是奴隸,還是貴族,他們都有向神證明自己的機會。當然,如果只是依靠祈禱,神是不會理會的,因為在神的眼中,這與妄想不勞而獲沒有任何分別。」
聽到前半段時,佩恩心裡產生了莫名的煩躁情緒,但當聽到最後,他覺得對方說的也有點道理。如果夢想只是靠想的話,確實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是對方套上了神的光環,看起來要更高大上一些僅此而已。
對於一個擁有現代思想的人來說,這些話甚至算不上是心靈雞湯的作料,再加上剛才的那些話,就讓他很難認同對方的觀點。
「神使大人,我有疑問。」
神使點了點頭。
「奴隸完全沒有自由可言,甚至是連活下去都是問題。與貴族相比,人生的就不公平,可您剛才提到了公平。」
「他們都是人,這很公平不是麼?」神使起身走下了台階,高大的身影面向門口處,「奴隸們的後代將不再是奴隸,他們會擺脫奴隸的枷鎖重獲自由。這是教皇冕下所頒布的,同樣也是三個王國必須要遵守的。也就是說,這世間沒有天生的奴隸,而是他們違背了神意,或者說,他們自甘墮落。」
沒有天生的奴隸!佩恩心中為之一顫,他已經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也就是說,淪為奴隸都是他們自找的!
「聖光教廷有許多人都是來自奴隸家庭,這其中就包括我自己在內,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兜帽中閃爍著兩團湛藍的光芒,神使高大的身形背後,是一對展開的半透明湛藍羽翼!
它看起來足有十五尺之寬,所散發湛藍色的光芒將整個禮堂都籠罩在了其中。這種視覺的衝擊,就像是置身於純淨的海洋之中,投入了神的懷抱。
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幕,佩恩所感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這一刻,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神!
佩恩的思想在這一刻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他的心靈被湛藍的光芒所侵染,似有一顆光明的種子在的心中孕育而生,不由自主的問道,「我該怎麼做?」
「向神證明你自己,孩子。帶有偏見的空想只會讓你陷入墮落的漩渦,只有邁出那一步,你才會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神使的聲音變得高亢了起來,「記住!想獲得神明的眷顧,你需要擁有強大而不可摧毀的信念,戰勝黑暗的決心,不畏懼死亡的勇氣以及一顆永遠充滿希望的心。」
當湛藍的光芒斂去,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佩恩就好像如夢初醒一般方才猶如夢幻般的場景讓他不在質疑神明的存在,甚至是感受到了神的氣息。
佩恩忽然恍悟了,這已經不是之前的世界了。
冷靜下來後,佩恩覺得神使的回答就像是萬金油,對目前的自己幫助並不大。「謝謝您,神使大人,但我似乎並沒有找准方向。」
「這就得從具體出發了,說說你的疑惑,孩子。」神使的語氣平靜之極。
「我想加入僱傭軍,這是提升實力的最快方法,」佩恩說,「但他們的口碑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惡劣,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事物的本身沒有好與壞之分,不要將它不好的一面無限放大,而忽略了它好的一面。」
「您的意思是,存在即道理?」佩恩聯想到了黑格爾的經典名言。
「呵,你的理解很有意思,我想大概就是這個道理。舉個簡單的實例:僱傭兵需要護送一批物資前往北境要塞,這可能關係到前線戰況的勝與負。但途中卻遭遇了貧民的哄搶,沒有這批物資,貧民將很快死去,他們中包括老弱和婦孺。站在僱傭兵的角度,你會怎麼做?」
佩恩猶豫了起來,他覺得這是個兩難的問題,似乎怎麼選擇都無法讓人滿意,「我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神明也會犯難吧?」
神使雙手一攤,輕鬆的說道,「當然不會,神明不會在意那些將死的貧民,就像聖光教廷不會阻止奴隸的買賣一樣,因為那都是墮落的根源。」
佩恩對這個回答感到有些吃驚,但這似乎又蘊含著某種道理,他喃喃自語了起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神使對佩恩的思維方式感到有些驚訝,這種理解的能力似乎不應該在一個可能連字都不識的貧民身上出現,而且還這麼的年輕,「你叫什麼名字?」
「迪卡普里奧佩恩。」佩恩抬起頭時,忽然有種被某種力量窺視的感覺。這讓他恍然意識到了什麼。
「佩恩,我記住你的名字了,」神使說,「還需要繼續麼?」
「非常感謝您的開導,神使大人,我想我已經找到了答案。」
「不用感謝我,佩恩,我只是傳達了神明的意旨而已。」
「但還是要謝謝您,是您將神明的意旨傳給了我。」佩恩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告辭道,「我想我應該走了,天黑之前我必須返回住處。」
神使點了點頭,並沒有挽留的意思,「願神賜福與你,佩恩。」
佩恩再次額首,然後轉身離開。在走到門口處時,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問道,「對了神使大人,與惡魔的戰爭為什麼稱之為神罰之戰?」
「你可以將它看做是神名對我們的考驗。」
「考驗麼?」這似乎又是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沒錯,或許有一天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理解,前提是你能進入她的視線。」
神使望著佩恩離開的背影,雙眼閃過兩團藍光,「很有意思的年輕人。」